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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奉阳君李兑便将麾下赵希、廉颇二将召到面前,向他们讲述了秦军紧逼邯郸的消息。
旋即,他问二人道:“我儿李跻兵败于漳水,现如今秦将白起率军紧逼邯郸,局势岌岌可危,我欲撤兵回援,又恐秦魏联军趁机追击,于半途截杀我军,如之奈何?”
听了这话,廉颇当即抱拳说道:“奉阳君可以率领大军先撤,留在下断后,在下定会尽量拖住秦魏联军……”
在旁,赵希摇摇头打断了廉颇的话:“廉司马,魏军有骑兵,轻易就能截击我军,纵使留下你断后,恐怕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廉司马箭创尚未痊愈。”
廉颇闻言看了一眼胸口,犹强辩道:“区区皮外伤而已……”
然而,他的话还是再次被赵希打断了,只见赵希转头看向奉阳君李兑,正色说道:“奉阳君,为今之计,在下认为只能与秦魏联军和谈。”
“和谈?”
“对!以我军归还陶邑为条件,交换秦魏联军不在我军撤兵时趁机追击。”
“唔……”
奉阳君李兑负背双手在屋内踱步,仔细思考着赵希的建议。
而对此,廉颇却不解问道:“似赵司马这建议,秦魏联军真会答应?”
听了这话,赵希微微一笑,看似是在对廉颇说话,但实际上却是在对李兑做出解释:“前几日我便说过,我在秦魏联军中看到了乐进那小子,乐进乃是蒙仲的手足兄弟,既然此人在魏军当中,蒙仲必然也在,这就解释了秦魏联军自那之后为何对陶邑围而不攻,或许就是因为蒙仲不希望收复一座残破的陶邑,因此不欲过分逼迫我方……”
“……”
奉阳君李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于近段时间秦魏联军对陶邑围而不攻的举动,他起初对此也颇为不解,直到今日收到了来自赵国的消息,得知当前正有一名叫做白起的将领率领另一支秦魏联军攻打他赵国,李兑这才恍然大悟:此地的秦魏联军之所以对陶邑围而不攻,那是等他们主动撤兵回援赵国。
从这一点仔细思考,赵希的猜测确实很有道理,即秦魏联军不希望收复一座残破的陶邑。
只不过,陶邑是宋国的城邑,与秦、魏何干?为何此地的秦魏联军却要顾忌一座宋国的城邑是否遭到破坏呢?
可能答案就在那个蒙仲身上,毕竟蒙仲是宋人,自然不希望故国的城池遭到他国军队的破坏。
想到这里,李兑问赵希道:“你的意思是我大概明白了,只是,那蒙仲有能力影响到翟章与司马错二人么?……那蒙仲,如今在魏国已有这等分量了?”
赵希解释道:“蒙仲如今在魏国的地位如何,在下亦不知,不过在下观其手足兄弟乐进独自执掌一支过万的军队,对此有些猜测……再者,事到如今,试试又有何妨呢?”
“唔……”
李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诚如赵希所言,既然连蒙仲的兄弟手足乐进在魏国都已经贵为一军司马,蒙仲在魏国的地位显然还要在此之上,既然眼下无计可施,确实不妨试试与秦魏联军和谈,希望蒙仲确实可以影响到翟章与司马错二人。
想到这里,李兑立刻派人前往陶邑城外的魏军营寨,求见魏国大司马翟章。
约一个半时辰后,李兑派出的使者,便来到了陶邑西南侧的魏军营寨。
确切地说,此时包围陶邑的,并不只有秦魏联军,其实还有宋国军司马景敾的军队,这秦、魏、宋三国军队,分别驻扎在陶邑的西侧、西南侧以及东南侧,而北侧看似没有防备,但其实却有蒙虎、华虎率领四千骑兵游荡于这一带,可以说,秦魏宋三国的军队,已经牢牢将齐赵联军包围在陶邑。
哪怕赵国不送来求援的书信,秦魏宋三国联军也可以通过切断齐赵联军粮道的方式,使齐赵联军自溃。
当李兑的使者来到魏军的营寨时,魏军主帅、魏国大司马翟章,正在帐内与宋国的军司马景敾吃酒。
景敾这个人呢,打仗说实话并没有多大本事,但与人相处确实有水平,哪怕翟章明知道对方是刻意来跟自己攀交情的,也被景敾那一番吹捧恭维的话说得心中大悦,以至于二人很快就成为了酒友。
也难怪,毕竟这段时间他将军中的事务通通丢给了蒙仲,况且秦魏联军对陶邑又是围而不攻,近期除了骑兵偶尔有些交锋外,其余并无交兵,以至于这位大司马近几日确实很闲,除了跟刻意前来攀交情的景敾聊聊,吃吃酒,还真找不到什么事来打法时间。
这不,今日翟章与景敾正喝着酒,就听到有军中的将官前来禀报,说是占据陶邑的赵军派来了几名使者。
当时一听这话,翟章的脸上却露出了几许诡谲的笑容。
他有预感,这恐怕就是奉阳君李兑派来与他秦魏联军和谈的使者。
甚至于,李兑很有可能已经得知了邯郸正在被秦将白起进攻的消息,否则好端端的,李兑又怎么会主动派人联系他?他跟李兑可没有什么好谈的。
也难怪,毕竟翟章以往常年驻守邺城,而李兑在沙丘宫变前,其麾下军队则驻扎于中牟,彼此之间自然少不了出现摩擦,以至于二人虽然认得彼此,但却没有什么交情。
想到这里,翟章立刻派人召来蒙仲。
片刻之后,便有魏军的士卒领着李兑派来的使者来到帅帐,然而翟章不等对方开口,却先说道:“等等再说。”
那名使者不解其意,却也不敢违抗。
又过了片刻,蒙仲带着困惑来到了翟章的帐内,瞧见帐内站着两名衣着打扮像是赵卒的家伙,心中更是惊讶。
此时,就见翟章笑着解释道:“此两人,乃是奉阳君派来的使者。”说着,他对那两名使者说道:“好了,现在你二人可以说了。”
那两名使者面面相觑,继而小心翼翼地说道:“翟大司马,此番我二人乃是奉奉阳君之命前来贵营,奉阳君希望这几日能与翟大司马见一面。”
听了这话,蒙仲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着李兑今日主动派来使者的原因,而那边翟章却爽快地说道:“好,你二人回去转告奉阳君,明日辰时,翟某在陶邑西郊恭候。”
那两名使者点点头,抱拳而退,在魏卒的带领下朝营门而去。
瞧着这两人走出帐外,翟章脸上的笑容徐徐收了起来,只见他冷哼一声,转头对蒙仲说道:“蒙仲,你对此有何看法?”
蒙仲当然知道翟章有考验自己的意思,闻言思忖了片刻,抱拳正色说道:“据在下猜测,李兑已得知了赵国目前的现况,得知本土正遭到白起的进攻,因此急着想要与我军和谈,回援赵国……”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停顿,见翟章看着自己笑而不语,便又继续说道:“李兑之所以主动约见大司马,恐怕也是希望与我方和谈,防止我秦魏联军在其撤兵时趁机追击,至于条件……多半就是归还陶邑了。”
“唔。”
翟章赞许地点了点头。
虽说他确实有考验蒙仲的意思,但他并不认为蒙仲会看不出当前的局势。
李兑与他有什么好谈的?
约见他,无非就是用一座完好无损的陶邑来交换秦魏联军在其撤兵时不趁机追杀而已,像这种显而易见的事,翟章方才在得知李兑派来使者时,就已经想到了。
说实话,翟章并不是很在意陶邑,毕竟他是魏人,而陶邑则是宋国的城池,哪怕陶邑被齐赵联军摧毁殆尽,他魏国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顶多就是惋惜一下曾经富饶的陶邑落到那样的下场罢了。
相比较陶邑,他在意的还是蒙仲的态度,毕竟就像赵希所认为的,蒙仲是宋人,自然不希望故国的城池遭到破坏,同袍遭到他国军队的屠戳,这也正是翟章默许蒙仲对陶邑围而不攻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那无非就是赵军注定要放弃陶邑回援赵国,翟章也不想他魏国的军队为了攻打陶邑而做无谓的牺牲,毕竟这座城池,最终还是会落到他秦魏联军的手中。
于是他对蒙仲说道:“既然你也清楚李兑的意图,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老夫不待见那个李兑,说不定到时候会因为老夫的脾气,使事情出现什么变故。”
听到这话,蒙仲连忙低下头,免得眼前这位大司马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看来,这位大司马也晓得他自己脾气不好。
想想也是,跟本国名将公孙喜都会大打出手的翟章,脾气确实好不到哪里去。
“对了。”
好似想到了什么,翟章不忘叮嘱蒙仲道:“跟司马错禀报一声,免得那些秦人有什么想法。”
“喏!”
蒙仲抱拳而退。
从旁,景敾亲眼目睹翟章对蒙仲的态度以及对后者的信赖,心下大感惊诧。
他万万也不曾想到,曾几何时他麾下的一名士卒,如今已成长到这种地步,就连魏国的大司马翟章,都对其信任有加,并且看这情形,似乎是准备大力栽培此子。
当日,蒙仲便亲自来到了秦军的营寨,向秦军主帅司马错讲述了此事。
听了蒙仲的话,司马错点点头说道:“似这情形,看来白左更在赵国已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以至于奉阳君李兑急着率军回援……”
蒙仲随口说道:“就在下所知,目前赵国的将军,确实很难挡住白起……”
司马错闻言一愣,旋即似笑非笑地说道:“然而,方城令却两度击败了白左更……”
“那只是侥幸。”
蒙仲诚恳地说道:“伊阙之战,白起是遭到了在下的偷袭;宛方之战,亦是因为宛城被在下所袭……至于真正交兵,白起从未示弱于人,包括在下。”
“……”
虽然当蒙仲提前宛城被袭这件事时,司马错脸上难免有些尴尬,毕竟就像蒙仲隐晦所言,那场仗白起基本上就是被他被连累的,可听着蒙仲称赞白起,他还是有种莫名的既视感——记得白起与他在一起时,就没少称赞眼前的蒙仲。
『这两人……有点意思。』
忍着莫名的笑意,司马错点点头说道:“好,此事我知晓了,明日我会与方城令一同去见那李兑,倘若李兑当真以归还一座完好无损的陶邑为条件,要求我方在其撤兵时不得追击,方城令也可以答应下来。”
『咦?』
蒙仲有些意外于司马错的态度,尤其是司马错看待赵军的态度。
毕竟按理来说,秦国不是应该趁机削弱赵国才对么?
他忍不住试探道:“国尉,贵国莫非希望恢复旧日的秦赵之盟?”
司马错活了大半辈子,哪会被蒙仲轻易套话?
只见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得看咸阳的意思。……老夫接到的命令,只是迫使李兑率军回国而已,倘若李兑主动撤兵,老夫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说这话时的司马错,并不知晓此时白起正与魏将唐直一起大举进攻赵国的邯郸。
看着对方笑眯眯的样子,蒙仲点点头,不再指望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不得不说,似翟章、司马错这些老辈,可能因为岁数的关系,他们的反应已远不如蒙仲、白起这些年轻人那样迅捷,但论经验,论城府,蒙仲想要从对方口中套出些秦国的情报,怕也是难如登天。
次日辰时前后,司马错与蒙仲带着若干近卫,在蒙虎、华虎等人约两百余骑方城骑兵的保护下,来到了陶邑的西郊。
归功于齐赵联军与秦魏联军都没有强攻这座城邑,这片封邑从远处看来与以往并无太大的改变。
“那就是陶邑么?”
远远看着远方的那片城邑,司马错啧啧称赞道:“不愧是能与邯郸、临淄相提并论的大邑,比之我大秦的咸阳亦不逊色多少。……对了,方城令去过咸阳么?”
“不曾。”
蒙仲摇摇头说道:“在下唯一踏足过的贵国之地,便是函谷关。不过被国尉挡了回来……”
“哦,方城令说的是那次……”司马错点点头,当即便猜到蒙仲指的是伊阙之战后秦魏联军反攻至他秦国函谷关的那一回。
说着干脆点说,是秦魏联军跑到函谷关刷了一波存在感的那回。
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旋即便看到从陶邑方向驶来一队战车,约七八乘左右,从旁跟着数百赵卒与两百余赵国骑兵。
“来了。”
提醒了一句,司马错整了整衣冠,持礼而待。
片刻后,赵军的车队便在相隔二十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旋即,奉阳君李兑带着董叔、廉颇二人,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徐徐朝这边走来。
见此,司马错与蒙仲亦在只了寥寥几名护卫的情况下,朝对方走去。
不得不说,再次看到蒙仲,奉阳君李兑心中亦是莫名的感慨。
平心而论,他对蒙仲并无恶感,甚至于最初的时候,他也很欣赏蒙仲的才能,只可惜彼此立场不同,他代表着赵国旧贵族势力的利益,而蒙仲当时,则在赵王何与赵主父之间摇摆,且最终还是倒向了对其有恩的赵主父,以至于他与蒙仲成为了敌人。
他朝着蒙仲拱了拱手,问候道:“好久不见了,蒙司马。”
这一声蒙司马,让蒙仲不禁有些恍惚,甚至于回忆起了他当初在赵国时的经历,只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兑,半响后亦抱了抱拳:“奉阳君。”
对于奉阳君李兑,蒙仲既有怨恨,又有感激。
怨恨的,当然是因为李兑与赵成是当初逼死赵主父的主要凶手,至于感激,则是因为当初沙丘宫变后,李兑并未对他们檀卫军、信卫军赶尽杀绝,也不曾像蒙仲当时所认为的那样,用“公子赵章余党”的叛逆名义来通缉他们,这也正是当年向缭、乐续等人在逃亡途中不幸染病,在赵国又逗留了几个月,然而最终却能安然无恙返回宋国的原因。
可以说,无论是李兑当时是看在赵王何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宋国的面子,他在当时确实是手下留情了,放过了蒙仲等一干协助公子赵章叛乱的“叛将”。
当然了,也正因为这,蒙仲今日看到李兑,还会带着几分尊重称呼一声奉阳君,而不是直呼其名。
在凝视了李兑片刻后,蒙仲便代为介绍身边的司马错:“这位,便是秦国的司马国尉。……国尉,这位便是赵国的奉阳君。”
听到蒙仲介绍,司马错与李兑相互见了礼,此时,李兑看着四周便问道:“何以不见翟大司马?”
蒙仲想了想说道:“大司马……唔,身体有些不适,是故命国尉与在下出面,与奉阳君会见。”
听到这话,李兑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毕竟据他昨日前往魏营的使者所言,翟章的身体可是好得不得了,当时还跟另外一人在帐内喝酒作乐,你今日却告诉我翟章身体不适?
不过李兑多少也猜得到,翟章多半是不想见他,毕竟二人作为魏赵两国的驻军将领,以往自然少不了发生摩擦,那李兑可以做到与敌人谈笑风生,但翟章的脾气,传闻他跟前河东守公孙喜都有矛盾,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又岂会对他国的敌将好脸色看?
一想到翟章若是来了,或有可能对自己冷嘲热讽,李兑一点也不介意翟章的失约。
只见在沉吟了片刻后,李兑率先说道:“此番秦魏两国联合派兵增援宋国,还是以这样的大阵仗,着实出乎我等的意料……”
不得不说,他至今都难以想象秦魏两国居然会联合起来,明明近几年两国还打得不可开交。
听到李兑这话,司马错便笑着说道:“我大秦素来重情重义,宋国乃是我大秦的盟国,我大秦自然不会坐视宋国被齐国吞并……传闻今齐国的君主田地,残暴不仁,致使臣民怨恨,贵国亲近齐国而疏远我大秦,诚乃不智之举。”
奉阳君李兑勉强笑了笑,并没有接司马错的话,转而岔开话题道:“我昨日收到国内送来的消息,称贵国的军将白起,围攻邯郸,要求我赵国退出这场战争……今,我愿意归还陶邑,退回赵国,然贵军在侧虎视眈眈……”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蒙仲,说道:“倘若贵军能后撤五十里,我当立刻率军撤出陶邑,径直回国,不再协助齐国讨伐宋国……”
蒙仲早已得到翟章与司马错二人的默许,自然能做的了主,在听完李兑的话后,他抱拳说道:“国尉与在下,皆有各自王命在身,王命令我等增援宋国,与贵军作战,我等不敢违抗。不过,倘若奉阳君果真归还一座完好无损的陶邑,我秦魏联军可以后撤五十里……”
李兑微微点头,毕竟他也不指望秦魏联军彻底放弃追杀他们。
或者干脆说,他根本不信秦魏联军会放弃追击他们。
“好!贵军几时后撤至五十里外,在下几时归还陶邑,立刻率军回国。”
“完好无损的陶邑。”蒙仲着重强调了完好无损这几个字,皱眉说道:“到时候,希望莫有赵卒在撤军前于城内抢掠……”
李兑当然明白蒙仲的顾虑,闻言说道:“蒙司马可以放心。此番我助齐国讨伐宋国,只因宋王暴虐,残害无辜子民,恍如桀纣再世,又岂会趁机抢掠?你看我齐赵联军攻下陶邑后,可曾在陶邑任意杀人抢掠?”
“……”
听到这话,蒙仲似笑非笑。
李兑这话,也就骗骗不知情的人,真正了解宋王偃的人都知道,这位君主虽说穷兵黩武,但远非夏桀、商纣那种暴虐的君主,甚至与归根到底,当年宋王偃主动进攻齐国、楚国、魏国,纯粹就是为了警告这几个对他宋国垂涎已久的国家,让这些国家意识到他宋国虽弱却也有鱼死网破的实力。
这不,自宋王偃发动的那几场战争后,齐、魏、楚三国果然不敢再年年找宋国打秋风,否则,他宋国早就沦为曾经的郑国,不管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至于奉阳君李兑为何约束了麾下的齐赵联军,使其不曾在陶邑肆意地杀人抢掠,虽然蒙仲不清楚具体,但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李兑垂涎陶邑的殷富,试图将其占为己有,作为他自己的封邑。
但猜到归猜到,既然目的已达到,蒙仲自然也不会去拆穿李兑——既没好处又因此得罪李兑,没必要。
想到这里,蒙仲姑且就顺着李兑的话赞许了几句。
在司马错与蒙仲故意装傻,未曾拆穿李兑的情况下,这次的会见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按照彼此的约定,秦魏联军后撤五十里,而李兑则立刻率领赵军撤出陶邑,返回赵国。
至于齐将高争、田彻二人率领的五万齐军,无论是司马错还是李兑,都没有提及——也是,李兑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他哪有心去顾及那五万齐军?只能让其自求多福了。
两日后,在奉阳君李兑主动撤兵的情况下,秦魏联军顺利收复陶邑。
期间,司马错率领其麾下秦军追击试图撤退的高争、田彻两员齐将,于陶邑东北方向的菏泽将其击破。
随后,翟章与司马错便商议分兵讨伐赵国这件事。
别看他们都有意放过了那几万赵军,但那只是不想激起赵人的恨意,并不意味着秦魏两国就默许奉阳君李兑继续把持赵国的朝政,毕竟亲善齐国的李兑若继续把持赵国朝政,这无论对于秦国而言,还是对于魏国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对于秦魏两国而言,在不杀害太多赵人的情况下,想办法让李兑在赵国失势,使赵国改变立场亲善秦国或魏国,这才是对两国最有利的。
而在这一番商议后,一个选择摆在了蒙仲面前。
到底是跟着翟章去讨伐赵国,还是跟着司马错横穿宋国,前往郯城击退齐燕联军?
去赵国?
还是去郯城?
仅仅只是一转念,蒙仲便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