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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鸿渐这才望向她,目光中带着些疑惑:“你是……”
“我姓周,名静雪,家父是右相。”片刻的惊讶过后,周静雪便恢复了落落大方的姿态,温婉有礼地回道,只是一双眼眸落在林鸿渐身上,却带了些柔柔的光。
林鸿渐恍然:“原来是周相的千金,失敬。京城与陌颜最交好的,就是周小姐了,我早该想到了。”说着,又道歉道,“真是抱歉,我很少参加这些宴席,即使偶尔参加,也只是与阿夜等人说话,因此,对京城的女子所知不多,也就是岚玥和月雅这些经常在皇宫见的熟悉些,别的几乎都不认得,周小姐千万别见怪。”
岚玥公主是德明帝的小女儿,闵月雅是闵淑妃的侄女儿,林鸿渐可以说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度过,因此比较熟识。
“林公子太客气了,要是您真的对京城千金如数家珍,我反而不敢跟您见礼了。”周静雪半开玩笑地道。
若非风流轻浮的纨绔,谁会对京城千金如数家珍?这是不动声色地恭维林鸿渐是正人君子。
林鸿渐失笑道:“周小姐这话说得好,下次太后娘娘再数落我,我就能拿这话去回她了。”他已经将近二十,早该婚嫁的年龄,却丝毫也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太后自然心急,常常在他面前唠叨。
周静雪原本还担心自己玩笑开得过了,会惹得林鸿渐不高兴,见他毫不在意,一片洒脱,心中不禁欢喜,故作紧张地道:“林公子说了不打紧,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否则,我怕太后娘娘要寻我的晦气呢!”
“那怎么行?我说话当然要有理有据,不然,太后娘娘又该说我胡说了。”林鸿渐笑道,“太后娘娘寻你的晦气,总比寻我的晦气好。”
周静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螓首轻垂,嘴角隐隐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端庄明艳。
林鸿渐微微一怔,周相与他父亲同朝为相,却素来不合,原本以为周静雪会因此对他有所避讳,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落落大方的性子,与其父殊不相类,也难怪在苏府没落的现在,周静雪还能保持与陌颜的友情,人品可谓高洁。
想到这里,林鸿渐神色更添三分温和:“时候还早,我先带你们去仁寿宫见太后娘娘吧!”
“那就有劳林公子了。”周静雪福了福身,恭谨有礼地道。
苏陌颜有些奇怪:“现在就能见太后娘娘吗?”周府老夫人的寿宴,周老夫人尚且是在开宴时才到场,何况是太后?就算要朝见,也应该按品级成列,一同朝见才对,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去见了?
“按规矩当然不能,不过,在开宴前,太后娘娘也会召见一些喜爱的小辈,私下热闹一番。而太后娘娘最宠爱的,莫过于林公子,有他引见,自然是可以的。”周静雪轻笑起来,“我还从来没在开宴前得到过太后娘娘的召见,这次是沾了陌颜你的光了。”
她心里清楚,林鸿渐原本是要为陌颜引见太后娘娘,她不过是附带罢了。
但即便如此,对她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了。
三人到了仁寿宫,正如周静雪所说,太后娘娘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更巧的是,这几个人,全是苏陌颜认识的。
紧挨着太后娘娘的是名身穿大红宫装的少女,因为清瘦了许多,原本艳丽的容颜也有了三分褪色,却又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倒比从前更惹人怜爱了几分,正是原本痴恋萧夜华,后来却被设计,以至于被德明帝禁足的岚玥公主。
站在她旁边的是刚才才见过的闵月雅,优雅婉约,娇柔如花,但每当岚玥公主娇言逗得太后开怀时,眼眸中便会闪过一缕不忿,只是掩饰得很好。
而在一侧,端坐在雕花圆凳上的则是张美人,因为有了身孕,已经晋封为婕妤。想必是因为怀有身孕,才会被太后娘娘赐座。她时不时抚摸着腹部,神情带着十二分的满足,丝毫也没有因为怀孕而变得臃肿憔悴,容光焕发,气色极好。
而另外一边容颜秀丽,被太后揽在怀中的却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秀丽,眼眸清澈,神情带着三分天真,衣饰华贵,却是忠勤侯府的二公子燕离。
燕宇一身紫袍,看着燕离对太后撒娇,神色显得极为无奈。
宫女的通报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看向三人,闵月雅神情惊愕,随即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太后娘娘的目光先落在了周静雪的身上,神情慈爱地道:“这想必就是周相的千金了吧?”仔细地打量着她的容貌,又看了看闵月雅,笑道,“果然是容姿端华,明艳大方,与月雅的婉约清丽正如春兰秋菊,各占胜场,实在是难分难解,难怪会并列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
闵月雅望着周静雪那身妃红色的衣衫,眼神阴沉。
她与周静雪容颜气质截然不同,清冷的颜色更能衬托出她的气质,而周静雪容貌明艳,越是繁复艳丽的颜色越显得她华贵美艳。因此,遇到太后寿宴这类场合,为了喜庆吉祥的寓意,她不能穿冷色,便总感觉比周静雪逊色一两分。
尤其这次,周静雪这身妃红色的衣衫倒也罢了,上面绣制的桃花却是格外别致出彩,竟是前所未见的花样,更使得周静雪整个人都如同宝石一般光彩华艳,越发显得她容颜逊色。
周静雪却十分谦逊:“太后娘娘谬赞了。”
太后显然很喜欢她这样的态度,笑容更加欢喜。
林鸿渐却拉起苏陌颜,上前,自然而然地挽住太后娘娘的手臂,半带撒娇半带献宝地道:“太后娘娘,这就是我跟您说起过的,陌颜。”他刻意咬重了苏陌颜的名字,眼睛闪闪发亮。
太后眼眸中迅速地浮起一抹近乎悲哀的怜惜,随即掩去,笑着转向苏陌颜:“你叫陌颜?”
苏陌颜隐约察觉到太后的问话有些奇怪,却不明就里,也不多话,福了福身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正是叫作苏陌颜。”
“今年几岁了?”太后继续问道。
苏陌颜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再过半个月就是小女十六岁的生日”
“你是九月初三生的?”太后眼眸中略过了一抹惊讶。
苏陌颜听了出来,不由暗自思索,她是九月初三的生日又有什么值得太后惊讶的?嘴里却已经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正是。”
太后看向她的神色顿时有了些许变化,又看了林鸿渐一眼,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听鸿渐说,你是青州人士?”
“是,家父祖籍是在青州。”苏陌颜更奇怪了,就算因为林鸿渐的引见,太后对她有三分好奇,也不应该问她的情况问得这样详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缘由吗?
她飞快地瞄了眼太后的神色,只觉得她惊讶中似乎带着几分伤感,更是不时看向林鸿渐,心中顿时一动,难道说,这根林鸿渐从初见时就对她这般友善有关吗?
太后沉默不语。
十六岁,青州人士,九月初三的生日,真的是太巧太巧了……难怪鸿渐会对她如此另眼相看,甚至将母亲遗留下来的九霄环佩琴赠给她,又这样郑而重之地引荐给自己;连萧夜华那样冷淡的人,也对她格外特别……
“好孩子,你过来,让哀家仔细看看。”片刻后,太后向她招招手。
苏陌颜虽然心中疑惑,却并不畏惧,淡然自若地上前,走到太后的身边。
见她这般姿态,太后更加欢喜,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柔和,目光落在苏陌颜那双湛然生辉的眼眸中,不由得一怔。她见过无数双眼睛,却没有一双如眼下这般,如冰雪般晶莹剔透,带着淡淡的凉意,却并不冷漠,相反,倘若有阳光照过,想必这双眼睛也会如冰雪般折射出璀璨的七彩光华……
这是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只看眼睛,会不由得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绝色美人的感叹。
太后目光略略下滑,落在淡蓝色面纱下隐隐露出的狰狞疤痕,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伸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柔声道:“可怜的孩子,当时想必很疼吧?有没有找大夫看过?难道这些疤痕就不能消掉吗?”
苏陌颜抬头,迎上太后慈爱的眼神,心中又是一怔,随即答道:“看过许多大夫,都说没有办法。”
“你有没有去过天一药铺?天一哥哥的医术很好呢!上次有个烧伤很重的女子去找他看病,他都说能治呢!而且,听说现在那女子的伤势的确好了很多。”燕离在旁边热心地道。
苏陌颜看着燕离天真可爱的容颜,不觉一笑:“去找过了,但赵大夫说,那女子的伤势与我不同,她虽然是烧伤疤痕大,但大多只伤在表层,还能救治,我的伤口却太深了,再加上刚开始用药不当,就更加困难了。”
“这样啊!”燕离显然有些惋惜,随即振作道,“你也别太难过,女子容颜好固然会讨人喜欢,但心地好更重要。我就遇到过一个跟你一样脸上有伤的女鬼,可是她是个好鬼,还帮忙找到天一哥哥治好了我爹的绝症!我原本也怕她,可是知道她是个好鬼,就喜欢她了,可惜她投胎去了。你跟她一样都是脸上有伤,我看见你,就跟看见她一样,我现在不害怕,只会喜欢你了!”
苏陌颜心头一热,没想到燕离竟然还一直记着那个“女鬼”,神情柔和了许多。
太后惊讶地道:“什么女鬼?哀家倒是知道忠勤侯重病的事情,却不知道这和什么女鬼有关?”
“我还没跟太后娘娘说呢,那次我去白莲庵,在庵里遇到了一个女鬼,她说她叫白素贞,在等一个叫许仙的人,可是一直等不到,托我帮她找。我就去户部翻看前几十年的户籍,可是怎么都没找到那个叫许仙的人。后来女鬼自己找到了,可是她仍然感激我替她找,正好那时候我爹生了重病,百般求医无效,女鬼就托梦给天一哥哥,让他到京城来救我爹。要不然,无缘无故的,天一哥哥怎么会到京城来呢?”燕离很自豪地道。
太后信佛,闻言倒是信了大半,念了声“阿弥陀佛”,摸着燕离的头道:“这也是阿离你心善,你爹才会有这样的福报!”
苏陌颜很想扶额,她当初随口编的几句谎言,一个真敢讲,另外一个居然真的信了……
幸好这个时代没有白素贞的传说,不然早就被拆穿了!
“太后娘娘,也许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奇迹呢!”林鸿渐适时接话,看向太后的眼神晶亮如星。
这话里的意思,却只有太后和他两人明白。
太后深深叹息一声,拉住苏陌颜的手,让她坐在岚玥原本坐的位置,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大多数时间都落在她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之中,低声喃喃道:“也许这世间真有因缘巧合这四个字!”随即笑着问道,“陌颜你既然来给哀家祝寿,不知道送的什么寿礼?”
谁都能感觉到,太后对苏陌颜的神情越来越柔和慈爱,甚至让她坐在了岚玥公主原本坐的位置上……
燕宇兄弟还好,岚玥撅着嘴,明摆着不待见苏陌颜,气冲冲地将头转向另外一边。
旁边的闵月雅和张婕妤却心中各有所想,神色变幻不定。
“听林公子说,太后娘娘喜欢白玉,因此小女特意寻购了一对白玉环,谨祝太后娘娘福寿绵绵,天泽永受。”苏陌颜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并不询问,只遵循着太后的问话,取出了备好的寿礼。
大红色的锦盒铺了金丝绒的料子,上面一对白玉环润泽通透,不见丝毫瑕疵,环身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对白玉环玉质还算不错,却也算不上什么名贵之物,苏小姐居然用这这作为给皇祖母的寿礼,未免太轻贱了,是不是藐视皇祖母啊?”岚玥不屑地道,她是皇室公主,见惯了好东西,自然不把这对白玉环放在心里,加上苏陌颜占了她在太后身边的位置,更存了找茬的心思。
林鸿渐面色一沉,喝道:“岚玥!”
鸿渐表哥一向疼爱她,就连她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连累到鸿渐表哥的清名,鸿渐表哥都没有怪她,待她一如从前,现在居然因为苏陌颜呵斥她?岚玥公主眼圈一红,委屈无限,心中不由得更加讨厌苏陌颜。
闵月雅也很想跟着落井下石一番,但看到岚玥公主的下场,咬咬唇,很识趣地忍住了。
太后定定地看着那对玉环,似乎有些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玉环是鸿渐帮你挑选的寿礼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小女自己挑选的。”苏陌颜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看向林鸿渐,却见他也是一片惑然,“太后娘娘,这对玉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太后连忙摇头,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想到用这对玉环给哀家做寿礼呢?”
苏陌颜有些茫然地道:“小女到云裳阁为太后娘娘挑选寿礼,听掌柜说这段时间,大家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大多是大的摆件,或者首饰头面,小女也不敢与前来祝寿的诸位大人相比,因此就选了这对压裙的玉环。”
那些摆件首饰,想必有无数的人作为寿礼送给太后,除非真的异常名贵,否则很难让太后眼前一亮。而她的父亲已经没有了户部郎中的官职,不适合挑选太名贵的礼物,那样太扎眼,因此她才选了这对压裙的玉环。
这样的小饰物,想必不会有太多人用心,但如果太后喜欢,佩戴在身上,却容易想起送礼的人来。
太后深深地看着苏陌颜,觉得心中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酸疼酸疼,几乎落下泪来。
她不愿被众人看到,因此做出一副疲累的模样,挥挥手道:“哀家有些累了,鸿渐,岚玥,你们带陌颜他们去御花园游玩,让哀家在开宴前先歇一会儿。”
林鸿渐和岚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忧一喜,却不敢违背,领命下去。
等到殿内只剩她与贴身的赵嬷嬷,太后才睁开眼睛,赫然已经红了眼,苍老的眼眸中含着一滴泪,颤巍巍地从锦盒中取出玉环,与佩戴在身上压裙的一对白玉环放在一起,顿觉一阵心痛,忍不住捂住了心口,那滴泪水便掉了下来,跌碎在地上。
“太后娘娘。”赵嬷嬷急忙扶住了她。
太后娘娘言语已经有些哽咽,紧紧抓住赵嬷嬷的手,连声喊道:“春桃,你看到了,也是一对玉环,也是一对玉环!”
赵嬷嬷忙道:“娘娘,不过是巧合罢了。”
“当然,梦儿送给哀家的第一份礼物,也是一对玉环,说的话也跟这孩子相似,她说,别人都送摆件首饰,哀家想必不缺,她送一对压裙的玉环,哀家带着身上,就能时时地想起她……我那可怜的梦儿啊……”太后说到辛酸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
赵嬷嬷安慰道:“看那位苏小姐是个玲珑心思,与隆安长公主想到了一起,也不奇怪。”
“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她也叫陌颜,今年也是十六岁,青州人士,就连生辰也只小一个月,第一次送给哀家的寿礼也是一对玉环……春桃,若是一件巧合也就算了,可是这么多的巧合,真的是巧合两个字就能够解释的吗?”太后神情激动地道。
赵嬷嬷忍不住替太后心痛,也哽咽道:“娘娘……”
“春桃,你看到她那双眼睛没有?”太后捂着胸口,泪如雨下。
赵嬷嬷有些疑惑地道:“那位苏小姐眼睛的确有几分像隆安长公主,可这种眼形并不少见,张婕妤,还有那位周小姐眼形都有些像。而且,那位苏小姐的神态气质与隆安长公主完全不同,要老奴说,倒觉得周小姐的气派更像隆安长公主呢!”
隆安长公主华贵明艳,当年与萧夜华的母亲孟蝶衣并称京城双姝。作为德明帝最小的妹妹,隆安长公主娇憨大方,的确与周静雪的闺秀做派有些相似。
“春桃,你不懂,那孩子的一双眼睛像梦儿,那眼神,却像极了林咏泉啊!”太后回想着那双如冰雪般的眼眸,想起早逝的小女儿,心痛如刀绞,“难怪鸿渐有别样心思,坚持要让哀家见她,就是哀家看到那双眼睛,也有一种着了魔的感觉,也会忍不住去想,她真像隆安和林咏泉的女儿,真像哀家那苦命的外孙女陌颜!”
隆安长公主,正是林鸿渐的母亲,左相林咏泉过世的妻子赵梦华。
“可是……”赵嬷嬷实在不想打破太后的幻想,却又不得不说,“隆安长公主和林小姐早就过世了,尸体还是林相亲自找到的。他不会认错的……”
左相林咏泉与妻子赵梦华极为恩爱,赵梦华过世后,他守尸十日,僵如化石,险些与妻子共赴黄泉。十五年来,再未续娶,甚至连身边服侍的人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太后才会将林鸿渐接进宫里抚养。
“是啊,梦儿和陌颜都已经过世了……正因为知道这点,哀家才说自己是着了魔……”太后怔怔地道,仍然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苏陌颜送的那对玉环,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莹白透澈的玉上,慢慢地滑落,渗入华服之中。
梦儿和陌颜就是在青州边界过世的,那一日正是九月初三。
就在那个时间,苏陌颜出生了,同样是在青州,同样是叫做陌颜,同样有着一双如梦儿般的眼睛,然后周周转转来到京城,遇到鸿渐,来到她的面前……这样的巧合,难道真的是老天爷夺走了她的梦儿和陌颜,又送了一个陌颜才补偿她吗?
太后不得不这样想,因为,实在太像太像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内室神色匆匆地进来,慌乱地禀告道:“太后娘娘,不好了,苏小姐和张婕妤在御花园里起了冲突,将张婕妤推倒在地。”
太后和赵嬷嬷面色同时剧变:“什么?张婕妤怎么样?”
张婕妤这一胎,可以说是德明帝的老来子,德明帝极为看重,如果出了意外,德明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婕妤已经昏死了过去,如今皇上已经急召太医……太医们诊治许久,却都说无救,只怕……”内侍神色颓败,咬咬牙道,“只怕要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