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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稗稗一通卖弄结束,没听到想象中的掌声,回头一看,三人正吃得狼吞虎咽。
因为方稗稗的到来,蔡公公和小虫子逐渐淡化了自己奴才的身份。
就连夏侯让,也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皇子。
平日里,虽然蔡公公和小虫子还是不敢与夏侯让同桌吃饭,但至少可以分菜坐到一旁,不用特意到厨房里去吃。
今晚过年,在方稗稗的命令下,大家不分主仆围着桌子坐下。
面对很久都没有吃到的大鱼大肉,三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皆是狼吞虎咽、满嘴流油。
方稗稗一看这架势,那还得了,忙跑过去抢过夏侯让面前的酒坛,先灌了一通。
感叹:“你们可真是,三下五除二、老牛嚼牡丹啊!”
夏侯让用一贯阴沉沙哑的嗓音道:“没办法,他们跟着我,已经几年不知肉味了。”
方稗稗......
突然有些不忍心夹盘子里的肉骨头了。
不忍心归不忍心,但还是将肉送到嘴里。
“没关系,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至少他俩还活着,不是吗?”
夏侯让“啪”的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
蔡公公和小虫子对望一眼:这饭还吃不吃了?
方稗稗看向他俩:“我又说错话了?”
两人同时点头。
方稗稗:“我是在好心安慰你们啊!”
蔡公公:“我觉得方夫子你还是善于整人、不、是授课,今后安慰人的事情,就别干了吧。”
小虫子:“嗯嗯!”
方稗稗:“你们为何不恨他?”
小虫子道:“身为奴才,岂敢生恨?”
方稗稗:“是不敢还是不愿?”
小虫子认真道:“奴才既不敢,也不愿。恨,只会让奴才活得更加痛苦。”
蔡公公叹了口气:“一日为奴,终身为奴,我们只怨命。”
“再者,五皇子也是苦命人,大家各有各的苦罢了。”
方稗稗摇头,明显不赞同蔡公公的话:“可他不该把自己的痛苦加诸到你们身上。”
蔡公公笑了:“哪有主子过不好,奴才能过好的,不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主子若他日发达,我们这些伺候的也必定跟着鸡犬升天;相应的,主子不幸,我们理应承受相应的不幸。”
方稗稗:“包括承受他无处释放的坏情绪?”
蔡公公:“当然。”
“做为奴才,就得背负主子的喜怒哀乐,受得了封赏、背得下责罚。夫子你是不会明白的。|”
方稗稗怎么会不明白,他们已经彻底被奴化了,身体生不出反抗,精神也生不出反抗。
或者,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选择忠诚、忍耐能让他们内心获得安宁。
她起身放下筷子:“你俩把剩下的都吃了吧,我出去看看。”
两人连忙点头,一阵风卷残云。
方稗稗来到院中,发现夏侯让竟不知何时站到了房顶上。
经过这些天的魔鬼训练,他如今也是能上房揭瓦的人了。
为了训练,方稗稗在房梁上系了根绳子,每天让他拉住绳子爬上爬下。
她便拼了命的搜肠刮肚想招收拾他,什么蛙跳、匍匐、滚进、冲刺、散打、军体拳、太极拳、罗汉掌,反正想到什么就让他练什么。
有些动作她只在电视上、或者小说里看到过,记忆不全,可这厮竟能练着练着就融会贯通、搞清楚路数。
方稗稗不止一次感叹,这厮就是个练武奇才啊。
当然,也离不开他夜以继日的刻苦训练,对自己足够狠。
在这点上,方稗稗就远不如他。
她是累了就侧躺在院墙上,一只手枕着头,看他汗流浃背的咬牙坚持。
且从那拼命的狠劲中生出一丝不安来:一个对自己够狠的人,对别人又岂会心慈手软?
该不会培养出一个“终结者”吧。
但转念一想,“老夫”可是穿越大能,有绝技傍身:
葵花宝典天下第一,鸡汤教主终将一统江湖。
他夏侯让,小角色而已,怕个毛线。
她轻轻一跃飞上房顶,拍拍他肩膀:“你在后悔吗?”
夏侯让并未回头,用一贯深寒的语气道:“皇权之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枉死之人。”
“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过是你所说的弱肉强食罢了。”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往日的自己,究竟是有多无能,才会朝弱者下手?”
“然后呢?”
“今后,我不会再向弱者下手,只会朝强者挥刀。”
“那么,谁是你心目中的强者,你父皇、还是本老夫子?”
“都有。”
“还真是不怕死的直接啊!”
“方夫子,你怕了吗?”
“怕啥,教一路、留一路,免得徒弟打师父的道理老夫还是懂的。小子,你永远没有机会向我挥刀。”
“那你最好永远比我强下去,不然,我怕会控制不住用颤抖的双手去撕开你苍老的皮囊。”
方稗稗……
“怪不得你父皇讨厌你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我又如何?我不需要廉价的喜欢,我只要......他们真实的惧怕。”
“小子,你很有暴君潜力啊。”
“若那样,有夫子一半的功劳。”
“你不怕我反悔,拍拍屁股走人?”
“怕什么呢?夫子是如此的自信,就算我成为世上最恶的人,你也会用更大的恶来消灭我,不是吗?”
方稗稗哈哈哈大笑:“必须得承认,我有被你拍到了!”
两人正说着,院墙下,突然一声“嗷呜”响起。
夏侯让唰地起身,方稗稗则吓得差点露出原型。
她啊的一声尖叫躲到夏侯让身后,没控制好声带,嗓音带出一丝绵软。
“这、这是个什么鬼地方,竟会有狼?”
夏侯让心里奇怪,一向秒天秒地、自认天下第一的夫子,竟然会露出这般惧怕神态。
还有,他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虽心有疑惑,但还是道:“距此不远有座天狼山,山深林密,里面有很多猛兽。”
“狼天性嗅觉灵敏,估计是咱们今晚吃肉,它闻到味了吧?”
方稗稗的惊恐也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想起自己如今乃是身怀绝技的高人来。
咳嗽两声缓解尴尬,从夏侯让身后走出:“太意外了,吓老夫一跳。”
夏侯让看她:“狼虽然可怕,但对于常常自诩秒天秒地的夫子来说,至于被吓到吗?”
方稗稗:“都说了是被意外吓着的,不是怕狼。”
“狼有什么可怕的,老夫一针秒杀。”
夏侯让做出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显。
方稗稗一吹胡子:“正好给你练练手,就当是今天的作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