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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文君赵豹猜的没错,此时出现在其邯郸军军营外的军队踪影,正是蒙仲、乐毅等人所率领的信卫军。
且蒙仲、乐毅二人的目的,亦正如阳文君赵豹所猜测的那样,是为袭击其邯郸军军营而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阳文君赵豹所驻守的军营,乃是沙丘一带唯一可供赵王何落脚的据点,在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乃至目前驻守在平原邑的赵将赵希率军赶来支援之前,阳文君赵豹唯有死守这座军营,否则,无论是他还是赵王何,都会被公子章麾下的代郡军吞没——此时的代郡军,恐怕早已经埋伏在沙丘一带,做好了围歼新君派一党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蒙仲、乐毅二人能袭破阳文君赵豹的营寨,让新君派一党失去固守待援的据点,那么这场内乱,公子章就能占尽先机。
而阳文君赵豹一旦战败,以至于赵王何落入公子章手中,那么,这场内乱可以说公子章就已经嬴了,哪怕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反抗势力”手中仍有兵权,也难以再掀起什么波澜——只要赵王何落入公子章手中,即大局已定!
而稍稍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待等蒙仲、乐毅二人率领信卫军抵达邯郸军的兵营时,他们颇为意外地发现,邯郸军的兵营已经摆出了严正以待的架势,许许多多的邯郸军赵卒皆已聚集在营寨内壁,哨塔上亦站满了士卒,俨然已经事先做好了守营的准备。
“咦?”
在远远观望了一阵阳文君赵豹的军营后,乐毅皱着眉头对站在另外一辆战车上的蒙仲说道:“那赵豹,似乎是预料到我军会袭击他的营寨……”
此前,蒙仲、乐毅二人都以为阳文君赵豹会倾尽麾下所有兵卒前往营救赵王何,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便能趁虚而入,先捣毁邯郸军的营寨。在失去营寨的情况下,阳文君赵豹就只能连夜带着赵王何向邯郸方向逃离,介时,公子章一方的军队,比如代郡军、檀卫军、信卫军等等,沿途追赶掩杀,击溃邯郸军丝毫不再话下。
但事实证明,阳文君赵豹不愧是赵国的老将,即便在危机关头,头脑仍十分清新,知道目前对他们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的,拖延时间,拖延到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人率领来援,而不是慌慌张张地护送赵王何逃离,以至于给公子章一党击破他们的机会。
“唔……”
在听了乐毅的话后,蒙仲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旋即说道:“去试探试探。”
乐毅点点头。
于是乎,蒙仲、乐毅二人便各自乘坐着一辆战车,缓缓来到了邯郸军的军营前。
远远看到这一幕,此刻站在哨塔上观望营外的阳文君赵豹心中了然:这两个小子,保准是为了试探他赵豹是否在营内而来。
是故,他不等蒙仲、乐毅二人率先叫阵,便率先开口朝他们喊道:“蒙仲、乐毅,你二人率信卫军侵犯老夫的营寨,意欲何为?!难道你二人亦要助公子章举兵谋反么?”
『真的在营内?』
蒙仲、乐毅二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在想了想后,蒙仲朝着军营方向大声喊道:“阳文君,在下得到赵主父派人以令符传令,传令者言,宫伯信期挟持君上,意图不轨,赵主父命我接管邯郸军,稳定事态,请阳文君速速下令军卒卸下兵甲,敞开营寨。”
听闻此言,阳文君赵豹哈哈大笑道:“蒙仲小子,你被公子章的人诓骗了,据老夫所知,乃是公子章派人挟持了赵主父,以此作为要挟,迫使庞煖的檀卫军与公子章的人马一同袭击君上,真正的乱臣,乃是公子赵章!……老夫劝你明辨是非,命令兵卒卸下兵甲,降于老夫,似这般,老夫还能庇护你等周全,待日后在君上面前为你等求情,让你等免于被公子章牵连。”
不得不说,其实阳文君赵豹与蒙仲彼此都清楚真相,即「公子章挟持赵主父」的真相,但谁也不敢提起。
赵豹是顾忌他麾下士卒的情绪与态度,毕竟在这个国家,赵主父积威犹在,忠于赵主父的士卒亦比比皆是,万一他道出真相,结果他麾下的邯郸军纷纷倒戈,这该如何是好?
而蒙仲么,则是考虑到赵主父的态度,这位爱惜自己名声的赵主父,怎么肯背负“夺子之位”的恶名?——否则,他又岂会故意叫公子章出面?
“阳文君?你竟要违抗赵主父的命令么?莫非你与信期乃是同谋?”
“哈哈哈,蒙仲小子,休要在此颠倒黑白!老夫很清楚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很清楚你的态度……小子,你是重情重义的人,但这次,你站错了队伍,莫要再冥顽不灵了!”
“阳文君……”
“够了!闲话到此为止!老夫知道你麾下信卫擅长夜袭,是故老夫布下重兵在此,你若是执迷不悟,尽管率军来攻,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区区几百上千人,如何袭破老夫的营寨!”
“……”
见交涉毫无效果,蒙仲果断带着乐毅回到军中。
此时蒙遂迎了上来,低声问道:“阿仲,现在怎么办?强攻营寨?”
“……”
蒙仲回头瞧了一眼邯郸军的军营,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他信卫军当初创下过五百人夜袭数万齐军的壮举,但那只是因为齐军当时毫无防范,而眼下,阳文君赵豹显然已提前做好了准备等着他们,此时强攻营寨,搞不好信卫军将全军覆没于此——毕竟他信卫军只有一千人,且其中只有一半是老卒。
“强攻不成,另想办法……”
看了一眼昏暗的夜色,蒙仲转头看向沙丘行宫西城门的方向,心中有了主意。
兵法云,攻敌必救,既然阳文君赵豹死守营寨不出,那索性就袭击赵王何那边,逼阳文君率军营救。
可是一想到袭击赵王何,蒙仲心中又难免有些迟疑。
“蒙卿……”
此时他耳边,仿佛隐隐响起赵王何的声音。
“阿仲?”
见蒙仲沉默不语,乐毅低声提醒道。
听到乐毅的声音,蒙仲猛然甩了甩脑袋,将心中的胡思乱想通通抛之脑后。
他与赵王何固然感情不浅,但这份感情,却仍要排在赵主父之后,毕竟确实是赵主父,将当初初来乍到的蒙仲等人提拔为近卫,让他们在赵国有了立足之地——并非公子章,并非赵王何,也并非赵相肥义,只是赵主父。
想到这里,蒙仲沉声对乐毅、蒙遂二人说道:“相信护送赵王何的军队,此刻肯定是直奔这座营寨而来,我们于中途埋伏,逼阳文君率军救援!”
说着,他低声对乐毅、蒙遂说了几句,二人纷纷点头。
在决定了计策后,蒙仲给乐毅留下两百名老卒,又叫华虎、穆武二人相助乐毅,而他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马,悄然撤离,迂回绕过这座军营,直奔沙丘行宫的西城门方向。
而与此同时,阳文君赵豹仍密切关注着营外远处的信卫军。
因为夜色的关系,赵豹看不真切信卫军的行动,但隐约还是能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仿佛有不少兵卒正在离开。
『唔……』
用手指敲击着哨塔的栏杆,阳文君赵豹陷入了沉思。
对于他这座军营的关键性,赵豹很清楚,且赵豹相信对面的蒙仲那小子也很清楚,赵豹不相信那小子会如此轻易放弃。
在这种情况下,信卫军摆出暂时撤退的架势,就只有两个可能:其一,信卫军准备去袭击护送赵王何的军队,截住那支兵马,迫使对方放弃向这座军营逃亡,如此一来,赵豹这座军营就失去作用了;其二,信卫军只是故布疑阵,故意摆出准备袭击赵王何的架势,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再次派兵增援,以便趁机攻入营寨,将这座营寨摧毁。
赵豹想了许久,还是无法判断蒙仲的目的。
片刻后,他派出去打探的斥候返回营寨,向他禀报道:“阳文君,信卫军已经撤离,不知去了何处。”
听闻此言,阳文君赵豹环抱双臂注视着营外的漆黑之地。
他并不怀疑斥候那番话的真实性,只不过,谁能保证信卫军不是仅仅躲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呢?
『赵文、赵季二人各率有两千人前往保护君上,这些兵力应该足够护送君上至此了……我所要做的,即是守住这座军营,否则,实在难以抵挡公子章麾下的代郡军……』
在反复权衡利弊后,阳文君赵豹最终还是决定死守营寨。
而与此同时,蒙仲正带着蒙遂、蒙虎等人,率领约七百信卫军,直奔沙丘行宫的西城门方向。
此时,宫伯信期已经保护着赵王何,在赵平、李跻二将的协助下,拼死杀出了行宫。
但公子章一方的人反应也很快,尤其是庞煖、剧辛所率领的檀卫军,在得知赵王何逃出行宫后,庞煖立刻命行司马赵奢率领一千名檀卫,从南城门迂回绕向西城门,截断了赵王何一行人的去路,逼得信期、赵平、李跻等人,只有保护着赵王何向北逃离。
不得不说,此时赵王何的处境的确极其的凶险,毕竟信期就只有一千名宫卫,而公子章一方,却已出动了他身边数百名卫士以及庞煖的五千名檀卫军,这多达五千余人的军队去包夹、围攻一千人,信期自然抵挡不住。
好在阳文君赵豹的军营距离沙丘行宫并不远,大概只有十里距离,是故赵豹的部将赵文、赵季能够及时率军赶来支援。
在得到赵文、赵季二将各率两千名士卒的支援后,信期、赵平、李跻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而赵王何,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
此时他才发现,一路上拼死保护着他的信期,浑身上下多处受伤,满身鲜血。
在信期简单包扎伤口时,赵王何神色低落地说道:“当日,阳文君执意要在距离行宫十里的位置立营,寡人当时心中还有所责怪,却没想到……”
的确,事实上在沙丘行宫的南边,此前就有驻扎赵国军队留下的旧营——信卫军现如今驻扎的营寨,便是这些旧营,距离沙丘行宫非常近,可能只有一两里的距离。
但前一阵子当众人抵达沙丘行宫后,阳文君赵豹考虑到这个距离很有可能会被公子章一方的军队偷袭,因此特意在沙丘行宫的西侧,在距离行宫约十里的地方安营下寨,将对公子章甚至是赵主父的不信任表现地淋漓尽致。
当时赵王何还暗暗责怪阳文君赵豹、赵相肥义等人对赵主父、公子章过于提防,唯恐此举惹来父兄二人的不快,却不曾想,公子章终究还是踏出了谋反作乱的一步,甚至于,就连赵王何最信赖的老臣肥义,亦命丧于公子章手中。
此时,信期用布包扎了伤口,闻言劝道:“君上宅心仁厚,岂料到公子章、田不禋居心叵测?纵使臣亦万万没有想到,公子章竟当真敢做出谋反作乱这等事!”
“……”
听到公子章、田不禋二人的名字,赵王何的眼眸中闪过几丝异色。
那是夹杂着恨意、盼望的复杂神色,恨意自然是针对公子章、田不禋等人,而盼望,则是针对赵相肥义——此时的他,还未得到肥义遇害的确切消息,仍对此抱有期待,比如公子章仅仅只是将肥义软禁关押,是故在逃亡途中,他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将肥义换回来。
二人正聊着,安平君赵成的儿子赵平领着奉阳君李兑的儿子李跻来到了这里,朝着赵王何与信期拱手行礼。
“情况如何?”信期急切地问道。
赵平摇了摇头,说道:“我方才见过赵文,他说,剧辛派兵封锁了通往阳文君军营的道路,他正命部将与剧辛的人马厮杀,但……”他再次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檀卫军亦非乌合之众,很难对付。”
听闻此言,信期皱眉问道:“赵季呢?不是说赵季麾下还有两千人么?”
赵平闻言说道:“我问过赵文,赵季的两千人,是为了提防公子章的代郡军的,必要之时,他会拼死截住公子章的大军,援助我等逃离。”
听到这里,纵使信卫心中着急,也无法再多说什么,毕竟赵季并非胆怯,相反,赵季那边才最凶险,一旦公子章的大军进入这个战场,赵季唯有拼死奋战,才能为他们争取到逃亡的时间。
在仔细想了想后,信期沉声说道:“夜里难以辨别,公子章麾下的代郡军纵使埋伏在这一带,但今夜多半不会行动,应该会等到明日天亮之后,换而言之,今夜我等必须将君上护送到阳文君的军营,否则,一旦明日公子章的大军抵达,我等必定被其大军团团包围,介时,唯有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质问赵平道:“何以阳文君仅派四千人援护君上?他麾下不是有七千兵卒么?”
听闻此言,赵平解释道:“据赵文所言,阳文君留下三千兵卒守护营寨,是为了提防信卫军偷袭……”
“信卫军?”
从始至终没有插嘴的赵王何闻言抬起头来,惊愕地问道:“蒙卿的信卫军?他怎么会……”
赵平与李跻对视一眼,低声说道:“君上,那蒙仲终归是赵主父的心腹,如今公子章挟持了赵主父,就连庞煖都不得不听命于公子章,又何况是那蒙仲呢?”说着,他稍稍一顿,又补充道:“依臣看来,说不定赵主父……”
“赵平!”
李跻打断了赵平的话,朝着他微微摇头示意。
“臣失言了。”
赵平当即收声。
看了一眼赵平,赵王何低头把弄着双手十指,默然不语。
他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在逃亡途中,也曾听到信期与赵平、李跻私下交谈,说什么其实并非是公子章挟持了赵主父,而是赵主父故意被公子章挟持,这些话,赵王何其实都听在耳中,只是他不愿去相信罢了。
虎尚且不食亲子,更何况是人呢?
『只是长兄……是的,一定只是长兄……』
双手十指交叉,赵王何低头轻咬着嘴唇,暗暗想道。
不知过了多久,赵豹的部将赵文亲自来到了赵王何面前。
瞧见赵文,信期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口中急切问道:“赵文,外面情况如何?”
“剧辛率领的兵卒暂时退却了。”
喘了几口气,赵文骂骂咧咧地说道:“那剧辛,不晓得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崽子,我原本还打算想办法杀掉此人,没想到这厮的武艺还挺不错,反而被那小子占了些便宜……”
信期闻言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赵文的肩膀处用布包扎着,布上殷红一片。
“先不说这个。”
跟信期说了句,赵文走到赵王何面前,在抱拳施礼后,正色说道:“君上,庞煖、剧辛、公子章一众包围了我军,虽然目前暂时围而不攻,但臣相信,他们只是在等待明日天明。因此臣以为,我军今夜必须突围……”
“卿有何计策?”赵王何轻声说道。
只见赵文压低了声音,说道:“臣有个主意,待子时前后,臣率麾下士卒向军营方向突围,假称护送君上前往军营,介时,公子章、庞煖等人必定着急来追,到时候,宫伯便保护着君上向西北方向突围,迂回绕到军营……”
还没等赵王何开口,信期便点点头说道:“这主意不错,只是,我麾下千名宫卫,眼下只剩下两百余人,且且带伤,恐无力保护君上,万一……”
赵文一听便知信期心中顾虑,正色说道:“宫伯忘了赵季的两千人么?赵季目前就在此地的西北侧一带,只要宫伯带着君上逃到他处,赵季自会给予援护。即便到时候有追兵赶到,赵季亦会率军断后。”
“如此甚好。”信期点点头,旋即拍拍赵文的肩膀说道:“您与赵季,不愧是阳文君的部将,我赵国的忠义之臣。”
“宫伯言重了。”
而与此同时,公子章亦正与庞煖商量着对策。
今日,正值八月初,夜空的新月并无几分光亮,虽说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就算举着火把,也只有寥寥几丈的可见度,这也是公子章决定对赵王何等人围而不攻的原因。
但即便围而不攻,公子章亦提防着赵王何等人率军突围。
这是庞煖与他共同的观点。
不得不说,庞煖熟读兵法,而公子章则几近征战,他们岂会算不到赵王何等人会在今晚想办法突围呢?
甚至于,公子章还特地对庞煖道:“我的大军就驻扎在这一带,距离沙丘行宫仅几十里路程,傍晚前后我已派人传令,明日早晨大军即可抵达此地。……相信这件事,赵何身边的人多多少少才能猜到几分,是故他们今日必定会想办法逃到阳文君的军营,你务必要将其截住。”
“喏!”庞煖抱拳领命。
当晚子时前后,赵文率领近两千士卒,开始向阳文君的军营突围。
见此,庞煖的佐司马剧辛立刻率军截击。
哪怕是隔着颇远,庞煖亦能听到赵文的兵卒们嘶喊着诸如“保护君上”、“护送君上”这类的话。
对此,他晒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
“那赵文,究竟是有多小瞧我庞煖?”
目视着远处的树林中,两方的兵卒手持火把厮杀着,庞煖冷笑着对身边的部卒说道:“我敢打赌,赵君上必定不在赵文的军中!”
此时,赵奢就在庞煖的身边,闻言惊讶问道:“司马,你是说,那赵文只是故布疑阵?”
“何其明显。”
庞煖冷笑着说道:“他若是果真护送赵君上前往阳文君的军营,必定是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似眼下这般大喊大叫,唯恐我等不知,分明只是为了吸引我等注意力罢了。赵奢,你率一千兵卒,悄然到西北侧埋伏,若赵君上一行人果真试图从西北侧逃离,你便将其截下。”
“为何司马断定是西北侧?”赵奢不解问道。
庞煖闻言解释道:“赵文向西突围,我必定会派兵阻截,因此赵君上不可能再从西侧突围;东、北、南三个方向皆无可能,只有可能是向西北方向,试图绕过我军,悄然逃到阳文君的军营。”
“原来如此。”赵奢顿时恍然,抱拳而去。
看了一眼离去的赵奢,庞煖问左右道:“蒙仲的信卫军呢?还未与我军汇合么?”
“还不曾。”左右回答道:“据前往催促信卫军的士卒回来称,信卫军此前驻扎的军营已经空无一人,但迄今为止,信卫军还未与我等传递任何消息。”
“……”
听闻此言,庞煖微微皱了皱眉。
他倒是不怀疑蒙仲对赵主父的忠诚,他只是觉得纳闷,纳闷于自傍晚到夜半这段时间,信卫军究竟在做什么。
『阳文君手中至少还有三千兵力未敢轻动,相信定是为了防备信卫军袭营……假如蒙仲有心袭击阳文君的营寨,恐怕也难以得手,如果我是他的话……』
在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庞煖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容。
“我檀卫军在这边打死打活,你倒是聪明,躲在暗处等着捡便宜……罢了,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终归阳文君的那座营寨,确实有必要率先摧毁。”
看着远处夜幕下的点点火把光亮,庞煖缓缓吐了口气。
在他看来,待明晚这个时候,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当然,前提是顺利擒杀赵王何,这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