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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对张轩德背后的人很好奇!本身他平常也没有什么乐子!所以后面又答应和张轩德下几次棋。
张轩德在顾淮手上吃过甜头!当然又去求沈清月教他下棋。沈清月则让张轩德再复盘!她一一推算!几个来回下来!她也发觉出一些乐趣了!顾淮当真有意思,每次与张轩德下最后一局,都会刻意变幻成另一种带陷阱的棋路!就
等着她跳坑,她偏不。
两个人隔空下棋,倒也是乐趣无穷。
顾淮后来又打听过张轩德到底跟谁学的棋!只是无果!应付起张轩德便渐渐兴致缺缺,给了些好处之后!再懒得见他了。张轩德不死心!又琢磨起别的法子讨好顾淮!只是顾淮爱好实在少!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他心想沈清月顾绣不错!便捡了一副她绣的绣品!着人送过去!再讨顾淮欢
心。
沈清月又去了顾家见胡氏,胡氏正好在花厅里见客!便叫她一道去了。沈清月和胡氏的客人都不熟悉,也不好意思当着人前巴结胡氏,趁着人多,随意在园子里走动着,园子的六角亭上,有棋盘,棋盘上有一局未解完的棋,她仔细看了看,
倒像是顾淮的棋路,只是与他对棋的人,落入他的陷阱了,再走几步就要输。
她四下张望,没有人在,估摸着是被弃掉的残局,一会子就要被丫鬟收了棋子,便一手着白子,一手着黑子,仿照着顾淮的习惯,解了棋局,赢了顾淮。
沈清月走完了棋,便领着丫鬟离开了。
顾淮和陈兴荣从外书房过来之后,看着棋局愣了,陈兴荣赢了?
陈兴荣摸摸头,问顾淮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有人动了棋?”
顾淮捏紧了拳头,那人看穿了他的心思,仿着他的棋路走的,几乎和张轩德每次学来的棋技如出一辙。
他毁了棋局,说:“你记错了。”
顾淮送走陈兴荣之后,就叫了园子里伺候的丫鬟来问,有谁来过,丫鬟说看到沈氏上来过。
他顿时明白过来,张轩德的老师,就是沈清月!
顾淮嘴角弯了弯,觉得有趣,那个女子生了一双无人能比的手,没想到棋也下得这样妙。
晚膳,他和胡氏一起用的时候,问张家送了什么东西过来,胡氏说:“是一副顾绣,您说不收,已经退了。”
顾淮漫不经心地吃着饭,他记得张家就是卖绣品的,顾绣在京中近来很受欢迎,也不知道张家的绣品怎么样。
他下衙门的时候,着福临去买了一副回来,真好看,精致逼真的过分,绘绣结合,艺术造诣颇高,只不过画的部分要比绣的部分逊色一些。
顾淮着福临去问,张家的绣娘哪里请来的。
福临回来禀道:“掌柜的说,是张家的夫人自己绣的。”
顾淮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原来是沈清月。
真是一双妙手,只是画的太一般了,有些可惜了这幅作品,不如绣他的画。
顾淮画了画,没挂他“道山真人”的名号,着人拿去张家铺子里绣成绣品,沈清月接了,绣得极好。
他收到成品后,沈清月还托了人去问他的随从,能不能将画师介绍给她,她们想请画师帮忙作画,绣更好的绣品。
顾淮觉得有点意思,沈清月请不起他的啊,他也没功夫长期跟张家合作,而且京中现在推崇他的画的人很多,一送出去,肯定就被人瞧出来他的身份,麻烦。
他婉拒了,却趁着空闲的时候,多画了一些画放在青石斋卖出去,另有一些存而不发的旧画,都清理出去挂卖。沈清月自错失了这个画师,眼见道山真人的画又终于在市面上出现,便去买了几幅来学习,偏她画工实在不怎么样,只能挑相对而言好学一些的墨兰,一遍又一遍地画,
终于叫她小有所成,做出几幅墨兰顾绣之后,很快便告罄。
顾淮也买了一副沈清月的顾绣,这墨兰和之前的他买的那副画绘法类似,但是这一幅精进了许多,他又猜,不会连画画的也是沈清月吧?
张家的事,怎么全是沈清月一个人做的?
她忙得过来吗。
顾淮将墨兰挂在了书房。
后来的几年里,他就通过这样的方式,和沈清月不见面地来往着。
沈清月还画着道山真人的画,但是他的画太难了,她学不会,仅有墨兰图还算拿得出手,卖往各地,都很受欢迎,她倒是吃了很长时间的老本儿。
她嫁去张家第六年的冬天,张轩德升迁遇到坎儿,又想讨好顾淮,沈清月便又去了。那是个下大雪的天,沈清月在顾家的园子里看梅花,梅林里有一株她喜欢的磬口梅和绿萼梅,又香,又好看,尤其是绿萼梅,白白的一朵,萼片是绿色的,她驻足看了许
久,但看了那么久,她也没好意思开口找主人家要一枝。
她在看花,顾淮在看她。
顾淮在园子门口,等沈清月走远了,才转身离去,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沈清月从来没笑过,嫁了人的女人如果不笑,大抵是过的不快活吧。
也是,张轩德那个草包,谁嫁给他能开心?
又或许……只是他没见过沈清月笑罢了。
福临跟在顾淮身后,道:“爷,您不是要回书房取东西吗?不取了?”
顾淮是走到半路,看到张家的马车才折回来说要取东西的,他快步往二门上走,道:“不取了。”
因为已经取了。
顾淮这几天都在琢磨着,怎么把花送给沈清月,京中像他这样爱这两种梅花的人不多,沈清月算一个,她应得这两株梅花。
顾淮本想让胡氏给沈清月,又觉得太刻意了,便亲手去折了两株梅花,准备扔给她。
他终于等到了沈清月的马车,就让福临直接扔她马车里。
福临说:“……万一砸到张夫人的脸呢?”
顾淮睨着福临,淡声道:“你试试。”
福临低下头,他不是开玩笑,他是说真的……扔花儿哪儿有那么好扔的。
他再次建议说:“要不小的找人当街叫卖,夫人要是喜欢,肯定会买的。”
顾淮摇摇头,买花没趣,扔花才有趣,她兴许会开心。
他不改主意,就扔给她,而且他亲自扔,免得福临真砸到她脸了。
两人的马车对向擦肩而过,顾淮将裹好的花,扔进了沈清月的马车。沈清月接到花,吓了一跳,眼看是她喜欢的品种,又惊又喜,她挑着帘子往外一看,却瞧不见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的马车里坐着谁,但顾淮却眼尖看见了沈清月挑帘的手
腕上,好长好难看的疤。
顾淮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这疤……不会是沈清月嫁去张家才有的吧?
他不知道,也无从得知这等张家内宅之事,他只知道,沈清月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
沈清月心情的确好,她觉得不管日子过难过,好像老天爷都在照顾着她。
她没有母亲,但是又有了罗妈妈,她娘家不重视她,但是她做生意遇到的人都很好,她嫁的丈夫不好,不会体贴她,不会送她花,却有这天降之花。
沈清月不知道花是谁送的,也猜不到,但今日开心便足以。
一眨眼,到了沈清月嫁去张家的第七年,顾淮已经是吏部侍郎,胡阁老退位,众人举荐了他入阁,连皇帝也推了他。
顾淮不仅是大业连中六首之人,且是最年轻的阁老,他很高兴,只可惜这份欢喜没有人分享,旁人的恭贺,他听得多了,觉得甚是无趣。
月下独酌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沈清月和她的手。
那一双手啊,有了疤却更让他想念,他魔怔了一样想知道,那道疤到底怎么来的。
没多久,顾淮就听说张轩德与沈清月和离了。
他莫名有些高兴,张轩德配不上沈清月,他脑子还跳出很匪夷所思的想法,要不……
当然不了。
他已经入了内阁,纳一个曾经与他学生和离的女人,会遭人非议。
再后来,顾淮在秋天听到沈清月的消息,就是跟她的死有关的事,坊间传闻说,她死的冤,连丫鬟也死得惨烈。
顾淮脑子昏昏沉沉了几天,做事有些心不在焉的,他连吊唁的资格都没有……
随后舒阁老在听了罗妈妈对于沈清月和离诸事的控诉后,找到了顾淮,他什么都没解释,只让顾淮整治张家和沈家,唯有沈家二房可以宽恕,旁的都不行。
这个太容易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顾淮就准备得七七八八,同时他还让人在花房里养了两株梅花,临到沈清月忌日的时候,他便骑马独自去了她坟前,给她送花。
顾淮在沈清月的孤坟前凝视了半晌,才离去。
他要给她报仇了。
顾淮没走多久,张轩德也来了,他不知家族中危险将近,看着沈清月坟头珍稀的梅花,便羞恼地扔了手里的菊花。
这一年的冬天之前,沈家和张家都没了。
舒阁老听说这两人的下场后,有些诧异,他只交代顾淮给他们些教训,顾淮下手倒是挺重的。
但,挺解气的。
沈家和张家的畜生,死就死了吧,就当是给沈清月陪葬了。(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