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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归山嘴角一抽，又一次上前狠狠掐住了贺皎皎的下巴。
“是本座对你太宽容？倒叫你敢如此口无遮拦。”
贺皎皎被掐着下巴，口齿酸得很，但她还是狠狠瞪着百里归山。
他凶狠，她就更凶狠。
她惯是喜欢和恶人对着干，百里归山上来就莫名其妙地骂她掐她，他不要她舒服，她就直接呛他。
这口气不能输。
贺皎皎强压下身体因恐惧而不由自主发出的颤动，口齿有些含糊，“我就知道……你与顾师玄有过节……一个大男人，哪这么扭捏？”
百里归山闻言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眉毛倒竖，“本座的过往，还轮不到你来啰嗦。”
贺皎皎的头被迫又仰得更高，鼻子却里“哼”出一口气，一脸的轻蔑嘲笑。
“顾师玄想救你，你却一直对他置之不理……你当别人都看不出？”
通过此前的推测，贺皎皎心知百里归山暂时并无意杀她。
在第一次换身的那段日子里，她骂他也好，调侃他也罢，百里归山大部分时间都是置之不理，气上头了才会捏住她的神魂吓吓人。
可现在百里归山一身戾气，直接上手折磨她，连能拿捏她的神魂都忘了，简直毫无理智可言，一定是她找顾师玄打听魔修这事戳到了百里归山的痛点。
百里归山比传说中的，倒重情义得许多。
她当即抓住这点去激百里归山。
“我不知道你们从前过去到底有些……有些什么事，人都说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你倒好，两百多年了，还端着所谓的傲气不肯解释只言片语……你就没想过……将过去公之于众，去查清楚你被冤之事吗？你就是自作自受！”
贺皎皎也不顾百里归山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斜了百里归山一眼，啐道：“呵，还说我牵扯顾师玄……分明是你自己牵扯着他们走不出来！我看你，就是蠢！”
“贺皎皎！你当本座真的不会杀你么！”百里归山彻底被贺皎皎激怒，指节掐着贺皎皎的下颚骨，发出“咔咔”的声响。
“本座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管，你不过是个暂时为本座所用的容器！”
“呸！我让顾师玄查魔修……怎么了！顾师玄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贺皎皎怼了回去，“百里归山，我知道……你并无意杀我，更需要我的身子和神魂，可如今你我都快自身难保了，你还在这里装大义却拘小节？你若是真的想死，你杀了我就是！”
怕不是贺皎皎这发癫的一吼，反倒把百里归山给吼清醒了些，他愣了一下，紧缩的指节蓦地松了。
他有些发怔。
百里归山纵横月淮洲五百年，在他堕魔之后，更是杀伐决断、冷酷有魄力，他重情义，却不是个不知隐忍的人。
若不是贺皎皎这回行事牵扯到了顾师玄，他也不会这般生气。
两百多年，他一直没再打理顾师玄等人，就是不愿将他们牵扯进那段过往里。
天道要罚，罚他一个便是了。
从前的事，待他出去，他自会亲自查清。
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后，百里归山后退两步，静静看着贺皎皎。
这个小女修很聪明。
且不说她身为伪灵根却开窍极快，他们相处不过月余，她不仅猜到了他与顾师玄等人有些牵绊，还将他内心的情感看透，更会利用顾师玄去替她查魔修之事。
入太初之境一趟，她竟将整个太初之境吞入丹田识海，这也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有这等机缘，看来他真没选错人。
百里归山看着贺皎皎，又将她的话琢磨了一遍，淡淡开口：“什么叫‘你我都快自身难保’了？”
贺皎皎眼睛一亮，知道这魔头终于冷静下来不发癫了。
她便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严肃道：“我也跌进了太初之境的幻境罅隙里，在那里边，我看见有魔修要害你我的性命，并且你我都着了毒手，所以我才想去调查魔修，调查你堕魔之前的事。”
说完，她闭上嘴，依旧装出一副事态很严峻的模样。
主打的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反正目的能达到就行。
百里归山眉头微蹙，却并不大信贺皎皎所说，“本座曾以一己之力荡平魔道十八部族，一统西川魔道，成为西川魔道乃至这月淮洲的第一人，别说有魔修想要害我的性命了，如今这天下，有几个人不想害我的性命？”
贺皎皎听了这话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又说：“害你就害你，害我做什么？从前你与我又不认识，那我看到的定然是以后将要发生的事啊，以后，有人要害我们，知道不？”
她这个逻辑通。
百里归山却道：“本座又如何知道你是否真的看到了那些情形，看到的又是不是真的。”
贺皎皎说：“这好办。”
她当即便把在幻境罅隙里看到的百里归山闯太初之境的情形，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出来。
百里归山听着贺皎皎所说，眼神里的质疑渐渐褪去，眉头却越蹙越紧。
且不论贺皎皎是不是在说谎，至少她描述的他入太初之境的情形却是真的。
假若有人要害他们的事也是真的，那那人，或是那组织，会是谁？
百里归山想起了两百年前自己堕魔，被东洲仙门围剿时的情状，仙门无端被灭，手足无端惨死，顾师玄等人不信这些皆是他为报复仙门发狂所为，他亦是不信。
他总想着有朝一日从这囚仙牢里出去后，能再查清那段时日发生之事，冥冥中，他亦觉得有人要害他，可他不敢确认也无从确认。
现下听贺皎皎这么一说，百里归山心里那尘封的疑虑和不甘又涌上心头。
等贺皎皎描述完，他眉头一展，盯住贺皎皎。
她是聪明人，那他就直接问。
“便是你所说是真，你又要如何？”
贺皎皎嘴角不可觉察地一勾，语气却十分平稳，“百里归山，我看到过你的过往，也知道你亦是伪灵根，正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伪灵根，所以你才需要我的身体和神魂，对么？”
百里归山仰起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贺皎皎，但眼里却闪过了一抹光。
贺皎皎这会儿真的笑了，她一字一句地道：“百里归山，我想与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