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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星楼还是那样一身衣袍,胸前沾染着零星的血滴,与来慕家时,没有什么不同。
要说唯一的不同,那就是,他拿掉了面具。
露出了那张,慕云轻无比熟悉的容貌。
他就站在廊下,长身玉立,神色淡淡,瞳孔里引出来廊下灯笼里的煌煌烛火,雪一般的容貌,实属天人之姿。
饶是慕云轻早已无比熟悉,但看到他这模样时,还是忍不住晃了一下神。
夜星楼似乎早就知道她过来了似的,特意在等她一般。
见她进来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过来,他嘴角挑了下,“怎么不过来?”
声音清冽如山泉,勾回了慕云轻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一边往夜星楼走,一边问:“……你的面具,怎么拿下来了?”
夜星楼之所以一直戴着面具,很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身份。
但为什么又拿下了?
夜星楼见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如同昔日的某一刻,目色有些飘远。
慕云轻走到他面前,见他一直不吭声,只是盯着自己看,莫名有些脸热,她眼神飘忽起来,干巴巴地问:“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话,没听到吗?”
夜星楼双目重新聚焦,像是从某些回忆中抽离,带着一丝怅然,语气却如往昔一样平静。
“只有你在,不戴面具,也无所谓。”
慕云轻喉咙一噎,像是塞了一把面粉。
夜星楼这话……等于是要跟她开诚布公,让她也坦诚身份吗?
慕云轻动了动嘴角,瞥了一眼手里的饭菜,挤出来一句话:“……先进去吃饭吧。”
夜星楼轻慢地点点头,跟慕云轻一道回了房间里。
慕云轻将饭菜放在桌上后,顺手将回天丹拿了出来,放到夜星楼面前。
夜星楼闻到药瓶内渗出来的药香,微微眯起眸子,“这是……”
“回天丹。”慕云轻曾经教授过他炼制丹药,其中就有回天丹,她知道瞒不住夜星楼,也没想瞒着,实话实说道:“我想了一下,你现在的情况,最适合用回天丹,就回去炼制了一炉,只是我现在受限,一炉丹药数量没那么多,不过你现在的伤,也得慢慢调养,以后我每日炼制一炉,也可以的。”
夜星楼听出来她语气中的亲昵和熟稔,目光从药瓶里,移到她的脸上,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
没等他说话,慕云轻便低着头,像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似的,只留个头顶给他。
然后,细声细气地说起来。
“……夜星楼,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夜星楼胸口一滞。
慕云轻硬着头皮,道:“我是慕云轻,你认识的那个慕云轻,之所以没在药剂学院,直接跟你相认,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有意避开你……”
夜星楼抿了抿唇角,声音微哑:“那你现在……”
“现在……”慕云轻僵硬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其实现在,我都在犹豫,该不该和你相认。星楼,你突然来圣灵大陆上,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而我现在也有自己要完成的事情,你我现在的身份都不易曝光,所以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么和你相认,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没有。”夜星楼断然说出两个字。
他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慕云轻的手。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一直在找你,来圣灵大陆,就是为了找你。”
慕云轻一怔,“什么?”她呼吸有些不顺畅,脑袋有点懵,“你……来圣灵大陆是为了找我?可……你怎么知道我在圣灵大陆?我在这里都听说了,在苍茫大陆上那些人口中,我……我已经死了……”
“嗯。”夜星楼微微眨了下眼睛,眸色深深,“但我相信,你还活着。”
他望着慕云轻,就想起来,他好不容易找到慕云轻时,她躺在一处山洞里,毫无呼吸,浑身冰冷,心口还有一个空洞时的模样。
当时就好像暑天里,一场飘雪,寒风过境,吹得他满脸空白。
现在想起那一幕,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还是会如影随形。
他说:“神医族说你失踪,可我知道云轻你不会出事的,后来……我在神医族附近的山里找到了你,更加察觉这件事不一般,慕云婷回到神医族后,又昏迷不醒,一醒过来,便四处找寻什么药草。”
夜星楼最开始便觉得慕云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曾经提醒过慕云轻几次,奈何慕云婷是她唯一的胞妹,她十分之信任,没有将他的暗示听进去。
那时候,夜星楼没什么证据,只能在自己看得见的时候,将慕云轻护在自己羽翼下,隔开她和慕云婷。
但,就是在他闭关那一段时间,神医族便传出来慕云轻失踪。
他结束闭关的那日,得知此事,便四处寻找。
起初得知慕云婷回到神医族后便昏迷不醒,他便觉察出不对,派人悄然盯着慕云婷。
他甚至派人进神医族打探了一番,慕云婷是受了重伤,但神医族完全可以治好她的伤,根本无须大动干戈,派人在上下位面内四处寻找什么药草。
他便愈发觉得,慕云婷不是在找药草,而是找人。
所以……
“所以……”慕云轻听到他的话,已经猜测到了下面的事,“你听说慕云婷派人来了圣灵大陆,你也跟着来了?”
“万幸我在她之前,找到了你。”夜星楼没有否认,只是嘴角勾了勾,透露出一抹愉悦,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慕云轻心里却是一涩,鼻子酸疼,“就为了这么个猜测……万一只是让你白跑一趟,怎么办?”
夜星楼语气清淡,却斩钉截铁,“不会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慕云轻只以为他说的是一种执念想法,不忍心再说这些坏的猜测。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晚的谈话中,夜星楼并没有完全跟她说实话。
在他那些描述里,一大半全是假的。
再后来得知时,却已经晚了。
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暂时按下不提。
房间里。
慕云轻压下了鼻酸,拉着夜星楼在桌前坐下来,道:“星楼,那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现在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