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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之后,骆宾王问道,“外面下雪了吗?”
郑东一边点头,一边拍落胳膊上的雪。
骆宾王起身和秦善道告辞,然而后者却再一次拦住了他。
“骆先生别急,你看这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你能去哪找住的地方?再说了,现在时辰已过,坊门已经关上了。”
骆宾王本想说自己现在是官身,可以叫开坊门,却想起自己的官牒还没到手,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凭据。
只好顺着秦善道的意思,“那就在将军府上叨扰一晚了。”
秦善道叫来下人,吩咐管家把骆宾王师徒安排在东跨院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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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上阳宫化成院甘露殿中,武则天盯着台阶前站着的那个身着戎装,英气逼人的女子,
“就这样?怕是你的人暴露行踪了吧?”
“回太后,属下再三叮嘱下面的人要隐藏身份,通过目前的情况来看,神都内部,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情况发生。”
“行了,下去吧。”
“是。”
“等等...”那女子刚退了两步,就被武则天喊住了,“敦行坊附近有没有空的宅子?”
那女子思索片刻,回答道,“回太后,有!”
“在哪?”
“敦行坊的东南部,归德坊里,有一间宅院,曾是杜正伦家的宅院,当年杜正伦被削爵的时候,这间宅子也被查抄,后来这间宅子辗转来到他的侄子杜求仁手里,但杜求仁乃是徐敬业叛乱的同党,上个月,这间宅子就再度被查封了,目前还在空置。”
“嗯。”武则天微微点头,思虑片刻,对那女子说道,“那就这间吧,明后两天,让武三思带人,把骆宾王和他的徒弟安顿在那里。”
“呃...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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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武三思就接到了太后的旨意。
武三思没有直接去办,而是先来到了武承嗣的家里。两兄弟一合计,决定对骆宾王示好。
于是武三思一改之前的态度,在骆宾王师徒以及秦善道父子的惊讶中,将宅子交到了骆宾王手上。
武三思还以房屋久无人气为由,给骆宾王送来了二十名家仆,并将整个三进院子里的大小家具全换成了新的。
这让骆宾王不明所以,连连摆手,表示无功不受禄。
武三思也不敢僭称是太后赏赐,只好解释说这些都是同僚们的一点心意。
骆宾王来不及拒绝,武三思就告辞离开了。留下骆宾王站在大门前发呆。
秦善道打心底里为骆宾王感到高兴,他觉得,能让武三思亲自上门并且示好,肯定是从太后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于是大笑着朝骆宾王贺喜。
整个过程下来,只有郑东大概能猜出武三思的心思。
应该就是最近的事了,武则天的义女,实际上是高祖李渊的女儿千金公主,给武则天送去了一个身材魁梧,一表人才的小货郎。
武三思和武承嗣两兄弟为了讨好这个“姑父”,甚至去给人家牵马执辔,可谓是阿谀之至。对骆宾王做的这点事,实在算不了什么。
当天下午,刘祎之就派人将骆宾王的官府鞋靴等一干物什送到归德坊。
郑东不禁感叹,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难道这就是特权的力量吗?
然而,这些还不够。
翌日上午,制书到府,听到下人禀报的骆宾王连忙出迎,在大院中跪下听旨,中官嗓音尖细,高声念道,
“鸾台:今有婺州骆宾王者,弸中彪外,虽有詈骂君上之嫌,实乃敬业胁诱之过。今叛乱已平,贼众伏诛,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亦以使功不如使过,加宾王为朝散大夫守凤阁舍人,命以将功折罪。念其失身于贼,身无长物,今依例赐职田六顷、永业田八顷、宅院一座、粟米五石、绢帛六匹。制书如右,符到实行。”
骆宾王领旨谢恩毕,从怀中掏出昨天从秦善道那里借来的银饼子,摸出两块,趁着圣旨换手的间隙,悄无声息的放在那小太监的手里。
小太监也是个妙人,手上看不见任何动作,那银饼子就消失不见了,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恭喜恭喜,如骆大人这般赏赐,可谓圣眷优隆啊。”
“还要多谢公公。”
那小太监满脸笑意,和骆宾王拱拱手,就告辞了。
至此,这两日神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徐敬业余党骆宾王遇赦并且获得封赏的消息完全坐实。
京城中,上到宰相三公,下到平民百姓,无不对这个骆宾王感到万分好奇。以至于圣旨传出后十来天,这件事都是坊市之间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郑东知道师父被赐予十四顷的田地之后,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
按唐制,度田以步,其阔一步,长二百四十步为一亩,唐代一步大约一点五米,一亩地就是一个宽一米五,长三百六十米的长方形那么大。而且,一顷等于一百亩。
这么算来,师父竟然拥有一千四百亩的土地。
最重要的是,在唐朝乃至每一个封建王朝,只要进入了官僚体系,就可以免除朝廷的一切赋税和徭役。这大概是古代封建社会,人们对于功名利禄趋之若鹜的最大原因了。
紧接着,郑东在骆宾王的指引下,找到了田地所在的位置。
一千四百亩地没有分开授予,基本上是连在一起的,位于福昌县以东,洛水北岸的坡地上,靠近河岸的是一块长约720米,宽约450米的良田,再往北边,是一块长度相等,但比下面那块宽了三分之一的旱地。
骆宾王告诉郑东,福昌县在洛阳西南大约一百里,也算是近畿地区了。
一瞬间,郑东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万种挣钱的办法。这让郑东对于完成蓝皮书上的任务充满了希望。
于是郑东把自己想要依靠这些田地挣钱的想法告诉了师父。
骆宾王笑骂道,
“傻徒弟,我大唐的粮食几乎可以说是最便宜的商品了,靠种地怎么可能挣钱?”
郑东这才反应过来,如今这个时代,还处在贞观盛世,永徽之治的余温之下,天下承平,万国来朝,粮价被官府压的极低,而且没有人敢冒险抬高粮价,搞不好就会被扣上一个哄抬市价的罪名,推出去斩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