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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半天，还是程十鸢支支吾吾先开口。
她看着贺皎皎已将那小赤焰白猊挠得舒舒服服眯起眼睛，又有些心动。
“那，那你将它还我？”
贺皎皎睨她一眼，“那可不行。”
程十鸢皱起眉，“你要抢我的？”
贺皎皎看程十鸢就像在看个小孩，“什么‘你的’、‘我的’？它和它妈同意了么？就要跟你？”
她惯是看不得强取豪夺这一套，虽然百里归山占着她身子时没少干这事，但不代表她换回来了也要继续贯彻。
贺皎皎拎着奶团子向前走去。
杂乱不堪的土坑里，那头赤焰白猊受伤不轻，雪白的皮毛上黑一块红一块，沾满了泥土和血渍，此时仰面侧躺在土坑深处不住哀嚎。
贺皎皎靠近了，居高临下立在土坑外，赤焰白猊像是闻到了幼兽的味道，本还紧闭的眼皮一颤，陡然睁开，那赤金的眼眸转动，落在了贺皎皎的手上。
“嗷——”
又是一声哀嚎。
赤焰白猊费力地想要起身，可伤势太重，它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
它早已没了伤人之力，再见幼兽，连这心思都没了，只求一个安稳团聚。
“你可别折腾了。”
贺皎皎垂着眼眸，缓缓出声。
赤焰白猊似是听懂了，眼巴巴地望着贺皎皎手的位置，动是不动了，却还一声一声地叫着，表达着它的无奈和悲伤。
小赤焰白猊也应和了两声，在贺皎皎手里左右扭着屁股挣扎。
贺皎皎另一只空着的手动了动，一道净身咒和一道疗愈咒飞向赤焰白猊，白光一闪，原本已看不大出先前模样的赤焰白猊顿时干净了不少。
它皮毛之上那些流血的豁口也治愈了大半，但贺皎皎怕它反扑就还留了一手，只给它治了些皮肉伤，没恢复它多少灵气。
贺皎皎蹲下，垂眸看着大赤焰白猊，拎着幼兽的那只手伸出，作势就要将幼兽扔还给它。
大的那只眼眸中闪出泪光，微微昂首，像是要去接自己的幼兽。
但贺皎皎停下了动作。
“要我还你？你拿什么来换？”
她一言既出，无论是庄羽程十鸢，还是那头受了伤的赤焰白猊都愣住了。
贺皎皎却对平白地将小赤焰白猊送回这事不以为然。
她回眸看了眼庄羽和程十鸢，“拜托，我辛辛苦苦带你们猊口逃生，又留它一命还给它治疗了，用它崽子换点东西，不过分吧？”
她本来就不是那样圣母的好人，制住这头赤焰白猊可费了她不少劲儿。
庄羽和程十鸢哑口无言，觉得，好像不对，又好像也对。
“是咯。”贺皎皎耸耸肩又看向坑底下的赤焰白猊，“怎么样？换不换？”
不换的话，贺皎皎照样可以把小赤焰白猊带出去作坐骑，她不要，那就让程十鸢拿灵石来换，反正程十鸢有钱。
而坑底的赤焰白猊大约是听懂了贺皎皎的话，它心系幼兽，自己又被眼前几人拿捏着，如何还能犟。
与贺皎皎对峙了片刻，赤焰白猊终是服软地嚎了一声，低下了头。
赤焰白猊赤金的眼眸中渐渐闪出火光，火光越来越炽烈，不多时，它又是一个眨眼，眼眸里的火光竟凭空汇聚到了它身前，小小一团如鸡蛋般大小，却通体闪着金光。
“这是赤焰白猊的火种啊！”程十鸢在后边叫道。
赤焰白猊已将火种缓缓送到了贺皎皎的身前。
“你要用这个与我换？”贺皎皎看向赤焰白猊。
贺皎皎起初只是打算要点这赤焰白猊的修为或是灵气，薅点羊毛罢了，但没想到赤焰白猊出手这样阔绰，直接把自己的火种拿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冒着金光的火种，只犹豫了一秒，便伸手将火种接了过来。
手心里顿时温热一片，金光闪烁，贺皎皎召出灵气将火种包裹住，火种便随着灵气化作丝丝缕缕的金线，慢慢地被贺皎皎吸收到了丹田之内。
丹田识海泛起一阵金光，贺皎皎从未觉得身体这般暖和舒服过，此前因病弱而造成的体虚发寒的感觉顷刻消失殆尽。
灵兽的灵火竟这般好用。
贺皎皎抿着嘴笑了。
她在启明宗的卷宗上看到过，修仙之火分为四等，最末等的是凡火，几乎没有灵力，再上便是灵火、神火和天火，而每一等中，火又分为几品。
像贺皎皎自己修习的九天离火真诀召出的火焰，属于灵火中的下品，使用者的修为高低能决定其威力大小，但仅是如此，贺皎皎已觉得很好用了。
而赤焰白猊的炽焰金火则可以算得上是灵火中的上品，近乎神火，一下治好了贺皎皎的寒症不说，想必使出来的威力也非同小可。
“你倒是不小气。”
待识海彻底吸纳赤焰白猊的火种，贺皎皎站起身，扬头朝着赤焰白猊一笑，手轻轻一抛。
“幼崽子还你了，以后可要看好。”
奶呼呼的白团子被抛至赤焰白猊身前，赤焰白猊立即奋力一跃，用嘴衔住了幼兽，稳稳又落在了土坑里。
它仔细又温柔地舔舐着幼兽，时不时抬眸看一眼贺皎皎，眼里已没了任何凶狠的气焰。
贺皎皎手一翻，将那裂开的地面和凸起的土墙尽数复原，赤焰白猊在土墙下落的那一刻，飞速叼起身前的幼兽便冲进了灵植丛里。
“沙沙，沙沙。”
“你就这么放它们走啦？”一直在后头看着的程十鸢探头一望，回身问贺皎皎。
贺皎皎拍拍身上沾的泥土，也走了回来，抬眸看程十鸢。
“不然呢？你再跟它干一架？它要不是怕你伤了那小崽子，早一把火烧死你了。”
程十鸢嘟嘟囔囔，“哪有那么厉害，你那九天离火真诀都能跟它硬碰硬……”
庄羽立在一旁还心有余悸，道：“非也非也，我们三打一，赤焰白猊也没用全力。”
而且也只有贺皎皎才知道，赤焰白猊的炽焰金火绝不是区区练气境就能修习的九天离火真诀能比得上的。
“好吧……看不出你还挺有胆识……从前倒也不必装柔弱。”程十鸢觑了贺皎皎一眼。
贺皎皎回道：“从前的柔弱哪儿就是装的了，你倒是看不出，我现在身子也很弱。”
不过是开了灵识，通了经脉，能够修仙了，但这病弱的身子骨，可还没全然调理好。
这么一想，突然又有些怀念百里归山那具好用的身子了。
贺皎皎微微叹息。
“不过你的灵根倒是真不错，那天雷阵挺威风。”贺皎皎叹息完百里归山的身子，又想起了程十鸢的灵根。
变异雷灵根，还是天生的，抬手就能召雷电劈人，着实是有些酷炫。
贺皎皎该说不说，夸人还是挺诚恳，她想，要是这样好的灵根自己能有那该多好。
反倒是程十鸢被贺皎皎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资质是不错，这般年纪就能召天雷阵了，往日里可不乏奉承之人在她身边溜须拍马。
可贺皎皎是她看着从病弱无能修炼上来的，一个伪灵根，还是她从前看不起的那类，现下贺皎皎在她面前，今日也算救了她，还这么轻飘飘的夸赞一句，倒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我这灵根……诶你？！”
程十鸢本想着谦虚些，也顺带安慰贺皎皎一番，可话还没说完呢，贺皎皎忽地脸色一沉，上前就把她拨了开。
程十鸢不满，大喊：“你干什么呢？”
贺皎皎却已从芥子玉簪中抽出木剑，狠狠劈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