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毒大阵

余生不复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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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逸尘轻轻薅了薅我的头发,笑迷了眼道:“我家小阿宿,真真儿开窍了。”

    我极度想驳他一回,但强敌在侧,不得不识相的忍了,极内伤的白了他一眼,前后左右里里外外将山门环顾了一番,确定并没有什么人把手。而山门之内,虽说草木森森,却连一声鸟叫一片虫鸣,一个鸟影也没有,实在诡异。我稍作斟酌,心中了然,这运城既是医行九洲毒慑八方之地,守关的自当不是武将,而是——毒物。

    我一阵发麻,不由后退了两步,结结实实撞在白逸尘怀里。

    他又薅了一把我的头发,笑道:“阿宿,不急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我实在没忍住啐了他一口。

    碧穹同墨凉在一旁低声争执着,一个个都道,我来罢,我来罢,一派情意绵绵,终是墨凉先迈了一步。

    白逸尘道:“墨公子,今日这五毒阵,是你破还是我破?”

    “我罢。白公子武艺超群,但这山门之内,上有彩瘴,下有毒虫,驱毒之事,还是交给墨某。”墨凉说着,一脚踏进了山门。

    霎时间,门内的草木无风自动,齐刷刷摇将起来,伴着簌簌簌,沙沙沙,嘶嘶嘶的的声音。一朵朵绚丽多彩的花从树上从草间密密的绽放开来。

    我惊道:“好诡异的花!”

    碧穹冷笑道:“你且看仔细了再说。”

    我冷眼再看,实实惊出了一声冷汗。那些花正从树林间,草丛里,还有远处的大路上密密层层汇在一起,红的绿的靛的黄的青的紫的,有的扭动着身体吐着芯子,有的挥舞着毛茸茸的爪子潮水般涌向墨凉。

    那日我醉月楼听书,说书先生讲,慕影沙师兄妹自小以医毒相斗,一个个都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这墨凉师兄妹师承慕影沙,想必也得了这百毒不侵的体质,但这铺天盖地的阵仗,五毒之虫纵是毒他不得,一只一口也能生生噬咬掉墨凉一层血肉。

    这人虽说每每遇着我都有些疯症,一心将我痴想成他某一个阔别的故人,却毕竟从不曾害我,今日又顺道替我开路,是故我自汗之余也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

    碧穹轻声道:“师兄小心!”

    眼看着那些毒物就要将墨凉湮没,他才徐徐从怀里掏出一把碧玉箫,幽幽咽咽吹奏起来,那毒毒潮听见箫音,受了指挥般停在原地舞动摇摆。

    我看着他长身而立、吹奏长箫的背影,担惊之余又莫名熟悉。一愣神,墨凉又箫音急转,突变悠长,毒潮紧随着他的箫音慢慢散去,渐渐消失在草木丛中。

    五毒大阵,终是破了。墨凉却换了一支缠绵哀转的调子,沿着铺满青石的主路自顾自向前走去。

    碧穹长叹一声,默然跟上前去。

    我看着他二人落寞的背影,心头一阵难过。

    白逸尘跟着仰起头长叹一声,低声道:“阿宿,时隔多年,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没有没有。”我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骇地的话来,赶紧连声否定,挽着他的胳膊跟上前去。

    沿着青石路走了百余丈,被一座黑身青底的石碑挡了视线。碑座上雕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身,碑身两侧盘着两条龙,龙头正好落在碑顶,开口欲吞中间满月大的白玉圆珠。碑身上密密刻着悬济院的祖训及各项戒律。

    石碑后有几丈外塑着陆家先祖悬济道人的身像,拿着避尘,腰间系着一个药葫芦,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的笑着。石像前伫立着一座青铜香鼎,里面袅袅燃着长香。

    传言悬济道毕生所求,乃是以妙手厚德医天下之疾,以精湛毒求震世间魍魉。老人家活了168岁,驾鹤西游后,后人为缅怀先祖,光大运城,弘扬其毕生追求医毒之学,这才建了悬济院。

    念其生平,我心中肃然起敬,肖着其余三人的样子点了根檀香,毕恭毕敬拜了三拜。

    又往前数丈,眼前豁然开朗,右侧一间青瓦房中走出一青衣老者,问明来意后,带我们穿过几个不大的山门,十数排鳞次栉比的青瓦房,进了一处气势磅礴的大殿。见我们进来,最上方围桌下弈的两个中年男子直身坐起,高高的俯视着我们。

    我也就直直的端望着他们。左边的一身青衣神情冷峻,右侧的一身白衣清煦温雅,沉着声问我们来头。

    墨凉碧穹如实告知,又说想拜见院主。

    青衣的回道院主数月前有事外出,近日才要回来,却不知具体何时。就先遣人带二人先去休息。

    白衣的又问我们来意,白逸尘只说是城主差来给石先生送信的,其余一概不提,低调的全然不似他的作派。

    青衣的自言正是石厢,亲自下来取了信,差人将我们带下去好好招待。

    回了客房用完膳,他提了酒包了些点心,寻了一处湖心亭拉我赏月,小酌几杯。我举目四望,抗议这里月已不满景不如运城还秋风阵阵,不如早些进去歇着,养足精神明日好早些下山。

    他自斟自饮一杯杯水酒,如若罔闻。好端端一个放纵恣意的人,居然伤感了起来。我打趣他是不是因为运城城主派头比他剑城少主还大,他得抬出陆荆的名号才能得到款待。

    “阿宿,你不知,不知。”他苦笑着一饮了一杯又一杯,终于醉意熏熏,口齿不清断断续续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我这才得知,他原是鬼医老人那个抛妻弃子、避世龙骨山的不肖子陆无殇的后人。

    这一切还須从多年前说起。鬼医彼时年轻气盛,名头正响,人又倜傥风流处处留情,招惹了不少桃花债,其中就有一漠北女子。鬼医离开后,女子就发觉自己怀孕了,大抵是对鬼医情根深种,执意为他产下了一双女儿,后得了血崩之症,终一病不起,临终前托人将这姐妹二人送回运城,与父相认。那人又怕鬼医碍于情面不肯相认,便将二人放在鬼医必经的雪地里,躲在暗处看鬼医抱走才离去。因那女子姓慕,故一双女儿以慕作姓,二人相识在漠北一个风轻云淡的下午,所以姐妹两个,姐姐取名影沙,妹妹取名淡云。这本是明眼人一看便透的事情。

    可那些年鬼医老人桃花泛滥,风流债委实太多,离开漠北后新人换了几茬便彻底将慕氏女忘个干净,二十多年愣是没有再记起这一桩风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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