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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太医则是老老实实面对着门口的方向。偷看那是绝对不敢的，虽然襄王已然失明，但他的气场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为了在太医给自己检查时，更好的保护自己的隐私部位，映雪让宫女将自己最后那件衬衣从背后剪开。只掀开到能看清楚伤口的位置即可。
太医转过头走向床榻时，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襄王。对方双眸垂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这才放下心里包袱，上前给襄王妃看伤。
"娘娘伤的可不轻啊。若不是冬天穿的多，恐怕就要见骨了。"太医如是说道。
映雪皱了皱眉，弱弱的问道："是不是一定会留疤呀？"
"这种程度的伤势，留疤是难免的了。"太医说道。
"没关系，反正在背后，我看不到。"映雪笑着说，但有一大颗眼泪却落在面前的床榻上。
太医无言以对，打开药箱，拿出几瓶药，便开始在药盅里勾兑起来。
他们只顾着说话和医治，谁也没有发现，南宫羡此时眼中的眸光正凝结成冰。
药膏是两位宫女帮忙涂抹的，上药过程中，映雪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其实她都快要痛死了。
就在她咬牙切齿的忍受着药膏的刺激时，外面隐约响起内监的声音。
他方才去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皇帝，此时，应该是来宣布皇帝听闻后的处理决定。
所有人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全都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着那尖锐的嗓子说出的重要宣判。
"方才奴家已经将这里的事情如是禀告给皇上，皇上念在襄王妃对襄王痴心一片，不追究其扰乱刑场之责。襄王剩下的鞭刑，录入刑簿，若日后再有违法之举，便数罪并罚。"这位海公公算是个明白人，知道今日这里聚集的不是老狐狸便是小狐狸，讨巧邀功之类的话，说了反倒不讨好，不如有一说一，落得个坦率的好印象。
听完他的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映雪。
让丈夫少挨了十鞭子，自己这趟罪，总算没有白受。
"那吕菏鞭挞王妃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潘竹青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海公公脸色大变，急忙解释道："皇上……确实没提及此事……不然，奴家再去问问？"
"不必了。"潘竹青淡淡的回应道。"辛苦海大人了。"
吕菏却在一旁冷笑了起来，还好误伤的是襄王妃，换做别家的诰命夫人，此时自己怕是在劫难逃。行刑官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伤及犯人以外的人，这是被列入国法的事情。看来，国法并不保护襄王府的人。
轮到南宫羡验伤时，他本想去隔壁的屋子，却被映雪死活留了下来。他的伤势，她有权利知道。她不愿意再让他独自承受一切。
于是她朝着床榻里面挪了好几步，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丈夫。
南宫羡实在拗不过，又怕她带着伤还着急上火，便只得答应了。
两个小宫女本以为还要接着伺候王爷，很自然的便要动手去脱南宫羡的衣裳。
南宫羡一挥手便挡开了她们的魔爪，语气冷淡的说了句："你们可以出去了。"
她俩这才红着脸，快步跑出去。
南宫羡自己解开衣带，褪去最后一件衣裳，露出健硕却伤痕累累的身体。凉风吹在身后，让他不由的皱起眉头，轻轻的抽了一口气。
映雪趴在床上，心疼的看着他，直到他好不容易才重新适应了疼痛，轻手轻脚的趴在她身边。
两人都侧头面向着对方，闻到她的气息时，他忽然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接着，眼睛便扫到了他血肉模糊的背脊。笑容在脸上抽搐，忍得很辛苦，才将悲声咽进肚子里。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他任由太医给自己医治，又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便开始跟她聊天。
"你这惹祸精，就是不想让我好过。"她没好气的说了句。
他又笑了一声，伸出左手轻轻摩挲她的脸。片刻后，笑容浅止，换上了一脸的认真和愧疚："对不起，害你担心，还连累你。"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打了胜仗，不但不赏，还要挨打吗？"她不解又生气的问。
"因为我在扬州，处置了夏伯武。"
"他造成湖州百姓被屠城，难道不该杀吗？"映雪更加疑惑。
"该杀。但我当时，的确是以下犯上，触犯了军规和国法。"南宫羡平静的说道。
"你……原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对吗？"她凝望着他失神的双眸，柔声问道。
"是的，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他语气平静却也坚定的说道。"上了战场，我就肩负着无数人的生命。是不可能为了自己这点事瞻前顾后的。"
映雪听了这话，既钦佩又心疼，忽然听到有人在吸鼻子。
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太医在偷偷抹眼泪。
"梁太医，您怎么了？"映雪不解地问。
太医擦干眼泪，平复心情，诚恳的说道："王爷，我这老朽当了大半辈子太医，什么样的主子都伺候过，您这样品行高贵的人，在老朽这里，算是头一位。亏的老朽曾经在宫里听信谗言，说王爷您居功自傲，心肠狠毒，如今看来，都是小人的嫉妒之言。别的不说了，老朽就算耗尽心力，也要将王爷的伤彻底的医好。"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映雪在南宫羡身旁沉沉睡去。
"王爷。"冷野走进来，小声的唤了一句。
"怎么了？"
"宫门已经关闭。我们今晚，都要留在这里了。"冷野说道。
"也好。潘将军他们呢？"南宫羡问道。
"都在大殿里。您别担心，他们自己会找地方安置。"冷野说道。
"好，你也去休息吧。今日都太累了。"
"我和子轩就在隔壁，您如果有需要，就随时叫我。"
"嗯。"
冷野退出去后，南宫羡便听见大殿里的声响也越来越小。
到最后，耳边只剩下自己和妻子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