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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煜抱着篮球,面露嫌恶,后退半步,似乎觉得那女生很脏一样。
“这话你留着跟老师说跟校长说,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说,我觉得恶心。”
球场上很安静。
那个时候,人就分成了两种。
一种是十分厌恶少部分人的那种,内心里骄傲的赞同着赵煜。
另一部分不赞同,却也不敢发声的人。
只有段宴秋走了过来,那少年很高,很清瘦,满脸的汗水,太阳把他的双颊照得绯红,衬得他的眼睛很亮。
“赵煜,你这人…真没劲儿。”
段宴秋伸手要拿过他的篮球,大约是不小心碰到了赵煜,赵煜脸色一变,立马弹开,并顺势推了段宴秋的肩膀。
段宴秋没站稳,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赵煜满脸嫌恶,“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佟春夏一直觉得段宴秋不好相处。
这个不好相处体现在他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跟周边人格格不入,不接地气,不了解凡间疾苦。
这种纨绔子弟放在六十年代就该下基层好好锻炼。
让他喂猪浇粪,好好体验一下真实的人间是什么样子。
可是,春夏显然低估了段宴秋。
印象里段宴秋虽然人不太好相处,脾气也有些怪,但绝对说得上是个性情很好的人。
可是就这么个三好青年,在这样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突然对着赵煜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拳。
那一拳,“嘭”的一声。
春夏估摸着赵煜的鼻梁当时就断了。
场上瞬间乱作一团,拉架的拉架,叫老师的叫老师。
春夏清楚的记得那些人群是怎么跑到他们两人身边,记得那日的天气很好天空很蓝,记得球场上那微微翘起的地皮。
人影交错,透过缝隙看过去,段宴秋和赵煜扭打在一起。
春夏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
她只记得那种无力的愧疚感,像是一把刀在身体里掏,抽干了她的血。
她有那么一刻,很想当着众人面承认漫画是她画的,跟段宴秋和赵煜没有关系。
可是她做不到。
她没有勇气,她只能蜷缩在人群之外,看着那两个人扭打在一块。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很愧疚。
她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就几幅漫画能发生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她下意识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样,认为同性没什么,是可以拿到桌面上讨论的东西。
她完完全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赵煜这样深度恐同的人。
段宴秋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子,直到她看见体育老师将两人分开。
那天下午,段宴秋很久都没有回来。
她太内疚,甚至不敢经过班主任的办公室。因为她知道,段宴秋一定在那里。
等到放学,段宴秋还没有出来。
春夏让陆清欢先回家,自己则在学校大门门口的树下等他。
春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高三部因晚自习而灯火通明,晚霞如锦,暮色四合,渐渐的,便只看见学校高楼处的大钟。
初夏的晚上,风吹来却是热的。
栀子花香散开,顺风而行,淡香扑鼻。
学校里渐渐没有了人。
终于,在快八点的时候,春夏看见高中部的教学楼里走出来形单影只的段宴秋。
那人模模糊糊的,虽看不清楚,可推着自行车,车上挂着一个篮球,不是段宴秋还能有谁。
春夏隔得老远,就已经发现段宴秋心情十分不好。
等走近了才看见他沉着脸,脸上好几处破了皮,高高肿着。
春夏一时不敢向前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又没了勇气,后退半步,拉紧肩上的书包带子。
段宴秋很远的便看见了春夏。
她一个人,站在树下,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副委屈巴巴害怕的模样。
他印象中的佟春夏,那就是传说中的呛口小辣椒。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上天空揽月,下地府捞人,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走遍天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竟如此难得看见她吃瘪的样子。
段宴秋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段宴秋也不说话,推着自行车径直经过她面前。
他没有骑车,篮球晃晃悠悠,挂在车头。他速度也不快,可却熟视无睹半路中间的佟春夏。
佟春夏看着径直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段宴秋,再微微抬头,看见他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段宴秋好像生气了。
想想也是,说起来整件事情都是因为她一时手贱。
其他人不知道罪魁祸首,可段宴秋却知道漫画是她画的。
怎么能不恨她?
佟春夏抿了抿唇,看着少年那清瘦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发怵,她心一狠,跟了上去。
晚风徐徐,吹得学校两侧的树叶哗哗作响。
日月交替,月亮占了上风,盈盈月色,让四下仿佛起了薄雾。
学生们早已放学,学校大道上鲜少有人,两个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
就这么沉默的走了十几分钟,佟春夏终于受不了这难堪的沉默。
她有一种只要一安静下来就必须叭叭两句打破沉默的臭毛病,于是,她开口了。
“那个——”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佟春夏刚好撞到他自行车的后轱辘上。
还好她一个大鹏展翅,完美的稳住了身形。
不过,裙子也刚好完美的被他的自行车给勾住了。
微微翘起的一角,大腿的曲线若隐若现,隐约有些凉飕飕的。
春夏连忙伸出一只手去按住裙子,另一只手去解开勾住的裙角。忙活了大半阵,裙角依然高挂自行车后座上。
春夏急了,“段宴秋,快帮我!”
段宴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竟然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佟春夏,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故意了?”
“你故意在这里等我,故意撞上我的自行车,故意勾住裙子?”
春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图什么?”
“这得问你自己啊。你图什么啊?”
春夏气不打一处来,朝着裙子发气,狠狠一拽,只听见“嘶”的一声,裙子华丽丽的的被撕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