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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茶楼之中与章浮生论道的葛文俊,葛文俊见章浮生颇为狼狈,又不好意思问,见旁边有一露天酒肆就请章浮生于酒肆中一叙,章浮生原本是读书人,颇为顾及脸面,但是女罗刹那里懂得这些,就拉着章浮生一把坐下,论力气,别看女罗刹是个弱女子,但她毕竟有道行在身,章浮生哪里能挡的住她这一把之力,踉踉跄跄的就坐在凳子上,虽然颇为不愿意,但是又不好意思在起来,而且折腾了这么半天,又累又饿,也就顺坡下驴,但是脸皮上还是表现出一副不愿意坐下,被这女罗刹一拉不得不坐下。
葛文俊倒是没注意章浮生的表情,他反而在意的是女罗刹这一拉,章浮生的身手他是有了解的,女罗刹这一把,其实力绝对是章浮生的好几倍不止,这是何等可怕的高手,他思忖半天,我行走江湖有些时日,也算有些见识,如此高手却从未听闻过,现今如此高手现世,怕是这江湖又不太平了,女罗刹那里知道葛文俊想些什么,睁着大眼问:“你找他什么事?”
这显然不是文人客套之语的路数,章浮生和葛文俊都颇觉尴尬,对于章浮生来说,这女罗刹就是块狗皮膏药,他是实在懒得搭理他,对于葛文俊来说,这是一个隐藏的高手,不知道对方底细,他也不敢多惹对方,而对于女罗刹来说,她原本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在这个陌生环境中章浮生有些安全感,所以她就多问一句,
葛文俊讪讪开口道:“我见章兄于路途上,故前来相聚!”他颇为忌惮女罗刹,故关于女罗刹的事情他也不多问。
章浮生怕女罗刹失礼,于是答道:“葛兄,有礼了!”
葛文俊又问:“我见章兄神情落寞,不似乎前几日风采,这是为何?”
章浮生颇为尴尬,他作为读书人自然不想提前自己落榜及被太师府轰出去的情景,正要找个其他借口推脱,可是哪里有女罗刹口快,只听女罗刹把落榜及刚才太师府之事讲了一遍,羞的章浮生再也不言语。
葛文俊听完,恍然大悟,说道:“昂,原来如此!”
他见章浮生表情便安慰道:“章兄多虑了,我昔日游历天下,曾得高人密传,章兄之相将来必是三公之位,现今这些许困难算些什么,万望莫要气馁。”
章浮生道:“多年寒窗苦读,不想如此,将来渺茫,此时也无脸再回乡面对父母,下一步不知如何是好啊!”说完叹息不已。
葛文俊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理应上匡扶社稷,下拯救黎民,章兄何做如此女儿状?”
章浮生道:“如今我如此落魄,又如何上安社稷,下救黎民?”
葛文俊又说道:“章兄,此言差矣,命运之数自古难以知晓,想当年太祖一军中小卒,不想世事变化,遂得天下,就是当今的夏太师,少年之时也不过是一马夫,其幸在皇帝潜龙时为之养马,而后有成今日之权势,眼前这些算得了什么,万望过于沉迷于悲叹之中!”
章浮生道:“我离乡时,曾夸下海口,今科必中,如今我再回乡里必然被耻笑,而天下之大,却无我去处,唉…………”
葛文俊忙劝说道:“昂,原来如此,我有一言,不知章兄愿意听否?”
章浮生道:“葛兄请讲!”
葛文俊道:“近年来,西北天狼星明亮,而紫微星暗淡,此乃是西戎之国势日强之相,且今年尚未入秋,寒气逼人,霜挂万物,秋乃属金,金属于白,我朝乃是火德,出于夏季,其相属红,今四季变乱,秋提前侵扰夏,霜提前杀万物,此相可推测不久我朝必与西戎有一战!”
章浮生笑道:“此乃是图谶左道之说,何足为信!”
葛文俊又接着说:“今四方已有三方平定,西戎之新主拔都护,起于草莽,不按旧制统御戎族,而求统一,若只想为戎族之王,按其旧制即可,今排除万难以求统一,其志必不小,今观天下,除侵扰我朝之外,又有何事需其部族统一呢?故知早晚必有一战!”
章浮生接道:“你这个说法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以我观来,这拔都护也是颇有不臣之心,其早晚必反!”
葛文俊说:“故西北之地,早晚会有一场大战,我观兄因兵事而得三公,何不就此前去西北,报效军中,如何将来也不负章兄的满腹韬略!”
章浮生想了想说:“葛兄所言极是,我本有平戎十策,将来万一西北战端一开,我也好报效朝廷,可是苦于无门路引见啊!”
葛文俊道:“章兄莫急,我曾游历天下,与西北镇西将军方将军颇有交情!”
章浮生忙道:“西北碎石城的方将军!”
葛文俊道:“正是,我可为兄写一封荐书!”
章浮生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就算有荐书又如何?他在平远县虽然是小康之家,但是并不富裕,此次进京原本带的盘缠足够,且多有富裕,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都城的物价,原本节俭之下也够自己返乡,可是摊上个女罗刹将自己的银钱不明不白的花掉,这些日子几乎上顿不接下顿,如今又有哪里多余的银两前去西北碎石城呢?但是他又是读书人,此事又不好意思明说。
葛文俊看章浮生半天不语,又见如今他比自己第一次见时落魄了很多,大致猜出他也是银两窘迫,于是又说道,昔日我在碎石城结识一西戎商人,颇为豪杰之士,曾想得江南明前龙井一尝,我今年春游历江南曾得一罐上好明前龙井,使用秘法进行封存,故其长久可保持新茶之状,今拜托章兄带给此商人,此名贵品种平常请一镖师也得几百量银子,今章兄是我兄弟,就给我面子便宜一些,就收三百量的镖费吧。
章浮生听完立马明白葛文俊的意思了,心下相当感激,说道:“不想贵兄如此照顾,在下实在感激不已!”
葛文俊道:“章兄,这是何语,章兄何等人才,将来必然是国家大才,只要不忘拯救天下,拯救黎民的读书人初衷就足够了!”葛文俊还想说我如此是为天下,为苍生,但是想了想又不合适,便未说出。
章浮生四周一看,见离此不远处有一土地祠,于是拉着葛文俊道:“葛兄,不如我俩在前面这土地祠结拜为兄弟如何?”
葛文俊道:“正合我意!”
于是两人快步走到土地祠前,跪下结拜,对天发誓:“从即日起,我俩结拜为异姓兄弟,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然后,章浮生又举手道:“我若以后有对不起葛兄之处,生生世世我不得好死!”
葛文俊忙劝道:“兄长不必如此,我一个游荡世间之人,兄长将来在朝堂之人,两不相干,兄长怎么会做出对不起我之事呢?”
章浮生又说道:“若无重誓,我如何对得起您的恩情!”
葛文俊道:“兄长将来不要辜负了这天下苍生就好,若是辜负了,愚弟必然与兄长到时候不死不休!”
章浮生一笑,“哪里,哪里!兄弟为何不与我一同前去西北建功立业!”
葛文俊笑了笑说道:“我此次进京主要是为了来看望看望家父,看望完我便要回山修行去了,家师曾对我讲,我此生不可在庙堂军中,若在其中,必然会身遭罹难,故我还是做一个逍遥的散人为好。”
葛文俊说完,想了想又说:“兄长,此次我看望完家父,回山之后,怕是此生此世再也难以相见,我见你身边这姑娘身手不凡,望你以后将她带在身边,以防奸人谋害!”
说完两人颇感悲戚,又叙说了一些之后,便相互告辞离开,章浮生回到酒肆,付了酒钱,看了看还坐在那里的女罗刹说:“我要去西北碎石城,你要跟我一同去嘛?”
女罗刹无所谓的说:“好啊,我也去看看呗!”
于是两人消失在都城的街头上…………
话分另一头,葛文俊在一个简陋的府邸前停下,他见府门上挂着孝,颇感不妙,他掐指一算,不对啊,自己的老父亲年寿尚有,不应该离世,于是叩门,一老头开门,仔细瞧了半天,忽然大叫:“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然后慌慌忙忙的向院内跑去…………
葛文俊对这孝布颇为疑惑,也就跟着进门,只见府内虽然破落,但是却极为干净,整个院子也是极小,不过一进,葛文俊四周看了看,除了这老头也并无其他人等,不一会屋子里传出声音:
“王老,不必慌张,小心脚下!”说着一老者撩开门帘踏出门外,原来是当朝太傅,葛文俊迎了上去,施礼道:“父亲大人在上!”
太傅见到葛文俊的那一刻满脸的喜色立刻压了下去,板着脸严肃的道:“你这不孝子回来了!”
葛文俊接着说:“孩儿此次前来看望父亲,会多住些日子!”
太傅说:“怎么?不修你的道了……”说这话时,太傅内心颇为开心,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不爱读书,喜欢修道,自小便游历山川,寻找仙人修道,自己诗书世家,自己的儿子不走科举,自己颇为遗憾,如今回来多待些日子,怕是心意转过来了,现在苦读虽然有些晚,但终究是有人传家了。
葛文俊答道:“孩儿此次下山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此次是与父亲最后一面!”
太傅颇为恼怒说:“你这是何意?”
葛文俊道:“孩儿修道快要大成,只是舍不下父亲,故下山与父亲一叙,以尽孝道!”
太傅冷哼一声之后便回屋了。葛文俊马上跟进去。
两人落座之后葛文俊问:“家中为何挂丧?”
太傅冷冷的说道:“皇上新丧,故挂孝,虽然理应太子即位,但是即位大典尚未举办,诸位皇子和藩王皆蠢蠢欲动,我原本此时应该在宫中值守,但是家中无人,不得不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嘱咐一下王老,然后在进宫,不想,你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在晚一刻,估计你也见不到了!”
葛文俊道:“昂,这也是父亲与孩儿的缘分,料想你我父子缘深,故能相见!”
太傅颇为不悦的说道:“我最讨厌你谈这旁门左道之语,好好的圣人之学不学,偏偏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唉,出去千万不要说你是我的儿子,我丢不起这个人!”
葛文俊道:“孩儿以后注意!”
太傅又说:“如今朝廷宫中不稳定,这是自前朝以来,百余年间第一次太子即位,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一心一意陪太子读书,在朝廷中也无结交,太子为避先帝猜忌,也是不与外臣结交,到如今大行皇帝突然离去,太子手下却无心腹之人,这是存亡的关键时刻啊,你这些年修道游历,颇通事故,且武艺不凡,正好同我一块进宫,助太子登上大宝。”
葛文俊犹豫片刻说:“师尊算我此生不能进庙堂,若进庙堂必然罹遭祸难,还请父亲…………”
他话未说完便被太傅打断道:“这些旁门左道的妖言妖语不要在我面前讲,只是让你助太子登上大宝,你却如此推诿,我这父亲的话都不听吗?”
葛文俊见太傅满脸怒气,想到此次是最后一次父亲面前尽孝,颇为不忍忤逆了父亲,又想只是在宫中协助,并无官职,也不在军中,必然也无事,看了看父亲便道:“孩儿愿意随父亲前往,但事毕后,请准许孩儿回山修行,不在宫中任职!”
太傅看了他一眼,道:“你道想得美,天下这么多英才,哪里会轮到你,况且你父亲我岂是那种徇私之人!”
葛文俊听完此语才心安了下来,于是父子两人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太傅骑驴,葛文俊牵驴步行,两人向宫中走去。
骑驴自然不能走宫中正门,怕污了皇家脸面,但是宫中之人均知太傅的为人,太傅也自知如此不当,故每次都是内监、宫女的下门,将驴存放后便直奔新皇寝宫,宫人见是太傅,均不拦截。
不一会便面见新皇,皇帝忙言:“太傅,你终于来了,朕此时心乱如麻,身边没个自己人,胆颤心惊啊!”
太傅忙施礼道:“陛下不必忧惧,现在太师在前朝值守,他军中威望最高,只要有他在军中不敢做乱,宫内有杜公公值守,想是也不会出乱,陛下下一旨意让臣去尚书台值守,则朝臣也必不敢作乱,然后下旨让各位藩王,及诸位皇子于大行皇帝前守灵,以重兵守之,如此等陛下登基大典一毕,君臣名分一定,则大事可定!”
皇帝忙说:“可太师,杜公公均是先帝之人,他们是何想法朕不可知,不可不防啊!”
太傅又说:“若是以前臣也无法,毕竟陛下身边之人太少,如今我为陛下引见一人……”
话语未完皇帝忙问:“何人?朕能信他吗?”
太傅微微一笑道:“乃是臣的不孝子!”
皇帝疑惑道:“太傅何时有的儿子?”
太傅慌忙说:“此子自小不喜诗书,偏偏爱旁门左道之术,故臣不愿提他,所以世间之人极少知道,他这些年游历天下,又师从名山,既通事故,又一身武艺,可让他陪伴陛下左右,纵然太师或杜公公做乱,有他在也能护住陛下周全!”
皇帝忙说:“好好好,朕与太傅原本为一体,太傅之子自然与朕也是一体,快快召见!”皇帝心想,全天下都知道自己若不能登上大宝,太傅自己也不能周全,那太傅的儿子自然也不能周全,故其必定不会背叛自己,于是才放下心来召见。
葛文俊进入施礼后,皇帝高兴,说道:“朕得你父子,何愁大事不成,朕封你北衙都尉,速往北衙接管军务,拱卫朕与太傅!”
葛文俊大惊,一愣,这与父亲说的不一样啊,他想推脱,可是父亲却替他领旨谢恩了,并对他说:“你还不赶紧去!”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忤逆父亲,只能接旨前往,他想,且让一步,等此间事情了了之后,马上离开,回山修行,于是匆匆的赶往北衙,
话分两头,章浮生与女罗刹经过些时日,终于赶到了碎石城,虽然此城名为城,但是实际是按照军堡建设,重防务而轻民生,但是此地又是两界交接处,故商贸颇为繁华,两人见此处风俗与汉地不同,也颇为好奇,进城观看了一番,便想着先完成葛文俊委托的茶叶之事,再去镇西将军府拜见。向路人打听之后便来到一处商楼之处,好不气派,只见楼上三个大字,聚英楼,笔力苍劲,不由感慨道:“由这字的笔力,和这名字可见,此间主人不凡啊!”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先生好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