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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都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从小在库塞特长大,但对于巴旦尼亚这种举世闻名的祭祀仪式,拔都还是略有耳闻的。以前听那些商队头领讲到这种可怕的活人祭祀时,拔都大多数都是一笑而过,但当这种事情真的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拔都却只想骂娘。
不多时,巴旦尼亚士兵便拖着两人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像面前。
石像整体是长方体结构,只是四周的棱角在岁月的流逝中被磨损的光滑圆润,石像顶端有被人雕刻的痕迹,虽然同样在风吹日晒的磨砺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还是能看出那大概是一张人脸,石像顶端还放着一个花圈,看其鲜艳程度,应该是刚放上去没多久。
而石像的底部,则沉积着大滩干涸的血渍。
拔都两人被巴旦尼亚士兵摁倒在石像面前,那名女头领走到两人身前,跪倒在地对着一边虔诚跪拜,,一边念叨着什么,随后大声怪叫了一嗓子,接着身后的士兵们便提着刀满脸兴奋的一步步朝着拔都两人走来。
“该死的蛮子!”
拔都骂了一句,全身上下都在拼命用力想要挣脱束缚,然而拔都的挣扎却只能让手腕脚腕上多出几道深深的勒痕。
拔都和威利分别被几个巴旦尼亚士兵架了起来,负责动手的巴旦尼亚士兵一脸怪笑的拿着手中的匕首轻柔的划过拔都的脸庞,随即稍微用力,锋利的匕首即刻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相对于恐惧和不安,疼痛总是来的慢一些,直到第一道血痕划到末尾,拔都才感觉到来自脸颊上肌肉的哀嚎,而此时,巴旦尼亚士兵已经准备划下一道痕了。
拔都依旧在挣扎,然而巴旦尼亚士兵死死地锁着他的四肢,任何挣扎都显得是徒劳无功。
等到那个手持匕首的巴旦尼亚士兵在他脸上划出三道血痕之后,拔都和威利被身后架着他的士兵绑到了石像上。
巴旦尼亚人扒去两人的盔甲,解开他们贴身衣服的扣子,露出两人的小腹。
两人忍不住破口大骂,然而巴旦尼亚人浑然不觉,自顾自的掏出一把长得像镰刀的双手剑。
眼看着那名士兵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拔都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然而一切只是徒劳,眼看着那把在火光下闪耀着的利刃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挣扎的精疲力尽的拔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长生天。
而或许是长生天感应到他的子民的祈求,下一刻,树林四周射出数十只箭矢,顷刻间就有四五个巴旦尼亚的士兵倒地不起,剩下的人虽然凭借着厚实的盔甲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从树林中冲出的数十个人却迅速结束了他们的好运。
这一幕来的有些过于突然,直到剩余的几个巴旦尼亚士兵被从树林中冲出来那伙人死死摁在地上,不得动弹之后,拔都两人才回过神来。
冲出来的那伙士兵注意到了被五花大绑捆在石像上的两人,一个应该是领头的人走到两人的身边,开口询问道
“我是狼皮部落的利德芬,你们是因为犯了什么样的罪过,被这群人绑在伟大的大地之母的石像上,准备献祭掉呢?”
威利闻言对这群人声称自己才是狼皮部落的人感到有些疑惑,但是很明显这伙人对自己两人应该没什么敌意,便急忙开口,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大人,大人,你可得给小人做主啊,我们只是从瓦兰迪亚来的两个雇佣兵,准备到巴旦尼亚找点活干,挣些买面包的钱,结果不知怎么的,半路上好好走着,这伙人就冲出来把我们给揍了一顿,还把我们所有东西都搜刮走了,可怜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成群,都指着小人一人活嘞,小人父亲走的早,家里就剩我一个顶梁柱了,要是我走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得亏拔都对巴达尼亚语只学了个皮毛,不然他肯定惊叹于某人能屈能伸的程度,亏的平时一副少年得志风流骑士的模样,却不想求生欲望强烈起来编谎话可以这么没下限。
利德芬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威利自然是标准的瓦兰迪亚人面孔,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向拔都,却又有些疑惑
“他是库塞特人?还有,你的巴旦尼亚语似乎说的很不错?”
面对质疑,威利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是是是,大人,我经常来巴旦尼亚找活干,所以会巴旦尼亚语,而他确实是是库塞特人,他是一支来自库塞特商队的商队护卫,那支商队被瓦兰迪亚境内的山贼洗劫一空,他命大捡了一匹快马跑了出来,身无分文被小的遇到,在那之后就跟着小的一起当雇佣兵谋生。”
利德芬并没有怀疑威利的说辞,于是点点头道
“嗯,按照规矩,我们击败了这伙人,那你们作为他们的俘虏,你们理应属于我,但是考虑到你们二人并不是巴丹尼亚的本地人,而且也是两个苦命人,我决定放你们自由,只不过这并不是免费的。”
威利忙不迭点头,于是狼皮部落的几个士兵就上前将他们给放了下来。
被放下来的拔都还有些懵圈,他询问威利道
“我们这是自由了?”
威利扭了扭被勒的生疼的手腕,用库塞特语对拔都简单叙述了一遍,不过自然省略了自己哭爹喊娘求饶的过程。
劫后余生的拔都虽然感到有些奇怪,既然这些人才是狼皮部落的野人,那刚才那群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冲上来揍自己的人呢?但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拔都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
然而拔都倒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他从内衣内衬里面掏出一些银第纳尔给威利,让他把这些钱给那个头目,毕竟按照威利的说辞,威利才是他们两人的老大,同时两人是来找活干的雇佣兵,穷。
将第纳尔递到利德芬手上,虽然后者很明显有些嫌弃这寒碜的数额,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还大方的让两人将自己的装备拿回去。
威利又是一阵吹捧和感谢,随即拉着拔都把两人的盔甲马匹拿走,然后急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利德芬看着两人身上精良的盔甲皱了皱眉,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便没再多言。
“最近逃兵很多,而且一些有钱的雇佣兵装备一些优秀的盔甲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都是为了一块面包四处奔波,谁都不容易。”
利德芬嘟囔了几句,随即便不再去关注离去的两人,指挥着手下搜刮死人的尸体。
拔都回头瞟了一眼那群忙碌的野人,问道
“他们不把那些人的尸体埋起来吗?”
“巴旦尼亚人奉行天葬,大地就是他们的棺椁。”
劫后余生的威利很是开心,悠哉哉的回答道,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拔都说道
“那些人里面,好像没有那个女头领。”
“嗯,我注意到她被两个士兵带着逃离了这里。”
说着拔都摸了摸脸上还在渗着鲜血的伤口,看着前方杂乱无章倒伏的草丛,眸子渗出寒光
“走,去弄死她。”
随即踢了踢马腹,在树林间小跑起来。
得益于此处人类活动痕迹增多,林木间的杂草也开始稀疏起来,拔都两人在其中驾驭马匹的难度也小了很多。
两人沿着山林间草木倒伏的痕迹追赶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夜色越来越深沉,山林间的风也变得有些寒冷起来,两人正商量着要不要举火把照明和御寒,突然拔都余光瞥见了远处一簇微弱的火光。
拔都指着那个方向,拍了拍威利的肩膀,后者随即心领神会,两人用布匹罩住马的口鼻眼,将其拴在树上,带上武器装备,一点一点悄声的向着火光前进。
待走的近了,拔都借着火光看清了火堆旁的三个人,果然是两名巴旦尼亚士兵和那个女首领。
拔都转头示意威利,后者点了点头,拿出背后的山核桃木弩,上好弩弦,装好弩矢,拔都也拿出一根箭矢搭在弓上,余光瞥了一眼威利硬弩所指向的方位,也拉开弓弦瞄准另外一边的的巴旦尼亚士兵。
“咻,咻。”
伴随着飞矢划出的破空声,弩矢和箭矢精准的命中了两名巴旦尼亚士兵的咽喉和眼睛,而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那名女头领当下一怔,看着倒地挣扎的两名士兵,立马转身慌不择路的迅速逃跑。
“威利补刀!我去追她,你等下快点赶过来!”
说完拔都便收起弓猛地蹿起身狂奔,抽出腰刀追了上去,而威利给了倒地的士兵们脑门一人一剑之后也沿着拔都追赶的方向而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眼前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那个矮个子的女首领,由于女头领跑的慌不择路,两人居然又一次跑到了荆棘丛生的原始树林,拔都的脚被荆棘划出好几道口子,但他皮糙肉厚,并没有什么大碍,而前面奔逃的女头领,仗着脚上厚厚的毛皮靴,也浑然不惧这遍地的荆棘。
女人奔跑的速度不及拔都,然而其灵活的身形让拔都每每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却总是扑了个空。
“该死的,跟他妈的兔子一样!”
拔都暗骂一句,拔下刀鞘,一把用力扔了过去。
刀鞘砸中女人的肩膀,使得后者一个趔趄失去平衡,狠狠的摔在地上。
拔都见此加快脚步赶了上去,在离着女人一定距离之后紧紧的拿着刀盯着她。
女人其实因为盔甲的保护,并没有摔得很严重,早就已经缓过劲来了,然而当时她看见那个库塞特人拿着刀在向自己逼近,便想着假装倒地不起,然后等他靠近自己,趁其不注意,猛然暴起将他斩杀,然而这个男人跟狐狸一样狡猾,他在离自己有一定的的距离后便没了动作,而那刚好是他手上武器可以砍到的距离。
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威利的呼喊
“拔都!拔都!你在哪!”
“我在这!我抓到她了!”
拔都头也没回的喊道,双眼依旧紧紧的盯着女人。
倒在地上的巴旦尼亚人听见声音,心里暗道一句糟糕,等他的同伴赶来,双拳难敌四手,自己逃跑的概率大大降低,于是悄悄积蓄力量,突然猛地往一侧翻滚后腾的跳了起来。
拔都被这一变动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按照预想一刀劈下,可是那女人翻了个身,自己这一刀砍空了。
“不好!”
拔都猛然一惊,这一刀砍空的间隙是绝对致命的,果不其然,那女人翻身之后旋即腾的跳了起来,手里还顺势从下往上一剑划去。
拔都急忙往后一倒,堪堪躲过那近在咫尺的剑尖。
而以为女人会顺势结果掉他,都已经做好防御姿势的拔都却看见女人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拔都马上站起身,急忙看向女人逃走的方向,而待他看清之后,却是松了口气。
拔都快速的搭弓,瞄准了逃跑的女人
“小子,爷爷今天给你上一课,逃跑的时候要挑路,别往空地方跑!”
“咻!”
利箭在几近拉满的弓弦推动下猛然向前迸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插入女人的后心窝。
“啊!”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随即往前重重砸倒。
此时威利也赶了过来,看见拔都射到了女人,便拿着盾剑随拔都一起去查看女人的情况。
女人似乎没了什么动静,拔都拿刀鞘拨开她手中的武器,又用刀鞘狠狠的拍了拍女人的脸。
确认没反应之后,拔都才小心翼翼的将女人翻过来。
女人的体型很娇小,拔都看着她过分白皙光滑的手掌觉得她应该还没有十四岁。女人暂时昏死了过去,箭矢没有伤到要害。
威利在女人身上翻翻找找,拔都也捡起女人携带的弓,看了一眼后惊叹道
“这是一款重型复合短弓,产地应该不是巴旦尼亚,因为它并没有使用巴旦尼亚常用的紫杉树作为弓身,而是库塞特和帝国产出的上等松木。”
拔都说着又看了看弓弦和弓身的粘合剂,下结论道
“这弓,很贵,而且有价无市。”
威利此时也翻出一个小牌子,威利看了之后有些愣住了,拔都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威利把牌子递给拔都,拔都掂量了一下,有些沉。
“青铜制的小牌子,上面刻着芬·格鲁芬多克。”
威利脸色有些难看。
“贵族吗?嘶,有点麻烦了。”
拔都也皱了皱眉,万万没想到这个刚见面就要把他们活祭了的女生是个贵族小姐,巴旦尼亚的贵族小姐都这么彪悍吗?要是真的是个贵族小姐,接下来在巴旦尼亚的旅程可能不会太顺利了。
“不,拔都,不是贵族。”
威利摇了摇头,脸色依旧难看。
“芬,不是巴旦尼亚贵族的象征吗?我记得我没记错。”
拔都有些疑惑,顺带把弓心安理得的放进腰间的牛皮弓鞘。
“王室,是王室,不是贵族。”
咽了咽口水,威利补充道
“芬·格鲁芬多克,是巴旦尼亚至高王卡拉多格的家族。”
“你说什么?!”
拔都有些晃神,看着地上躺着的昏死过去的女人,拔都预感他们可能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