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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虫子本以为猞猁肯定不在了的。
那天看到昏迷的老母鸡后,他当即明白,猞猁和老母鸡哪是出去办事,分明是出了事。
他本打算再去找方稗稗问问的,可蔡公公拦住了他。
蔡公公说:“小虫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主子愿意给你儿子也好、银子也罢,那是主子们抬举。咱们做奴才的,最忌不识抬举,给主子添麻烦,可懂?”
蔡公公的话如当头棒喝,让小虫子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自从夫子出现,日子过得太好,他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奴才。
猞猁是夫子送的,她是赶走也好、杀了也罢,自己都无权干涉质疑。
况且,夫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自己又何必再三追问。
想到此,小虫子硬生生将心里的担忧忍了下来。
之后发生了方稗稗和方生身体被烧毁一事。
一夜之间,小虫子的天塌了。
他心存死志,一路不声不响,只为等一个机会:杀了圣女,为夫子报仇。
他小虫子无根之人贱命一条,成功或是失败不重要,他只想让世人知道,夫子在这世间,并非无人牵挂的孤魂野鬼。
鬼也好,妖也罢,救命之恩,惟有以命相报。
然而不待他找到机会报仇,就被莫名其妙带到了蛮荒。
莫名其妙的,夫子回来了!
他又重新找到了生的希望。
此刻,小虫子正幸福满满的在大堂里帮着伙计打扫,猞猁被放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跟被切掉的子孙根一起。
他刚扶起一根倒地的凳子,一个黑影扑了过来,他一下被扑倒在地。
留在大堂里的人刚要出手相救,就见小虫子抱着那像虎又像猫的东西大叫起来:
“儿子、儿子,你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来的竟然是消失已久的猞猁。
谁能想到呢,在这千里之外的大山里,消失已久的猞猁会突然出现。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
屋里,方稗稗走到床边检查了下大聪明,见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不由担心起来。
这么热的天,恐怕会很快腐烂。
想到空间的保鲜功能,将她收了进去。
反正已经是尸体了,那圣女还能变态到鞭尸不成?
方小草姐弟在天坑最后头寻了间半边垮塌、半边依然盖着石板的屋子。
并在屋内的草丛中寻到一块破门板,姐弟俩打算用它将周氏从客栈里抬过去。
周氏病得快要死了,一直昏昏沉沉,口中不停叫着“生哥”。
姐弟俩费劲将她抬到破门板上,用一根藤蔓捆好后,两人拽着藤蔓一头一步步往前走。
没有人帮忙,大家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方稗稗从楼上下来,将一只手搭在藤蔓上。
在姐弟俩感激的目光中,帮着他们将周氏拖到半边垮塌的石屋里。
面对快要死掉的周氏,她没有说一句话。
临出门时,周氏突然叫了声:“小稗,是你吗!”
方稗稗回头,“你的小稗早就死了!”
周氏费力支起上半身问:“那你是谁?”
“我是你口中的孤魂野鬼、土匪强盗。”
“我的生哥呢?”
“你就要见到阎王了,自己去问他。”
方稗稗说完要走,身后传来周氏一声轻微的“对不起”。
方稗稗冷漠道:“这话你该对小草和小牛说。因为你,他们现在被大伙孤立,凡事只能靠自己。”
周氏听了伸出手,但方稗稗却抬脚走了出去。
知道周氏接下来想说什么,但她不想满足这个女人。
庄倾城的魂魄还在黎梦手里,要不是自己有空间,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她不想接受她的托付,让她死得心安理得。
作恶如果能轻易被原谅,那行善将一文不值。
这会坏了风气。
方稗稗离开后,周氏抓住方小牛不放手。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方小草。
方小草泪流满面,为自己,也为周氏的死亡。
她终究低下了头:“娘你放心去吧,我会以命护好小牛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就算没有周氏嘱托,她也会这么做的。
周氏的手在方小牛一声大哭中彻底松了下来。
周氏死后,方稗稗还是让众人帮着在天坑后挖了个坑,将周氏草草葬下。
……
次日一早,方稗稗开始跟大伙一道搞起了家园建设。
先将天坑中的杂草、杂树铲除,再用石头将垮塌的房屋修缮好,又让人去山中割来茅草,将所有屋顶盖起来。
方家姐弟也加入了众人之中。
人死账消,大家虽然对他们不再像以前那般照顾,但也不再冷漠排斥了。
之后短短半个月,不仅天坑内焕然一新,且每间屋里都有了桌椅板凳和粮食。
常小白和手下们看着那熟悉的各种家什懵逼了:
这、这不是咱打秋风山寨里的东西么,怎的跑这边来了?
更令他们无语的是,那块打秋风的招牌,不知何时挂在了天坑入口处。
众土匪心累得很,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吃定大家拿她没办法了是吧?
空间里的粮食在变少,所幸靠山吃山,山中各种猎物、野菜野果、蘑菇等,大大减缓了粮食的消耗速度。
这段时间,猞猁的变化也逐渐显露出来。它每天都要进山狩猎,而且每次带回来的猎物都被吸干了血。
这家伙,终究还是变了啊!
......
京城十里外的天狼山下,一辆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风吹起车帘一角,露出里面一张阴冷的面孔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冲。
他手握一把木剑,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短短几个月,仿佛从少年一下步入了中年。
方稗稗等人离开的当月,程父病重身亡,程冲便将家里所有田地都变卖,将所得银钱的一半、连同一纸和离书送到了俆满盈房里。
徐满盈离开后,他遣散下人,闭门不出。
半年后,就在世人皆以为他死在程家大宅里时,他打开了大门。
程冲拄着把木剑,一瘸一拐找到曾经给他家赶车的老张,递上一叠银票,让老张送他去蛮荒。
蛮荒千里迢迢,老张本不愿意,但看在那八辈子都挣不到的银票上,毅然架起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