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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宾王与谢维桢二人你来我往,看似聊了许多,实际上两人都是滴水不漏,对于各自担心的问题都是讳莫如深,避之不谈。
眼看夕阳西下,天渐渐黑了,谢维桢也不好再待下去,于是便起身告辞,和谢瑜一起离开了。等到二人离去,骆宾王如释重负,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对旁边的郑东说道,
“快去做些饭食,为师快要饿晕了!”
郑东闻言匆匆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端上来一个小炭炉子,然后又跑出去端来一个大小合适,正好能放在炉子上的铜锅,锅里还盛着大半锅的汤水,正冒着热气。
最后一趟郑东是和客栈的小二一起,用木盘端着十几样菜蔬一块进来,然后在桌子一一摆开。
骆宾王闻着铜锅中飘出来的味道,中间又带着辛辣,浓香,似乎还有一股子药味儿。
再看看桌上摆着的十几个盘子,有切的薄薄的羊肉、红白分明的金华火腿、剔了绒刺的鱼片、嫩黄的菘菜心儿、焯过水的笋片、芜菁也被切的薄薄的。
还有几样不认识的,等着郑东给他解释,但看着桌上这些菜,一样一样的码在盘子里甚是好看,让人都不忍心去破坏阵型。
等到小二出去带上门,郑东也坐下来,骆宾王指着桌上的盘子和铜锅问道,
“你这做的是个什么菜,怎么都是生的?难道要让食客自己放到锅里煮吗?”
“师父猜的真准,这火锅就是这么吃的。”郑东得意洋洋的说道。
“火锅?”骆宾王皱着眉头盯着桌子中间的炭炉和铜锅,“这是你新想出来的吃法?”
“呃……并不是徒儿的点子。”郑东记得在电视上看过海昏侯墓出土的中国最早的火锅实物,想必火锅这种吃法在西汉甚至更早就已经出现了,郑东接着说道,
“相传在先秦时期就有了这种吃法,只不过那时候寻常人家买不起铜制的器具,故而只能在贵族社会中流行,但是他们用的不是锅,而是铜鼎,那东西那么厚,得多少炭火才能把汤煮沸啊?估计那些贵族们也觉得煮的又慢又不好吃,所以就渐渐放弃了这种吃法。
“徒儿前段时间闲来无事,在书中发现了这种吃法,便想着如何改进一下!这不,我专门去城里找了个铁匠,让他把熟铜给碾成这种薄薄的一层,再做成锅的样子,这样,就只用这样一个小小的炭炉,就能给锅里的汤煮开了!徒儿给这种吃法起了个新名字,就叫火锅!”
“好,不错!”骆宾王点点头,“下面有火,上面有锅,倒是个通俗易懂的名字。”
“师父,快尝尝吧。”郑东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盘羊肉倒进已经嘟嘟冒泡的火锅里,“这羊肉切的薄,稍微涮一下就能吃了。”
骆宾王伸出筷子夹了一片,正要放进嘴里,却见郑东又递过来一个小碗,
“差点忘了,吃火锅一定得有蘸料啊。”
“就这碗里的东西?”
“对啊,我在这碗里放了大蒜末、花生碎、樾椒油、香油、葱花、芫荽、又用盐和豆酱调了一下,就成了这样一碗香喷喷的火锅蘸料了。”
说着,郑东也从锅里捞出一片肉来,放在自己的料碗里蘸一蘸,又夹出来放在眼前,对骆宾王说道,
“师父你看,就像我这样,给肉蘸上酱料,那味道,别提多香了!”
说完就把一大片羊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骆宾王也学着郑东来了一遍,等他把肉放进嘴里的瞬间,香味儿、辛辣味儿,还有刚出锅的滚烫的汤汁,让骆宾王第一次体会到了如此多的味道同时在口腔中爆发的感觉。
骆宾王觉得之前吃的那么多羊肉简直都是暴殄天物,明明可以做的这么好吃,却被那些庸厨做成了猪食。
尝过第一片,就没有所谓第二片,而是筷不能停的无数片。
在有羊肉,火腿,五花肉打底的情况下,骆宾王又在郑东的推荐下尝试了鸭血,鸭肠,鸡胗等一盘盘曾经碰都不会碰的各类下水。
骆宾王没想到这些听起来腌臜不堪的东西,被郑东处理过之后居然没有了那些难闻的气味,经过火锅这么一烫,简直是人间美味。
一顿饭下来,郑东倒没吃多少,十二盘各式各样的肉菜,几乎全进了骆宾王的肚子。
郑东害怕骆宾王一次性吃这么多会消化不良,也可能会上火,于是又用山楂干和野菊花给骆宾王泡了一壶茶,供他饭后消食。
吃完了饭,郑东让小二进来收拾下杯盘狼藉的桌子,又打开门通通风,现在满屋子里都是浓浓的火锅味,再不通风,估计整个人都要腌入味儿了。
收拾停当,骆宾王也已经喝了大半壶茶,眼看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郑东便赶紧把门关上,这孟冬的天还是有些冷的。等到骆宾王一口茶喝完,郑东开口问道,
“师父,既然你都决定不回去了,下午你为啥对谢员外撒谎呢?”
“呵呵…”骆宾王放下茶杯,“你下午没有当场问出来,就说明你有长进,那你就说说为师为何要撒谎?”
“师父你难道担心谢员外是徐敬业的人吗?”
“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哦…”郑东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失落,“那师父往后如何打算?”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骆宾王忽然扭头看着郑东,“徒儿你觉得呢?你觉得去哪比较好?”
郑东想了想,抬头说道,“要不,就先去杭州吧?”
骆宾王嗤笑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人小鬼大!说说原因吧!”
“师傅你看啊,首先,我们是要躲开徐敬业和朝廷平叛大军的交战区,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到这,郑东压低了声音,“更何况师父你还是徐敬业的合伙人!”
“嗯…”骆宾王举起右手,郑东赶紧躲开,却见骆宾王只是挠了挠后颈,骆宾王也很奇怪郑东的反应,“你干什么?我又不打你,坐下接着说!”
郑东将信将疑的把屁股放在凳子的边边上,时刻盯着骆宾王的手,小声的说道,
“第二,杭州离这里不是很远,我们不会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也能在北边战事平息之后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以便于我们尽快做出反应!
“第三,师父你不是担心谢员外是徐敬业的人吗?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跟着谢员外一起去杭州,直接住在他家,然后师父你可以说是为了把我安全的送到地方,这样谢员外就不会起疑心了不是?”
“第四是不是你小子可以继续和那谢家小姐天天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