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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沈秋檀向来不是个过分伤春悲秋的人。
小红跳到了齐王的肩头,吱吱叫着,似乎是在安慰,再去看齐王,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沈秋檀瞥了一眼开着的窗户,虽然现在是在三楼,但她现在是松鼠啊,跳下去应该摔不死……
窗外车水马龙,遭窃刺耳的声音震得她耳鼓微微刺痛,她努力的屏蔽这股子不适感,又小心的瞥了一眼面色怔忪的齐王,而后将心一横,从窗户跳了出去。
李琋抬头,就见胖松鼠如同一道红光一般从自己身边疾疾掠过,还带着一缕他熟悉的香气。他站到窗前想去寻那胖松鼠,却连个尾巴也寻不到了。
门口黑脸护卫冲了进来。
人前,李琋收起了之前的颓然萎靡之色,他抱着要追出去的小红,冷声与那护卫道:“就是翻遍京城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属下定然会将小胖平安带回来。”
“谁叫带回来的?”
“那……”
“跟着它,看看它去哪儿,做什么,回来报与我知道。”
“是。”黑脸护卫面不改色的答应着,心里却有些纠结,若说是盯人他们可是行家,但这盯松鼠……先盯盯看吧。
沈秋檀一路疾驰,在房顶上奔跑跳跃,强壮的后肢每每都能蓄力让她越得极高,让她如同长出了翅膀般,迅疾奔驰。
本来她是想先回熟悉的沈府隐藏起来的,可万一身后有齐王的暗卫跟着呢?那岂不是暴露了行踪,于是她方向一拐,不回东市而是去了西市。
西市上小贩甚多,人流杂乱,嘈嘈切切的声音让沈秋檀很是难受,她匆忙窜进一个布庄咬了条碎布塞进耳朵里,感觉舒服了些才钻进了一个咸鱼铺子里。
一番动作迅速流畅,无论是扯布条还是藏在臭鱼篓子里都没惊动旁人,略有看到的,也不过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臭鱼篓子是个破的,但是在铺子的后堂,此刻大白天开门做生意,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沈秋檀便一直缩在这里,等到夜幕降临,才悄悄的窜了出去。
她先探出一个小脑袋,见整个西市只剩下了零星的行人,声音也没有特别异常的,这才大着胆子,迅速的回了沈家。
沉香居里,还亮着几盏灯,西厢房里不见小长桢和奶娘的身影,想来是大伯母身子好了将弟弟接了回去。灯下,白芷将一块牙白的杭绸放在撑子里绷紧,上面的画了两簇瑞香花,纤长的手指穿针引线,先选了青莲色的丝线预备描绘出瑞香花的轮廓。
一看就是在给沈秋檀绣抹肚。
没什么事做的红豆显得有些烦躁,一会儿看看白芷,一会儿看看守着沈秋檀房门的木香。
木香正守在制香室的门口扎马步。
真是勤奋啊,沈秋檀看了一圈,见上下没什么异样,想来是自己“称病”的事还没有暴露。
她从后窗跳回了制香室,闷在花椒袋子里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见天色还早,她又窜了出去。这次变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变回来,虽然她已经是老司机了,但是变身机会难得,还是趁机多探听点消息。
只是跑了一天身体实在疲倦,她便打消了去赵王府和刘府探听消息的主意,只在沈家的内外院里转了起来。
到底是自己带着的亲弟弟,几日不见就想得慌,胖松鼠几个跳跃先到了锦春堂,可惜里面早早的熄了灯,门上也落了锁。
沈秋檀有些失望,正想去别处瞧瞧,就听不知是沁雨轩还是云岫阁里传来小声的私语。索性那两处方向一致,胖松鼠便竖起耳朵奔了过去。
“姑娘,这……会不会不妥?”
沈秋檀小眼一亮,是拂冬的声音。
“我岂会不知?只是……我真是……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好拂冬,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断不可再告诉别人了。”沈秋桐有些凄楚的声音,好似哭了一般。
“好。”拂冬的声音坚定了许多:“姑娘既然有了决断,奴婢是姑娘的人,自然唯姑娘命是从。”
沈秋桐一下子抱住拂冬:“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的声音镇定又沉着,缓缓道:“明日哥哥们便回来了,这秋闱连考九天,便是大罗金仙都撑不住,他们想必更是累极了,所以明日我们什么都不做,等到后日,哥哥和那王家公子睡醒了……”
“姑娘,万一那王公子没有考中呢……那我们岂不是……”
“呵,这回考不中,下回也总能考中的。这王家虽说祖上没出过什么大官,却也勉强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等他考上了,这等事也轮不到我了。”
语气里满是哀伤,是一种带着心灰意冷的决绝。
沈秋檀心里难受,五姐姐莫非是要想法子嫁给那个王公子么?可她怎么看都是那王公子配不上五姐姐啊。家中姐妹不少,沈秋檀最投缘的便是沈秋桐了。
为何向来心中明朗的沈秋桐会出此下策?
“有时候我真羡慕九妹妹。”
“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父母俱在,奴婢看长松公子也是个出息的,姑娘何必去羡慕没爹没娘没有依仗的孤女?”
拂冬劝着,沈秋檀竖起了耳朵,她们在说自己呢。
沈秋桐叹息道:“你不明白,我与沈妹妹不是一类人,我原本想学她,可我发现我永远也成不了她那样的人。”
沈秋檀举着两只小爪子,看着一弯残月,小小的眼珠也有些迷惘,我是什么样的人?
“上一回赵王府的寿宴,王妃娘娘夸了我一句,我以为是终于到了出头的机会,谁知最后又被九妹妹救人给抢了风头。眼下父亲从来不出门,满屋子净是些……”她说了一半到底是顾忌着,便半路改了口:“父亲是靠不上了,母亲又是那副样子,我若也懵懵懂懂,恐怕将来过得日子还不如长姐……”
想起沈秋杺,拂冬也是一抖,可还是不一样啊:“姑娘,要不还是等放榜了,看看大公子考的如何,如是大公子顺利中举,便是姑娘说亲也更容易些。”
深秋桐摇摇头:“来不及了,我已经十四岁了,哥哥便是中了举人,必还是要闭门准备春闱的,哪里有时间为我张罗?而且我们也等不到放榜,那位王家姨妈对长子十分自信,想必是抱着必中的心思,所以王大公子最多还在咱们家住两天,等身子歇了过来便要回自己家去的,毕竟放榜这样的事,谁也不会在被人家等着。”
所以后日,是她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