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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重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神色悻悻,不再提那个买豆腐的臭男人,低声说道“天色已晚,我命人给师姐安排住处。”
闻人听雪说道“不用麻烦,我的好友还在宫墙外等我,今夜就不在这里留宿了。”
“师姐刚来,便要走吗”
“我不愿意让朋友苦等,她幼年便离开羽朝,如今重归故土,我自然要陪她逛一逛。”
“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好强留。”
两人并肩而行,一直走到宫墙处,闻人听雪足尖点地,眨眼间便飞出了高高的宫墙,羽重雪仰头凝视许久,这才怏怏不乐地收回目光。
弯月当空,树影横斜。
羽重雪正心中郁郁,左手旁的阴影处突然传来了金不换的声音,“太子别再看了,闻人姑娘晋升天人境,以她的轻功,这会早就飞出很远了。”
背着两把弯刀的魁梧汉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双臂缠绕着黑色的铁链,抱着双臂站在宫墙旁,嘴里叼着一根野草,一身粗犷的武夫打扮,与严谨森严的皇宫格格不入,叫人眼前一亮。
这魁梧汉子正是羽重雪的天人境护卫金不换。
在皇宫的这些日子可把金不换闷坏了,他嘴巴里叼着的野草抖动了两下,不胜感慨地说道“看见闻人姑娘晋升天人境,我这心里颇不是滋味,她今年才二十二岁,我这个年纪时才地鬼境七品,那时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天赋颇为不错,直到在烟都见了闻人姑娘,才知长江后浪推前浪,真是后生可畏吾衰矣啊”
他话语中一半唏嘘,一半敬畏,听得羽重雪心里也生出许多感慨来。
羽重雪朗声笑道“我师姐是天纵奇才,凡夫俗子怎可与她相比,她十八岁时就已经是地鬼境巅峰,如今我十九岁,只是地鬼境七品而已,虽然人人都说我是罕见的习武奇才,但比之师姐,仍是远远不及。”
金不换又抖了抖嘴里的草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若是烟都知道闻人姑娘晋升天人境,恐怕又要热闹起来了。”
他把嘴里叼着的野草吐了出去,摇头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闻人听雪离了皇宫,准备去客栈找江雨眠。
两人有常住的客栈,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江雨眠住了哪间房。
店小二说道“您说那位用白纱蒙着双眼的姑娘吗,她住在甲等六字房。”
闻人听雪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当做两人的夜宵,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雨眠,你睡了吗”
坐在床帐里的江雨眠神色一紧,赶紧穿上衣服,使劲推了推坐在一旁的月扶疏,抬手指着开着的窗口。
月扶疏挑眉,目光从窗子上收回,落在江雨眠的脸上,他的神色一派淡定从容,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床榻上。
江雨眠急了,抓住他的头发狠狠一扯,扯得他微微偏过头。
月扶疏的唇角微微翘起,他屈指轻弹,就有一道无形气劲击向江雨眠手腕
。
江雨眠手掌一麻,只好无奈松开手,走下床榻来到门外,推门出去。
站在门外的闻人听雪见江雨眠推开门走出来,心里不禁觉得有点奇怪,她捧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江雨眠关上门,低声说道“月扶疏在里面。”
闻言,闻人听雪倒吸冷气,拿着糖炒栗子的手顿时猛地一抖。
她细细看了眼江雨眠,见她衣衫十分凌乱,显然是匆忙间慌乱穿好的,而月扶疏又在里面,闻人听雪不禁瞳孔地震,眼皮又抖了一抖。
看着闻人听雪的丹凤眼瞪成了圆润的杏仁眼,江雨眠整理好凌乱的衣襟,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剥开,递给了闻人听雪。
闻人听雪机械地张开嘴,食不知味地嚼着糖炒栗子,江雨眠叹了口气“我们出去逛逛吧,以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她语气寥落,闻人听雪心里一酸。
两人刚走出客栈,就察觉到了两个天人境高手的气息,江雨眠转过头一看,就见穿着一身绿衣的应意浓正站在她的身后,戴着斗笠的蓑衣客也从阴影中走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应意浓旁边。
应意浓眼神复杂地看着江雨眠,叹道“小太岁居然穿着一身粗麻布衣,外面条件简陋,在外头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
蓑衣客抬手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依旧如往常那般沉默,先是看了江雨眠一会,又把目光放在闻人听雪身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江雨眠看到他们两个,心中也不禁生出了许多感慨,说道“我没受什么苦,只是衣食住行随便了些,倒是你们两个,没有被月扶疏责罚吧”
应意浓苦笑一声,“我们看护不利,受到责罚也是应当的,如今既找到了小太岁,我和蓑衣客也算松了一口气。”
“抱歉,是我连累你们了。”江雨眠脸上多了一丝愧色,她性情凉薄,却也不让人无辜受她连累。
月扶疏看似光风霁月神姿高彻,实则手段残忍至极,虽然应意浓一语带过,但看她和蓑衣客憔悴而苍白的脸色,便知道两人受了不少折磨。
见她如此,蓑衣客摇头说道“我这个老头子学艺不精,没能将你从蜃龙口中救出,如今见你平安无事,我也算松了口气。”
江雨眠没再说什么,拿着闻人听雪买的糖炒栗子分给了他们两个,两个天人境强者拿着糖炒栗子又隐入黑暗之中,在暗处守卫着。
闻人听雪又剥了一个栗子给江雨眠,“月扶疏失而复得,你这次回到碧海潮生后,他一定会加强防范,以后再将你救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这次能逃出碧海潮生本就是意外之喜,能有这么一段自由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曾经答应过小瓷,会带她回到家乡,我没有食言。”
她笑了一声,“好像没什么遗憾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闻人听雪默默听着,沉默地剥着糖炒栗子。
“阿雪,月扶疏
医治羽重雪时取了一些心头血,蛊虫的解药在一年之前我就已经配好了,它需要沉淀三年,再过两年你就自由了,再没有什么枷锁可以锁住你。”
闻人听雪听了,不禁没有欢喜之情,反倒越发难受,她心里闷闷的,忍不住红了眼眶,“雨眠,我们只是暂时分别而已,你已经逃出来一次,就会逃出来第二次。”
江雨眠温柔地笑了笑,“我的时间不多了,商枝很聪明,她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我想你也知道吧。”
关于江雨眠是毒太岁的猜测,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事实。
闻人听雪闭上眼睛,第一次感到如此无能为力。
江雨眠却一脸轻松,挽着闻人听雪的手臂说道“买几坛酒喝吧。”
深夜里,许多店铺都关门了,只有酒肆还开着。
酒肆的老板见是两个漂亮姑娘来买酒,顿时大为惊奇,又见闻人听雪握着剑,不禁大笑道“原来是行走江湖的侠女,要什么酒喝”
江雨眠说道“来两坛最烈的酒。”
“最烈的酒”老板爽朗一笑,“烧刀子最烈,这就给你拿来”
闻人听雪和江雨眠一人捧着一坛酒,飞到了戏楼的屋顶上。
今夜星空璀璨,江雨眠打开酒坛的泥封,醇厚的酒香立刻飘了出来,她抱着酒坛,说道“离别之前一起饮酒,多少应该有些仪式感。”
闻人听雪说道“那我给你舞剑”
“别,我觉得这屋顶不太结实。”江雨眠抱着酒坛想了会,“不如背点古诗吧,我先来。”
她举起酒坛,说道“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她喝了一口,很快被辣得吐了下舌头,“真是烈酒啊,喉咙都要烧起来了。”
闻人听雪笑了笑,举着酒坛说道“离心何以赠,自有玉壶冰。”
她喝了一大口,被辣得眯起了眼睛,抱着酒坛苦笑“真是吞了一堆刀子进去,怪不得叫烧刀子。”
江雨眠又举起酒坛“交情得似山溪渡,不管风波去又来。”
闻人听雪也举起酒坛“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两人倚在一起喝酒,古诗背了一堆,酒喝了大半坛,闻人听雪看着满天空的星星说道“我背不出来了。”
江雨眠说道“不用背,都在酒里了。”
闻人听雪仰头看着天空,说道“也不知道哪颗星星是地球。”
江雨眠打了个酒嗝,“地球不是恒星,不发光的。”
酒虽烈,却难醉。
两人武功太高,那点酒精很快就被浑厚的内力消解了。
天渐渐亮了,美丽的朝霞铺满天空,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千家万户,一道道炊烟袅袅升起。
江雨眠看得出神,她脸上无悲无喜,平静的像没有波澜的湖水。
闻人听雪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了江雨眠的肩膀,缓缓说道“雨眠,我可以任性一次,我的师尊也是九品天人,如果我去求他,师尊也许会帮我一次,月扶疏不会轻易带走你。”
江雨眠转过头,她的笑容温柔而伤感,轻声说道“阿雪,你又犯傻了,你是烟都的继承人,未来的你会背负着很多人的命运,但我不在其中。”
“阿雪,我要离开了,希望再次重逢时,我还是我。”
江雨眠站在屋檐上,她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朝霞,像只鸟儿飞了下去。
闻人听雪闭上眼,握紧了手中的细雪剑。
这世上每一秒都在上演无数离别。
此刻闻人听雪不禁在心里祈祷。
希望所有离别都有重逢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