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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事实?
已经发生,不管残酷与否,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那便是事实。
有些事实,无法逃避,必须要去面对。
杨铭浑身无力瘫软在小区长凳上,直直的望着天空,双眼茫然,瞳孔无焦,他沉浸在悲伤中,双手无力低垂,电话一点点从中滑落。
“啪~!”
电话坠地的声音让他一下子惊醒了过了,浑身冷汗直冒,他感觉好像做了个噩梦,但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却在提醒着他,那、终究不是梦,而是残酷的事实。
杨铭忽然感觉好像有点儿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可是依旧冷,那种冷从骨头里面、从心里面发出来,他颤抖着双手从裤兜里掏出烟叼在嘴上,用力的打着打火机,想借火获得点滴的温暖。
“啪、啪、啪……”
打火机不断冒着火花,但打了好几次火都点不着,杨铭猛然一把将火机砸在地上,吐掉嘴中的烟,跳起来对着身旁的石桌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啊啊啊……”
杨铭嘴里嘶吼着,疯狂的挥动着拳脚,根本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目光,只想将心中的害怕、不安、焦虑……等所有情绪发泄出来。
“砰砰砰……”
拳头一下下砸在石桌上,血肉之躯早已皮开肉绽,脚上一双价值不菲的皮鞋也早已不成形,胳膊、膝盖、大腿等地方被擦出条条细小的伤口。
杨铭眼珠充血、面色狰狞,整个人状若疯魔,仿佛是一瞬又好似很久,杨铭再也挥不动拳脚,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长凳,急促的喘息着。
“杨铭,杨铭”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或许是听到了杨铭沉重的喘息声,一个女声传出,不断呼喊着杨铭。
杨铭没有应声,他现在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想理会,独自一人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手边是刚刚丢掉的烟盒和火机,或许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将地上的烟捡起来放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点上火,用力的抽了一口。
熟悉的尼古丁味道让他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随着弥漫的烟雾吐出,急促的呼吸也好似随着这口烟平缓了下来。
脸上汗水混合着泪水,在烟味中发出独特的怪味,在他身旁,电话屏幕依旧亮着,电话并未挂断,只是杨铭却一点儿都不想动。
“喂~!李警官吗?”抽完几支烟,杨铭终于冷静了下来,将电话捡了起来。
“杨铭,你要坚强~!”
“谢谢,李警官,把医院地址发给我下好吗,我今晚就过来。”杨铭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
“不客气~!我现在就发给你。”
“谢谢~!”
“不客气,我挂了,你一路注意安全~!”
“嗯~!”
杨铭挂了电话,打开门进屋,家里刚刚有家政公司的人收拾过,干净整洁,不过他没有欣赏的心情,将身上的伤随便处理了一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进卧室将身份证、驾驶证、银行卡和几万现金收拾好。
从床头翻出一个双肩包,将里面东西一一倒出腾空装现金,突然杨铭动作顿了一下,伸手拿起一个相框。
“爷爷、奶奶”
相框上是杨铭的全家福,三年前爷爷奶奶还没去世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照的。
杨铭小时候由爷爷奶奶带长大,跟二老感情非常好,二老去世后他平时去哪儿都会习惯的把这张全家福带上。
杨铭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有好久没有看这张相片了,以前一个人时或者想家时,他拿出来看看,怀念着亲人,而如今带着这个相框却好似只是成了一种习惯而已。
“爸、妈”
杨铭双手摩挲着玻璃相框,眼泪再次不争气的落下,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张和父母的合影。
一张,都没有!
照片上的杨铭显得还有些青涩,站在一帮兄弟中间,显得很受宠,而父母站在一帮长辈旁边,面带笑意。
时光匆匆,一去不返,曾经美好的记忆等到觉悟时,却才猛然惊意识,自己发现的太晚了。
抹了抹眼泪,将各种东西放好,拿着相框下楼,将其放在车窗前,杨铭点火、开车。
兰博基尼在暮色中想着远方逝去。
发动机低沉的声音一如杨铭此时的心情。
…………
夜幕降临,通往Y省的高速公路灯火通明,杨铭以八十迈的时速狂飙着,幸好晚上路上车不是很多,且车灯很远就能看到。
“二叔~!”杨铭将车速稍稍降低,打开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小铭,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嗯,我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现在正在医院,你舅和姨他们都过来了,你、你快点赶回来吧~!”
二叔情绪有些低沉,让杨铭的心重重沉了下去,“二叔,我挂了,我把电话关机,专心开车,若是我四叔他们打电话来你跟他们说一声。”
“一路小心”
杨铭归心似箭,挂了电话,直接将电话关机,脚踩油门,把车速提高,飞驰电掣在公路上飞奔。
…………
一间大酒吧,劲爆的音乐震撼着灵魂远远传开,强烈的节奏感让人不由自主的跟随着摇摆起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酒吧门口,一个男人靠在墙上,摇晃着身体,一遍遍拨打着电话。
男人大约二十多岁,身高足足一米八,身材消瘦,穿着打扮很是随意,花花绿绿的T恤儿随风摆动,宽大的牛仔裤上挂着几个金属圈晃晃荡荡,脖子上那根金项链在暗色的灯光下更是显眼。
总体来说,有种吊儿郎当的感觉,不过仔细看却会发现那衣服裤子甚至手上戴的表都是高档货,价值不菲。
这就是杨铭在大学认识的朋友之一,大飞,老家山西,老爹也是暴发户,大煤老板。
若是定位杨铭,顶多是个花花公子,吃喝玩乐在行,但他不飞扬跋扈,而定位大飞,那就是真正的纨绔富二代,不仅吃喝玩乐败家在行,高调装、逼祸害人也样样精通。
有时候大家在一起开玩笑,杨铭和三哥时常会说‘富二代’的名声之所以这么差,就是拜大飞这帮人所赐。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中再次传出相同的提示音让大飞不爽,“靠,秀才怎么搞的~!”
大飞抱怨了几句,揣起电话走进酒吧,一进去,那劲爆的音乐和满场的养眼妹子就把心中那一丁点儿不爽给消灭了。
一路摇摇摆摆,足足四五分钟大飞才从门口走到自己座位上。
四个大沙发围着一张水晶桌,桌子中间摆着瓜果果盘,四周摆着酒水,三哥端着酒杯正和一个美女聊天,而四周坐着四五个女生在喝酒聊天,身体跟着音乐节拍小幅度晃动着。
“三哥,秀才电话打不通~!关机了”大飞摇摆着身体,一屁股坐在两个女生中间,惹得二人娇嗔不已,大飞哈哈大笑,他很是受用这种目光。
“不用打了,秀才家里出了事,他应该是回去了~!”
“什么事?严重吗?”
三哥端起酒杯递给大奔,两人碰了一个,放下酒杯才道“挺严重的~!具体情况等他回来你问他吧”
“嗯!”
大飞点点头,不在多问,浓郁的酒香很是诱人,他端起酒杯小尝了一口,女性专用酒那种略带甜味的感觉让他觉得不错,砸吧了两下嘴吧,回味不已,索性一口将酒喝干:“这酒没喝过,不错啊~!对了,我说这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小四儿这贱货呢~!”
“不错你就多喝点儿,小四在场上跳舞呢~!”
“哦,那三哥你们聊,美女,走,我请你们跳舞~!”大飞放下酒杯,伸出双手假装很绅士的对着身旁两个女生发出邀请。
两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这是第一次见面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推辞了一下,不过估计本身也有些意动,在大飞的一再坚持下也就不再拒绝,跟着走进舞池。
…………
时间有时候感觉过得很快,有时候却又仿佛很慢。
兰博尼基一路飞驰,车身染上了一层灰白,半夜时分,杨铭终于赶到了医院。
“二叔,我到了,我爸妈在那间病房~!”杨铭将车随意停在医院门口,带上电话扯身往里面跑。
“来住院楼四零五~!”
挂断电话,杨铭找到值班人员问明白住院楼位置,急冲冲往里奔去。
“叮~”
铁门打开,杨铭一步蹿出电梯,侧头一看,便看见自己家处在本市的亲戚都已经来了,好几个女性长辈在暗暗啜泣,这让他心中一沉。
“小铭,快进房间,你爸妈时间不多了,硬撑着等你呢~!”
杨铭刚出现,脚步声响起,出在人群外围的小舅便看见他,急急拉着他往病房赶过去。
心中焦急,杨铭对于一帮亲戚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急忙走进病房。
病房是高级病房,很整洁,里面有两个床位并排放着,如今正有人躺在上面,戴着氧气管,墙壁旁两台仪器正滴滴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