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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给朕解释解释,你这句“欲将书剑学从军”是什么意思?”
“这……”骆宾王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当时,罪臣被徐敬猷绑架前往淮阴,旋即被李大总管攻灭,眼看官军山呼海啸有如天兵天将,罪臣恨自己仅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能为国效力,反而被贼人所胁迫。幸得李大总管冲散叛军,罪臣也趁机逃脱,路过陈孔璋之墓,是以有感而发,欲效班定远投笔从戎故事,这才写下‘欲将书剑学从军’这句诗来!”
“哼!朕看你是另有所指吧!”
骆宾王慌忙跪下,“罪臣不敢!”
武则天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骆宾王,
“依朕看,你说什么欲效班定远投笔从戎是无中生有,实际上是在抱怨自己怀才不遇吧?你这句‘词客有灵应识我,霸才无主始怜君’,不就是想说你胸怀大器,却无人赏识,而羡慕陈孔璋嘛!”
武则天这一段解析,说的骆宾王冷汗涔涔,头也是越趴越低。
然而接下来武则天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唯有郑东,在震惊之余还带着些许尽在意料之中的微笑。
武则天一段恫吓之后,突然放声大笑,边笑边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想学他陈孔璋,那朕今日就当一回曹阿瞒!”
在场的三人,没有不知道曹操因惜才而免罪录用陈琳这一历史佳话,武则天这么说,分明就是赦免了骆宾王的罪过,甚至还要重用一把。
骆宾王趴在地上,竟然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泪水顺着两边的眼角,吧嗒吧嗒往下掉,隐约间还传出他“呜呜”的哭声。
“为何哭泣?”
骆宾王抬起头,噙着眼泪,抽泣的着说道,
“罪臣附逆,虽是被迫为之,但也是万死之罪,太后慧眼如炬,英明神武,查明实情,赦臣之罪,让罪臣惭愧万分,故而流下这悔恨的泪水!”
一旁的郑东都惊呆了,师父你这是什么啊?北影的还是中戏的?奥斯卡小金人也不过如此吧?给你一首诗你就能演成这样,那要让你拿到这蓝皮书,你还不得上天了?
武则天对这种溢美之词果然很是受用,坐在御塌上开怀大笑。
站在郑东旁边的刘祎之也震惊不已,他完全没想到当初太后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成真了。同时,他也对骆宾王感到深深的佩服。这下不仅太后会奖赏自己,骆宾王肯定也会对自己这个恩人心怀感激。
想到这,刘祎之暗自庆幸,太后收到杭州奏报并给自己下令的当天,刘祎之应邀去武三思府上赴宴。
谁知当天并不是武三思的寿辰,只是他诓骗刘祎之的借口,刘祎之进去之后,才发现只有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
武三思两兄弟对刘祎之威逼利诱,就是想让刘祎之在槛送骆宾王一事上用些手段,把大总管李孝逸牵扯进去,再让黑齿常之以肃清余党为由除掉李孝逸。
刘祎之震惊不已,找个借口应付了过去,事后虽然也害怕武氏兄弟对自己下手,但也不敢违背太后的旨意。
如今看来,自己不为所动是对的,想必有太后在前面兜着,武氏兄弟也不敢胡作非为。
由于先前将凤阁舍人李景谌佐证裴炎谋反有功,武则天加李景谌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但仅仅十天之后,武则天就发现李景谌胸无大略,是个只会泛泛而谈的人物,于是又夺去他宰相的投降,贬为司宾少卿(武则天将鸿胪寺改为司宾寺)。
如今凤阁舍人有缺,武则天高兴之余,立刻下旨,由骆宾王来补这个缺。
刘祎之作为凤阁侍郎,掌管机要,发布政令之职,当场起草制书,由武则天当场画可,也算是特事特办了。
骆宾王打死也想不到,就这么一磕头,一哭诉,一番谄媚之辞,就让自己由从八品的县丞摇身一变,成了正五品的凤阁舍人。这也太…
骆宾王不禁后悔,心说之前努力了那么多,也只是个长安主簿,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什么?才五品?可不要小瞧凤阁舍人这个五品官,在这个位置的人要担任起草诏令之职,可以参与朝廷机密,可谓是权力重大。
郑东也没想到武则天居然这么大方,以为赦个无罪,给个闲散官职安抚一下就行了,谁知道武则天竟然给师父这么一个大官,真是出人意料。
谢恩完毕,武则天笑着问骆宾王道,
“倘若徐敬业起事成功,卿又该当如何?”
要说武则天之前问的话是为了杀人,那这句话问出来,就有点诛心之论了。
骆宾王却对答如流,仿佛提前就知道武则天要这么问一样,
“若徐敬业成功,微臣恐已死于刀剑之下!”
“为何?”
“有太后之虚怀若谷,方能容微臣之大过;而徐敬业斗筲之辈,必会将微臣执而杀之!”
武则天大笑,骆宾王也跟着笑,半晌方歇。
骆宾王拱手说道,
“启禀太后,微臣还有一事请奏。”
“但说无妨。”
“微臣恳请太后宽延数日,让微臣和徒儿安顿好住处,再往吏部报道。”
“准奏!”
武则天又望向郑东,
“你小子,往前走两步。”
郑东经过这小半天的接触,自然对武则天没有那么多的抵触和害怕的情绪了,于是迈着步子,走到了离台阶差不多三米远的样子。
“告诉朕,你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草民今年十五岁。”
“太小了太小了…”武则天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又问道,“你都读过什么书?”
“回太后,草民自由失学,没读过什么书,拜师之后,才跟着师父学了《千字文》,然后自己又读了读《诗经》。”
“就这些吗?”武则天有些不信,“可是朕听说你在杭州也作过几首诗啊,你就看这两本书就能作出那么好的诗了?”
郑东心说完蛋,他知道武则天会调查师父,但没想到连自己都被调查的这么清楚。
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人体模特一般,一丝不挂的呈现在武则天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如果现在武则天要自己当场作诗,那还不如直接把郑东拉出去砍了。
但这都是想象的,现实摆在眼前,太后都开口问了,就算是死,郑东也得硬着头皮回答。
于是郑东仰头答道,
“虽然草民只读了这两本书,但师父对草民知无不言,更是把他这大半辈子对于诗文一途的理解和研究全都教给了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