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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葬礼简单而孤独。
5年前,倾盆大雨的一天。山东一个叫北李家庄的山窝窝里,披麻戴孝的七八个人,用铁锨铲起泥水将爷爷的骨灰盒掩埋起来。没有哀乐,没有纸钱烧,甚至没有嚎啕大哭。除了声如瀑布的暴雨,就是清脆的铁锨铲泥的声响。
本以为大家心硬如铁,石林一抬头,看到几位叔叔眼圈儿都是红的。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爷爷死得蹊跷,葬仪也蹊跷。爷爷突然得重病,突然死去。按爷爷的辈分和爷爷的威望,他的葬礼应该是隆重而声势浩大,但事实却是,偷偷摸摸毫不声张,好像暗地里在躲避什么。
躲避什么?难道爷爷的死深藏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石林到大学报到才一个多月时间,就突然接到爷爷死去的噩耗。这噩耗把石林激得一头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几年,老爸老妈一直在外地打工,石林就跟爷爷住在一起。在一个多月前,石林还沉浸在高中毕业等待上大学的烂漫暑期里,几乎天天跟爷爷腻在一起。石林知道,爷爷身体无恙,他平时就没什么毛病。他年轻时喜欢旅游,老了天天打拳。爷爷虽然已到耳顺之年,但一天还能从山下担两天挑水到山顶,还照例地一天两袋旱烟,三顿饭六两白酒。除了石林放假能够陪陪他,爷爷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山头上的石寨,那日子赛比神仙。
“我爷爷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雨夜,在爷爷的灵堂前,石林一口气吼出来。他怀疑爷爷的突然死亡由他这几个不孝的儿子不无关系。
结果出乎石林意料的是换来他们更大的抽泣声。
“没人言语?哼!还有脸哭!都给我装!”石林心里暗暗骂道。“别怪我既心胸狭窄又变态,我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除了赶飞机还没回来的爸之外,爷爷的这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连来看他的都没一个,要来也会乱拔乱翻一通,他们就是为了一样东西——据说,爷爷手上有张绘有一座金山的地图。而那座金山就在贡阿雪山附近,爷爷失踪的20多年与这座金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对此传说,爷爷从未承认过。失踪的20多年都是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爷爷只字未提。而且,还缄默如夜,沉寂似山,整天趴在桌案上写啊,写啊。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因为爷爷从不让别人看,平常里,除了他案头上的一本外,其余的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你爷爷中了邪,被鬼缠身了,整天大喊‘诅咒’,没几天就突然断气了。”
“什么?”五婶的一句话像是被一块又干又硬的馒头卡在石林的嗓子眼儿。“爷爷好好的怎么会中邪呢!”
“与那金山有关。”七叔终于开口说句话了,“你爷爷用了20多年发现了金山,可是进入金山需要解开一个诅咒,解不开就会被鬼缠身。”
“谁说的?你们造谣!”石林坚信他们在编谎话掩盖真相。
“你这孩子怎么不信呢!你爷爷临终前亲口说的,你爷爷错把你七叔当成你了,什么都说了。”五叔越说声音越小,当石林扭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低下了头,再一瞥眼就看到七叔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看他。
“七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林把这话喊出去了,却没有一人回应。“在我爷爷灵堂前,都给我说清楚,否则爷爷在天之灵也会诅咒你们,让你们不得安生!”
这话刚说完,跪在爷爷灵堂前的所有人都在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大眼惊愕地看着石林。烛光下,藏在孝帽下的脸皆发白,瞪着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诅咒。”七叔身子往后一仰,一下子蹲坐在地上。“诅咒!诅咒!诅咒!”七叔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撞去。二叔急了,站起身子大喊:“快抓住他!快抓住他!别让他做傻事!”六叔和五叔闻声忙从蒲苇上站起来,拽起门口的伞就跨过门槛,钻进滂沱大雨里。
“我七叔怎么了?我爷爷临终前说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像连发子弹“拖拖拖”地扫射出来,射向瘫跪在蒲苇上的二叔。
“这是个诅咒!你小孩子就不要问了!”二叔一脸铁青,两眼圆瞪,扯着嗓门大吼。
“怎么了?谁能告诉我?”石林向跪在旁边的五婶子哀求:“五婶,你说,你说。”
“别问了,夜里有鬼!”
“鬼?诅咒?一家人到底怎么了?还有,爷爷临终前要对我说什么了?错把七叔当我,他知道了些什么使他变得这样狂躁?”石林问不出任何东西,他们也不说。这让石林更加坚信爷爷的死绝对有天大的隐情,而且石林敢断定这几位叔都知道。
怎样才能从他们嘴里掏出实情?当石林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时,石林又听到一个噩耗:爷爷的五七还没出,七叔突然暴病而亡。
医生诊断:精神失常,崩溃而终。
“什么!”当石林再次赶回老家给七叔奔丧,二叔告诉他医生的诊断结果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叔一向身体很健康啊,也很开朗,怎么会……”
“诅咒。”二叔随口一吐,石林马上又联想到爷爷临终时交代给七叔的事情,忙问:“我爷爷临终时到底跟七叔说了些什么?”
二叔铁青的脸已经消瘦了很多,可以见得爷爷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石林诧异的功夫也不忘拿眼睛紧盯二叔看,以求二叔能够告诉他折磨他已久的事情真相。
“二叔,我已经18岁了,已经长大成人了,我爸不在家,咱们大家庭的事也该有我一份责任担着,不能光让你和几位叔叔顶着,这样下去,我看着难受啊。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行不行啊?”
二叔听完石林说的这一席话,眉头使劲攥紧起来。石林知道此刻二叔的思绪正在打架。
“你不用知道!”二叔最终抛出这么一句话扭头就走了,末了的一句话是:“你七叔是替你死的。”
“替我死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重量却比泰山还重,压在石林心上,喘都喘不上气来。
“七叔替我而死?爷爷遗言里藏了什么玄机?竟让七叔逼疯至死。爷爷的死也会不会与遗言中的内容相关呢?也就意味着知道了遗言的内容就能知道爷爷的死因?”
“可二叔的嘴把得这么严,我怎么才能知道呢。”
石林想不明白。
利用回家奔丧的这几天假,石林跑到六叔家,绕着圈子聊了半天,当问到这件事时,六叔的脸色刷一下子变了。“以后别再问这件事了,就当没发生。”
“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面对事实而麻痹自己,除非是变傻了。”
“对!你就装傻。装傻,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从今往后再也别问发生什么事了。”六叔情绪激动起来。
“这不可能。”
“必须得可能!强迫自己!没有人办不到的,一定能办到!一定能忘!忘掉!忘掉!”六叔更像是在跟他自己说话。咬着牙跺着脚,六叔是在勉励还是在“发誓诅咒”。
一向举止严谨的六叔一提到此事就变得异常烦躁,这更让石林坚定要挖出事情真相的决心。
劝慰六叔多多休息,注意身体,石林就辞别了六叔。
来到五叔家,五叔家情况一样,还是说什么也不知道,不同的是他们情绪异常地平静,好像就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深夜,虽然是秋季,夜里有些凉,石林还是感到一身燥热,当他郁闷地躺在炕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时,老爸打来电话问家里的情况。
老爸说:“他们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你先别问了,过几年他们情绪好些了,你再问也不迟。”
考虑到几天来的“逼问”无功无获,面对几位叔叔的倔犟,石林只能暂做罢休了。
本以为过段时间,真相自然会沉淀下来大白天下,结果完全出乎石林的意料。不出半年,六叔和二叔相继离世。“死因不明。”医生给出的答案就是这么可恶。
在二叔的葬仪上,二叔当年咬牙切齿跟他说的那句狠话“你七叔是替你死的”像蚊蝇一样在石林心头不断地绕着飞,搅得他心乱意麻,手足出汗,坐立不安。
这次,石林打定主意要从五叔和五婶子那里得到真相了。
“如果我跟你五婶子知道事情真相,还能活到现在吗?”五叔一脸的悲凉色。
石林觉得,经历了亲人的生死离别,五叔应该和他一样,除了悟透人生的真谛,就是充满了悲凉吧。或许五叔心里会更苦,如果他也知道那诅咒,包括爷爷遗嘱的话。
石林之前并不相信爷爷的死会与诅咒有关,等七叔、六叔和二叔离奇死亡,还有五叔刚才的一番感言,使他更加坚信了爷爷遗嘱内容和诅咒本身的严重性。
从七叔、六叔和二叔的表情来看,他们必然知道爷爷临终说了些什么,那个诅咒是些什么。而这些恰恰让他们短命,半年内暴病而亡。
“到底是什么邪念让诅咒的威力这么巨大?先后让我失去了爷爷、七叔、六叔和二叔?爷爷临终又说了些什么?听五叔说的,爷爷告诉七叔的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可正是遗言让七叔变得狂躁,最终因精神失常而终。”
“诅咒决不可小视了。临终遗嘱又是什么?我必须得找到答案了。”
“否则,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会让我痛不欲生。”
石林下定决心要找到答案。
然而,生活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石林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绞尽脑汁地找寻,但三四年时间过去了,很不幸地,他一点收获都没有。
就这样,石林就庸庸碌碌地享受了几年平平淡淡的生活。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不成想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爷爷去世后的第5年,一个极黑的黑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石林一个人坐在爷爷的土炕上,借着煤油灯的微光翻开了爷爷藏在紫檀木匣里的线装本《死亡日记》,得知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因为当时的环境就是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地黑,小小的豆粒般大小的煤油灯亮照不到一步之外的漆黑,所以那故事恐怖地让他从头顶冷到脚。
《死亡日记》里面开篇第一句话说的是:鬼无处不在。而且它们生性凶残!它们最喜欢偷袭夜间独处的人。当你不经意间回头的时候,就会看到背后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对您长大了恐怖可憎的嘴巴……
石林马上合上了爷爷的日记本,忙扭头,看看背后,睁大了眼睛确认黑咕隆咚的身后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后,才长喘一口气。刚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脊背上还一阵一阵发冷,石林的脑神经绷紧到极限。
刚才一系列大动作把煤油灯的火焰吹得左右摇摆。整个黑屋子忽明忽暗。墙角处鬼黢黢的黑暗慢慢爬过来,不透气的黑一下子蒙住我的眼,吓得我喘不上气来。“扑簌”灯芯一个跳动,屋子突然亮起来,小心肝才扑腾扑腾地强作镇定。
空气里突然弥漫一种特别的呛味!
原来是刚才合书的时候,很多灰尘被拍了起来。石林咳嗽了几下突然不敢咳了,从小他就听说过狐狸学人声音致人毙命的鬼事。
说是黑夜里,狐狸会趴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地观察人,如果人的名字被他知道了,狐狸就会学人声叫人名字,或者人特殊的咳嗽声、笑声被狐狸听到了就会被模仿出来,人一旦回应了,熬不过这一夜就会死去。
石林听说,他本家一个大爷就是这样,死在了一座孤山的草屋子里的。临死的时候他还写了遗嘱,说明了为何而死的,叫别人提防着点,免得再上当招灾祸。
“可恶的狐狸!”石林骂了一句,突然一阵索索声从背后传来!那声音来自黑暗的墙角,那分明是土炕的位置。石林条件反射地猛一下转身,警戒地站起身来仔细听。索索,这是一种类似于手刮玻璃的声音,索索,难道是蛇?石林生性最害怕蛇了!每次看到它就恶心得要命!
索索索索,那声音一直窜到屋梁上。
石林摸起旁边的小木凳子,朝那声音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
吱吱吱吱,石林抬头,仔细看清楚。“喔去!原来是只老鼠。”
屋里有只老鼠算不得什么,在农村,什么野兽进到家里也很正常。
因为农村的村居大多散落在山林原野里,又都是极矮的围墙,所以,野兽们是很容易钻进家院里的。
有些野兽更大胆,白天就会窜进家院,爬上屋顶。石林小时候亲眼见过的。那时听到屋顶有激烈烈的母鸡叫声,跑到院子里一看才知道屋脊上正有一只口叼母鸡的黄鼠狼子,它一看人就匆忙朝屋后跳去了。
那时候,这个村子还算人丁兴旺,野兽就如此猖狂,到现在,这个山村的村民们都整体搬迁到山下面的平整地段,住上楼房了,野兽们更加地有恃无恐。
如今,这个被遗落的山村旧址,除了坚固庞大的石寨还矗立在这个山头,其他的皆是一片瓦砾废墟,满眼的萧瑟和荒凉。夜色一笼罩,恐怕偌大的石寨就是这些野兽们的避难所。
听村民们说,夜里常听到这里有狼嚎叫。石林突发奇想:“许多野兽围了过来,我就被堵在这个小屋子里。擦,够刺激!”
一声苍凉的狼吼把石林的神经揪起来,附近真有狼!那声音听得真真切切!想不到这个山林还是那么“生态”化,什么猴年马月了竟然能听到狼叫!石林赶紧从乱糟糟的杂物中起身,从门后乱草中抽出木棍来,麻利地把门顶牢。
看来,今晚必须得在这里过夜了。石林抬头扫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屋子。
爷爷这既黑暗又潮湿的百年老宅子,本来在白天透过高高的又极小的窗户的一点光源,屋子里光线就很暗淡,再加上烟熏火燎的墙面,除了熏人的烟味、弥漫的古董气,就只剩下了黑!
没有电,又没有手电筒,这个油灯还是今天下午从一大堆杂七腊八的东西里翻出来的。本不想来这儿的,爷爷死后的五年时间里石林就再也没到这里来过。
“轰隆!”
一个重物突然从屋梁上落了下来,砸在土炕的一角上。
石林吓得急忙跳了起来。而当那些灰尘渐渐散去后,骤然看到土炕前落脚的地上竟然是一只箱子!箱子周遭还裹着一些土,箱子旁边是一堆刚刚剥落下来的土渣。箱子上还有一个凳子。是石林刚才打老鼠时砸过去的凳子!
那只箱子,是,难道是……一看到那只箱子,石林的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每次碰到那只箱子,爷爷总会严厉训斥他……爷爷为什么不允许别人碰那只箱子?谜团,诅咒,答案,就是它了?
石林的脑袋轰一下子冲满了沸腾的热血。找寻了五年的秘密竟然就在眼前了。所有的不解,所有的答案,将从这个箱子里揭晓。所有的谜团今晚终于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