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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兴威武馆
丫鬟小桃像往常一样,拎着大大的食盒,走在蜿蜒的石子路上。
她要给漂亮的杨姑娘送朝食。
在她心目中,杨姐姐不只人长得非常漂亮,心地也非常好。
她每次送去吃食,杨姐姐总会给她几文赏钱。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攒下小半瓦罐铜子了。
在铜子的诱惑下,小桃每天都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快快乐乐地拎着食盒投喂杨姐姐,然后一脸满足的攥着铜子离开,等待下次投喂。
“咚,咚,咚...”
小桃走到小院门前,敲了敲木门,小脸上满是期待,等着杨姐姐开门。
然而,她等了许久,木门依然紧闭。
“杨姑娘,我是小桃呀,奴婢给您送朝食来啦。”
小桃疑惑的挠挠头,又敲了一遍并喊道。
又等了许久,还是没人应。
“我就偷偷看一眼,杨姐姐那么温柔,应该不会怪我吧?”
小桃等不及了,自我安慰了一番,轻轻推开木门,抬步走了进去。
但她还没走出几步,就呆住了。
只见,练武场的青石地砖上,浅浅的剑痕纵横密布,宛如一张参差错落的巨大蛛网。
原本静立在场上的十几个桐木人,恰似被蛛网俘获的猎物般,横七竖八,肢零破碎地躺在青石剑痕之上。
这些桐木人实在过于“凄惨”,木质的躯干上,布满了剑痕,刀痕,拳痕,爪痕和各种凿痕,凹陷....
甚至有些桐木人,断面处犬齿交错,竟是被人生生撕裂成了两半。
“这是...这是...”
啪嗒一声,食盒掉在地上,小桃恍若未觉,直愣愣的盯着那些桐木人,喃喃道:“杨姐姐吃饱了,好可怕...”
.........
“驾,驾.....”
官道上,马车奔驰前行,扬起一串尘烟,将沿路的草木山石甩在其后。
“老丈,这附近可有歇脚的地方?”
车厢内,一个身穿白色儒衫,体姿纤秀,眉眼生得十分精致的少年,问道。
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手里正把玩着一柄短剑,虽然年纪尚幼,却已经有了些许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此时已将近午时,日头渐高。
车夫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手搭凉棚,仔细辨认了一下地形,回道:“小公子,前方十里处,有一处脚店,可作歇息。”
车厢内传出声音:
“老丈,这天气太闷热了,咱们去那家脚店讨口水喝吧!”
“好嘞!”
车夫一抖缰绳,扬起马鞭向虚空甩了一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咈哧...嘶律律..”
老马嘶鸣一声,四蹄急踏,车厢的速度跟着骤然加快。
透过车帘而入的风,夹杂着外边的暑气。
杨小月暗运明玉葬内功,默默驱散车厢里逐渐升高的热意。
经过一个月的修炼,她修习明玉葬内功的后遗症,愈加明显了。
原本白皙晶莹的皮肤,越来越嫩白水润。
她曾细细观察过,现在她皮肤的细腻程度,若是说一声,肤若凝脂,柔肌如雪,一点都不为过。
眼见自己一天天变美,有越来越像仙女的趋势。
杨小月很是苦恼。
若在前世,她定然美滋滋的暗自欣喜,但是现在,她好想自己变丑一点。
这个世界太没有安全感了,她可不想因为这张脸,又惹上麻烦,诸如,被人莫名其妙劫个色啥的...
就像这次回程。
杨小月为方便行事,干脆女变男装,当上一回江湖少侠。
她现在身份很尴尬,可经不起折腾...
.........
马车在路上颠簸的走着,一路晃晃悠悠的。
这个世界,没有悬挂减震,也没有橡胶轮胎。
车厢和轮子都是实心木头所制,走在这山路上,颠的杨小月骨头都要散了。
无奈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只能强忍着。
“驾,你个夯货,跑快点!”
车夫扬起鞭子,又狠狠抽了老马一记,啪的一声,肥壮的马臀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又行了一程,这路越走越颠簸。
杨小月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挑开车厢侧面布帘的一角,向窗外细细观瞧。
只见,路面坑洼不断,路旁杂树,杂草丛生,那杂树半枯不枯,歪七扭八,那杂草青黄不齐,有近半人来高。
杂树杂草后,弥望皆是鸟雀罕至,连绵不绝的石山陡坡,周遭一切,很是荒凉。
“这里有脚店?”
杨小月脸色一冷,心道:“不对,这路有问题!”
“驾,啪...”
这时,马车拐过一处横在路上的山石,车夫又狠狠甩了一鞭子。
老马嘶鸣,车厢又快了几分,
车夫瞥了眼路旁一截枯树上的标记,嘴角一咧,无声的笑了笑,喊道:“小公子,老汉找到一条近路,可能有些颠簸,请您担待些。”
车夫的声音浑厚,语气憨直,依然透着那么一股淳朴,杨小月放下窗帘,眼底涌起一抹冰冷。
她淡淡道:“老丈,本公子怎么突然觉着有点冷呢?”
“冷??”
车夫闻言一愣,抬头看看大大的太阳,摸了摸头上滚烫的干草帽,不解道:
“小公子,您说笑了,天上还下着火哩,怎么会冷呢?莫不是...莫不是小公子路上着凉,染上风寒啦。”
杨小月闭上眼睛假寐,声音淡漠:“也许吧,这寒呢,肯定是有,但是不是风寒就不知道了。”
“这...”
车夫一时语塞,觉着这个小公子话里有话,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心想追问,又怕露出马脚。
“咕咕...咕咕..”
正自车夫疑惑的时候,打不远处一簇灌木后面,探出两个绿油油的脑袋,口中一吸一鼓,传出声声鸟鸣。
“嘿..”
车夫一见来人,适才那点疑惑瞬间消失无踪,他手腕一抬,打了一个奇异的手势。
那两个绿脑袋见了手势后,变换节奏,又“咕咕”叫了几声,随后隐入灌木后,消失不见。
听过那几声“鸟鸣”,车夫在也顾不上其他,猛甩马鞭,直奔树上标记所指方位而去。
杨小月在车厢里盘膝而坐,脑海中预想着各种应对方案,然后一条条推翻。
“有鸟儿...咦..还有兵器...”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忽听到外边隐约传来几响微弱的兵器撞击声。
这极佳的耳力,是她在武楼海量的秘籍里,淘到的小技巧,听风辨位。
“前方有打斗?”
杨小月心中一动,立时喊道:“老丈,快停车!”
话音未落,人已经跃出了马车。
这段路坑洼沟坎太多,马车一路走的起伏摇晃。
虽车夫将老马抽的挺狠,但马车实际速度并不快,杨小月跳车而出,毫无压力。
车夫被这突然变故吓得一哆嗦,下意识重重一勒缰绳,停下了马车。
“小公子...你..”
手里紧紧捏住缰绳,车夫脸色铁青,心脏通通的一阵乱跳。
“哼,先下手为强,小子,爷爷送你上路。”
车夫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当下心下一狠,悄悄探出另一只手,向车板下摸去。
杨小月似是毫无所觉,跳下车后,她一连几步又跃到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向前方山林望去。
并说道:“老丈,你有没有听到打斗声?”
“打斗声??”
车夫的动作一顿,又默默缩回了手。
而后,他疑惑的抬起头,试探问道:“小公子,您的意思是,前面有人劫道?”
“暂时不清楚,不过,等会儿就知道了,不如请老丈来猜猜看,今日,咱们会不会遇到山贼恶寇呢?”
杨小月淡淡回道。
“山贼?恶寇?”
车夫心中惊疑不定,打了个哈哈道:“哈,公子又说笑了,小人...”
就在此时,一阵逐渐清晰相斗喝骂之声,打断了车夫的未尽之言。
两人循声望去,但见,一男一女正自相斗,追逃间,逐渐移出山林,向马车的方向辗转挪动。
那男子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身穿绿色武士服,腰系百宝囊,掌中一柄压把镔铁弯刀,刀身锃明刷亮,舞动间银光闪闪。
与绿衣男子相斗的是一名红衣少女。
这少女肤若凝脂,面若挑花,手握一把雁翎刀,刀身很直,刀尖处略有弧度,动作腾挪间,招式狠辣无比,刀刀不离对方要害。
“小贱人,你追了小爷一个多时辰了,若再要纠缠,休怪小爷辣手无情!”
男子险之又险的避开少女一式霸道的斩击,神色登时阴沉了下来。
他眼中划过一抹厉色,使了个虚步藏刀式,紧接着倒转掌中镔铁弯刀,狠狠撩向少女的小腹。
招式下流,歹毒阴狠。
他自小在勾栏中长大,因出身太低,只学过一些粗浅武功。
他这几招阴毒的招式,是一个逛勾栏的江湖散人教他的,角度刁钻,专打要害。
因在烟花之人日久,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堂堂正正和阴损下流之分。
只要能杀死敌人,哪怕是再恶毒无耻百倍的招数,他用起来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在江湖武斗中,若两人同为技击武者,都无内息相助,则两人之间的拼斗,往往会以招式技巧之间的强弱定输赢。
但凡是总有例外,如果一方习有极高级的技击招式,其实力则不可按常理推断。
只因这种技击招式往往具有武意,比如杨小月所修的剑意,就是武意的一种。
刀光森寒,已近临身。
少女冷哼一声,身形闪动,窈窕的娇躯如柳絮一般,瞬间飘出镔铁弯刀的攻击范围。
轻描淡写地,将男子这狠辣下流的一刀化解。
“哼,丧尽天良,狼心狗肺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少女冷笑一声,纤足一点,使了一招盘蛇吐信式,手中雁翎刀凶狠斩出,精钢所制的刀刃狠狠劈在镔铁弯刀上。
铛的一声响,男子被少女的劲力震的后退了一步,后退间,顺势横刀护住前胸要害。
“这妞儿好大的力气...”
男子强忍指骨间的酸痛,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他没想到,以前无往不利的刀招,用在这个女人身上竟然不起作用。
少女没容男子喘息,男子刚一退,她便踏步上前,立时紧接一招弓步劈刀,在接力劈华山式。
霎时间,一连劈出三刀,刀刀凶蛮。
男子身形乱晃,一一躲过,提刀迎上,两人又战作一团。
接下来的打斗,看起来男子一直处于守势,被少女追的左突右窜,全身灰土好不狼狈。
但是却没受到实际的伤害,除了衣服有几道破口外,皮肤连一丝划伤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