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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和你这样的人是姊妹啊,回去调教你自己的亲姊妹好了。”聿姵罗忿忿不平。
“又不是与你讲话。”何皎皎挑着眉,斜着眼睛自眼缝里面瞥了聿姵罗一眼,又含着媚笑笑吟吟地看着揽月道:“妹妹,记得来找姐姐啊。”
说完将先前抵在揽月胸前的柔指又挪向了揽月的前额,在眉心中轻轻一点,动转眼珠,朱砂红唇勾起,转身离去,只留下放荡不羁地笑声。
何皎皎都出走一段了,玲珑坊的伙计才忽然清醒过来,连忙追了两步,喊道:“皎皎姐,钱、钱还没付啊。”
何皎皎头也没回,娇媚道:“老规矩,叫你老板来阆苑琼楼亲取。”
何皎皎刚走,聿姵罗对着她的背影“呸”的一声唾弃道:“听到了吧,果然‘卖骚情’也是可以当钱花的。”
聿姵罗看了看手里仅剩的一斛螺黛,惋惜道:“就剩这一斛了。”
揽月笑道:“我本也不会画眉,要来也是无用的,方才那位姐姐说得也对,放在我的手里恐怕也是浪费了它的价值。”
聿姵罗嗔忿道:“什么‘姐姐’,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离她远点儿。”
揽月连忙哄她道:“是、是。姵罗说得揽月都听。”
揽月见聿姵罗还是一番怏怏不乐,便以两手食指比划在她的嘴角,向上轻扬起,想哄姵罗笑,却见她仍是不为所动,于是机灵乖巧的笑道:“我倒是有办法让你开心起来。”
聿姵罗假嗔道:“什么?”
揽月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以一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息声的样子,忽然对一旁的伙计道:“那我们只好只买这一斛螺黛了,八金钱对吧?”
“姑娘,一斛是十金。”伙计连忙道。
“方才大家都听到你说的了,这剩下的两斛螺黛加起来总共十八金,方才那姐姐既然是有钱之人,你便收她十金,那我们这斛便是八金。”
“姑娘啊,不是这么算的,我是说如果姑娘一起要这两斛螺黛的话。”伙计再分辩。
“我们倒是想要两斛,只是你们数量不足了不是吗?不然你再拿出一斛出来。还是你要厚此薄彼,收我们十金,却只收方才那姐姐八金不成?”揽月佯装不满道。
“不不、姑娘放心,我收皎皎姐也是十金的。”那伙计被揽月绕得头脑发晕,大汗直流。
聿姵罗心明眼亮,立刻会意,也佯装生气道:“你嘴上这么说而已,谁知道到时候收了那个女人多少钱啊?肯定是把我们的钱财用来便宜那女人了!既然开门做生意,那得言出必行,信口开河的话,谁还来找你们买东西。”
“诶......”玲珑坊的伙计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自认倒霉,点点头道:“得嘞,二位姑娘。算我口中雌黄、言辞不当,八金行了吧,八金!”
“给,八金。”聿姵罗把钱丢给伙计,揽起揽月的胳膊离去。
聿姵罗和殷揽月走出一段去,忽然默契的对视,两人一同破颜而笑。
……
与墉城城内的接袂成帷、软红香土的花花世界不同,城外西郊的颓垣废址里还残存着一间残破的草菴,通过门前摇摇欲坠的牌匾依稀可辨,此为“弱水庵”。
此处皆是歪七扭八破烂不堪的残垣断壁,应是有许久无人居住,找不见一丝人生活的痕迹。
弱水庵已经是这些破屋烂瓦间唯一能立在其中的屋舍了,但也是危危强撑,像是随便一场风便会让它坍塌、和枯草砖石融为一体。
弱水庵门外空地上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蹑足屏息的正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什么。
那女人手跨竹篮,一身农妇打扮,身着灰色斜襟棉布服,头发被简单挽起盘在脑后以发带束了起来,两鬓碎发随意的拢在耳后,耳边又不甘寂寞般的别了一朵嫣红色美人蕉。
女人着装虽朴素,但杏花媚眼、桃腮粉面,皮肤白皙,左侧眼角下挂着一颗绿豆大的泪痣,加之唇厚微启,芬芳妩媚、占尽风流,论气质绝非寻常农户小家。
而那男子看起来行头打扮与女子并不搭,他一袭黑衣,轮廓粗犷,肤色黝黑,豹头环眼,眉心处有一团黑色火焰印记,让他看上去更是威严凶狠。
只听那黑衣男子粗声道:“飘摇,大人现今伤势如何?”
女子媚声媚气道:“大人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了,剩下的就看何皎皎这贱人的本事了,看今夜能收拢来多少纯阳之气。”
黑衣男子质疑道:“大人损的是真气,你们拿阳气来补,能有效吗?”
女子傲睨他道:“你如果这般质疑本仙子,那你干脆去把‘丹圣’找来救大人,来跟我嘟嘟囔囔有何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人本来就是刨丹之躯,仅靠我飘摇炼药来维系已经很难了,这次大人又在祧庙里遭了灾,损伤本就是甚上加甚,恐怕全天下里能救大人的只有久无踪迹的丹圣栾伯阳,这次大人能劫后余生已经是有惊无险了。话说‘阳化气,阴成形’,人体真元之气皆由阳气所化,你如果问我,本仙子也就只有采阳补元这一个办法能为了。”
听女子这么一说,黑衣男子已是疑信参半,又问道:“你既说大人的伤势已经大好,那干嘛还住在这破庵里养伤?搞得老子在这破地方都不敢大声讲话,只怕喘一口粗气都能把这破庵给吹塌了。”
“我呸!”女子啐了一口唾沫,艴然不悦道:“你别动不动什么都埋怨本仙子,又不是我想在这个破庵里面住的,昏暗潮湿、墙皮都落尽了,连找个能歇息的地方都是疙疙瘩瘩、凹凸不平,还四处尘土蛛网的。这还亏得连日来未曾落雨,不然你来试试?”
黑衣男子谄笑着摆摆手,拒绝道:“大人还未必愿意我照料他呢。”
女子娥眉微蹙道:“呸!要不是大人自己不肯走,本仙子还不麻溜的回墟棘峰去。”
黑衣男子好奇道:“大人为何不肯离开?这草菴都残破成这样了还能有何用。”
女子回怼黑衣男子道:“本仙子如果知道原因的话,还站在草菴外面跟你牢骚些屁。你若是有冲本仙子刨根问底的这股本事,干脆直接进去问问大人好了。”
黑衣男子狡诈奸笑道:“那我不敢,仙子美人计都问不出来,我就算了。”
女子轻蔑地“哼”了声,果真是看不上这种熊腰虎背,却奴颜媚骨的人,以女子看人的经验,此种人多是扒高踩低的不齿之辈。
“不过......”女子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黑衣男子追问:“什么?”
“不过......有一点却是很奇怪的。”
女子思索着如何去说,道:“大人的伤势虽仍是很重,但是相较以往来看,已经是恢复得极快了,不仅仅是渐愈了祧庙的烧伤,原本刨丹之伤似也有所好转,这绝不是独靠何皎皎拢精阳之气、我炼丹药能医治的。”
黑衣男子道:“这不是好事儿嘛。烂膏药贴好肉,我看你是年纪大了,没病找病。”
见男人对自己冷嘲热讽,女子嗔怒骂道:“滚!”便转身往弱水庵门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