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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姚燕燕就看到去上早朝时还兴高采烈的皇帝陛下,回来时垂头丧气、一脸愁容。
姚燕燕奇怪地问,“陛下,你不是说去实现预知梦了吗?”
皇帝陛下耷拉着眼皮,摆手道:“你别跟朕提预知梦,一提起这个朕就来气。”
他一屁股坐在了桌前,举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几杯茶咕噜咕噜灌下去,似乎想以此浇灭自己心头那股郁气。
姚燕燕就坐在他身边,给他倒茶,等皇帝陛下一口气喝完十杯茶以后,才将今日早朝时发生的事连同那个梦一一说了。
姚燕燕听完都要笑死了。见陛下露出恼怒之色,才赶紧憋住笑,安慰他道:“陛下别难过,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更何况梦本就是虚无缥缈的,陛下您好歹做的是美梦不是噩梦啊!况且,就算您没提俸禄的事儿,封先生该说的还是会说,他哪回跟您要银子的时候含糊过?”
皇帝陛下一想也是,心里那股郁闷才散去,只是一想起封元说要提俸禄的事儿,他又开始发愁了。
自从监察司建立后,齐国的官员,尤其是北地的官员,几乎没有机会贪污受贿,只能老实本分地领着俸禄。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光叫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饱,三年过去,物价涨了不少,俸禄自然也该涨一涨,总不能那些为他们办事的官员寒了心。
姚燕燕道:“的确应该将俸禄提一提了,不过这事儿最终还是要交给大臣们去决议吧!”
皇帝陛下摇头道:“这不成,提俸禄这等大事,如何能由他们自己决定?那朕还决定每个月给自己提一百万两的俸禄呢,国库肯发?”
姚燕燕便笑了,“那陛下想怎么办?这官员俸禄一事咱们也不懂呀!这提多了提少了可都不好。”
皇帝陛下想了想,道:“交给封先生吧!反正是他提出来的,就甩给他解决。况且,他不是只好名不好财么?应当是有分寸的!”
姚燕燕点头,两人接着又说起将士抚恤金那事,没说两句,小元宵就来了。
皇帝陛下见这小人穿着件杏黄色的袍子,一步一步迈过来,因为年纪太小而显得圆鼓鼓的脸上却总是一派正经。
看到他这副模样,姚燕燕和陛下都不由端正了脸色。
小元宵规规矩矩地给父皇母后行了礼,然后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便捧上来一叠纸,恭敬道:“陛下,娘娘,这是殿下今日的功课。”
姚燕燕和皇帝陛下拿过来翻看,是十页《弟子规》,笔触很稚嫩,但都抄写得工工整整,全部看下来,竟没有一个错字。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份定力也很难得了。
姚燕燕和陛下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但小元宵的学习态度已经很叫他们夫妻俩满意了。最起码,比起天天打架、打输了就哭鼻子的算盘和周周,小元宵真是太叫人省心了。
皇帝陛下询问了一番小元宵的功课,小元宵一一答了,并表示自己想要一个伴读。
伴读?姚燕燕和陛下听见元宵这么说,有些惊异。他们原本是打算等小元宵满四岁以后再给他找个伴读的,没想到他们还没说,元宵自己倒提出来了。
姚燕燕笑着问道:“为何想到要找伴读?是太傅同你说的?”
小元宵摇头,“是儿臣自己想要找的。”
“嗯?”皇帝陛下也有些惊异了。
小元宵认认真真道:“一直以来,都是太傅单独教导儿臣,太傅常说儿臣聪明,但是儿臣从未和其他同龄学子比较过,儿臣想和其他人一起进学。”
姚燕燕有些惊讶道:“所以你想知道自己有多聪明?”
小元宵毫不犹豫地点头,模样看起来万分认真。
姚燕燕忍不住逗他,“那要是找了伴读以后,伴读比你还聪明该怎么办?”
小元宵一板一眼道:“那儿臣就加倍努力,赶超别人。”
皇帝陛下想起自己当年进学的惨状,忍不住道:“那要是你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人家该怎么办?”
小元宵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奇怪,他疑惑地看了父皇一眼,说道:“追不上便追不上,儿臣只需学好该学的。况且,儿臣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儿臣不必那么聪明,也不必什么都会。”
小元宵这话可就说到陛下心坎上了。他伸手把儿子抱到腿上,笑道:“小元宵说得对,你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什么都会的话还要那些臣子作甚?”
姚燕燕一见这副找到知心人的模样,就知道他平日里也是被太傅虐惨了。她笑道:“那咱们小元宵想找什么样的伴读呢?”
元宵顿时拧起了小眉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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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城南郁家医馆。
郁大夫一大早起来,就要叫女儿将屋里的草药抬到院子里晾晒,然后把医馆大门开了,等他喊了一声没人应,才蓦然想起,自己女儿去当了军医,已经许久未归家了。
他有些恼怒,但等到走进灶房,一个人烧柴熬粥时,就越发觉得寂寞起来。
望着灶房里蒸腾的烟气,他愣了一下,仿佛看见女儿站在灶房里忙里忙外的身影,一切好像女儿离家出走前一样。
他重重叹了口气,自个儿喝完粥后,就去开了医馆大门。新招来的伙计是个勤快人,已经在医馆门口等着了,在他开门后,立刻进来帮忙收拾,可惜这伙计是个愚钝的,教了许久也才认了十几味药材,抓药时常抓错。连他女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郁大夫想到女儿,面上又添了几分愁容。
没一会儿,病人上门了,是慕名来看过两次的一位员外,姓赵。
郁大夫把了会儿脉,说道:“差不多了,再喝两剂药就不用来了。”他提笔写了张药方,赵员外身边的小厮立刻接过去找伙计抓药。
赵员外感激道:“我这病有几年了,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没想到到了郁大夫这儿,吃了两个月的药就好了,您真是妙手神医啊!”
郁大夫道:“您客气了。”
赵员外道:“我听说令爱进了医女馆,还随军去了前线?”
闻言,郁大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鉴于郁大夫向来不是个随和人,赵员外也不以为意,他笑道:“不知令爱归家否?若是您不嫌弃,我愿为小儿求娶令爱。我家中有良田百亩,铺面十间,宅院五所,奴仆数人,必不会叫令爱受苦。犬子您也见过,就是第一回陪我来看病的年轻人。”
光看赵员外的面相,就知其年少时生得不错,而他的儿子郁大夫也见过,是个模样俊朗、十分精神的小伙子。
自从郁宜欢去当了军医就没再回来过,只寄过几封信,郁大夫心里不是不挂念,却从不肯回信,在他心里,这个女儿就是耻辱,谁家肯娶这样一个出去抛头露面还在男人堆里厮混的女儿?他没想到,像赵员外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竟然肯来求娶,当即就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赵员外以为他不肯,又道:“犬子正在读书,明年就要下场了。郁大夫若是不嫌弃,你我两家可先定下婚约,等到明年犬子考取了功名,再迎娶令爱过门。”
郁大夫忍不住问道:“这……小女无才无德,您……”
赵员外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笑道:“郁大夫过谦了,您养了那样一个好女儿,我羡慕还来不及呢!我听说她在军中行医,不知救治了多少受伤将士。令爱医术高明又心地善良,犬子若是能将之娶回家,那才是三生有幸啊!”
郁大夫不敢置信道:“可她在外抛头露面……”
赵员外摆手道:“现今世道同以前不同了,令爱为了救人,连前线都敢去,可见是巾帼不让须眉?多少男子都比不上她,现在外头谁不在说医女馆里的女大夫是女英雄?”赵员外可早就打听过了,郁宜欢救了那么多将士,那可都是人脉啊!再者,那医女馆是皇后娘娘建的,郁宜欢说不准还能有机会见到娘娘呢,若是他儿子能娶到郁宜欢,将来仕途上岂非一片光明?
赵员外离开前,还殷切地对郁大夫道:“郁大夫,您可要好好考虑,我绝对是真心实意替小儿求娶令爱的。”
郁大夫送走赵员外后,又接待了几人,却不是病人,而是来求娶他家女儿的,他将人一一送走后,便一个人坐在医馆大堂里,垂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忽然被街上的动静惊醒,抬眼望去,就见几名两名衙役押着一个模样邋遢的中年汉子走在街上,其中一名衙役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宣扬此人犯下的恶行。
原来这人是京城治下十里镇的人,他不但欺压老弱妇孺,还抢走人家的抚恤金!
“呸!不要脸!不知耻!”
“诸位可记清了这人,今后可万不能同这种人来往!”
“我家猪肉也不卖给他!”
若不是被衙役喝止,只怕已经有人往那男人身上扔石头了。
郁大夫对这人也很是不耻,他为人古板,对待这种欺压老弱妇孺的人更是深恶痛绝。当下便仔细瞧了两眼,决定日后这人若是上他这儿来要治病买药,要比旁人贵上两成。
不过还没等他看仔细,又有一人被衙役拉过来巡街,这一人的罪行竟然是打骂妻儿、侵占媳妇嫁妆。
郁大夫见状一惊,这种事竟然也能定罪,更叫他惊异的是,将这男子告上衙门的,竟然就是他的婆娘,且听衙役讲述,两人已在县令的见证下和离了。
沿街看热闹的百姓说什么的都有。要换做以前,有媳妇敢将丈夫告上衙门,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可是这会儿,街上却有人说那妇人做得对。有几名男子说那妇人竟将丈夫告上衙门太过恶毒,却立刻被人堵了回去,一群人顿时在街上吵做一团。
郁大夫有些恍惚,只觉得不知什么时候,这风气就就变了。
难道……他女儿说的,才是对的?
他怔怔地迈进医馆,想要让伙计将门关了,他要回去好好再想想,又怕待会儿有病人来,找不到地方,只好放下这个念头。
一转眼入了夜,伙计回家去了,郁大夫收拾收拾东西,就要将大门关上,忽然听见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怯怯道:“爹……”
郁大夫眼底一热,回过身时却已经板起了脸,冷冷道:“还知道回来?”
他将关了一半的医馆大门撇下,自顾自迈进了后头的院子。郁宜欢见状,愣了一下,而后露出笑容来,连忙快步过去,放下包袱,就把医馆大门关好。
父女俩许久未见面,坐在屋子里时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之后,郁大夫道:“你要出去行医,我也不再拦着你,只是日后,要时常回家。”
郁宜欢没想到竟能听到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当即惊喜地露出笑容。
郁大夫又道:“正好你回来了,为父要给你定一门亲事,就是城东赵员外家的次子。”
也正是这个时候,兰家姐弟坐在堂屋里,兰梦诗问道:“听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什么时候去提亲?”
兰梦征红了脸,“谁说的?我才不喜欢她!”
为了转移姐姐的注意力,兰梦征问道:“姐,之前说的那个书生,何时来提亲?你的终身大事都还没着落,我着什么急?”
兰梦诗面上微微一红,说道:“我已经和他说了,若是他能再等两年,我就嫁给他。”
她还要在娘娘身边再当两年差,至少,要等到陛下和娘娘不必为了银钱烦心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她才能问心无愧地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在兰梦诗心里,她和弟弟做的那点事,远远不足以报答陛下和娘娘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