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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珃和季芸仙住的四人间病房,小地方小医院,住院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些硬伤,生大毛病的早就去了大医院,病房里其余两床住的是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双胞胎,发高烧来挂水的。
两小男孩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江珃和季芸仙看。
季芸仙向江珃伸出手,虚弱道:“战友啊,您可还挺的住?”
江珃虚的都不想动弹,但还是被逗笑了。
季芸仙连生起病来都是闹腾的,八卦道:“刚沉哥的电话?”
“嗯。”
“他回来了?”
“嗯。”
季芸仙:“日……”
双胞胎的母亲感觉让自己的孩子别乱看,觉得这姑娘年纪小小的满口脏话,教坏小孩子。
江眉在外头不知道忙什么,江珃正迷迷糊糊要闭上眼睛,只听见季芸仙气冲冲道:“张嘉凯,你在哪里!”
她没力气着呢,凶巴巴的问起话里嗓子也是哑的,像被烟熏过一样。
不知道张嘉凯说了什么,季芸仙说:“沉哥能回来你就不能回来了吗?你现在都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哪像刚开始的时候,呜呜呜。”
那头的张嘉凯只差拜祖宗了,好生哄着。
江珃叹口气,想眯一会,还没进入睡眠,隐约感觉到病房里来了人,似有一道黑影覆盖住了她。
但她睁不开眼睛,想睁却睁不开。
江珃是被一泡尿憋醒的,定定的看了会天花板,转眼就瞧见坐在病床边上的杨继沉,他坐在椅子上正在玩手机。
窗外的灯火亮的稀少,似乎已是深夜。
江珃手指动了动,杨继沉察觉到什么,抬头,撞上小姑娘惺忪的双眸,这张小脸苍白无力。
病房里其他人都睡了,江珃不敢大声说话,示意杨继沉她要起来,杨继沉掀开被子,一把横抱起她,江珃小声的哎哎哎,双脚还是腾空了。
杨继沉把她抱到了厕所,病房里有单独的卫浴厕所。
门一关,只剩上头排风扇的嗡嗡嗡声。
江珃扭捏着,“你出去。”
杨继沉把马桶坐垫用纸巾擦了一圈,洗了个手想去脱她裤子。
江珃躲的远远的,“我只是有点虚,这还是可以的啦,你出去。”
杨继沉好笑的看着她,“你妈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不能不从啊。”
“她走了?”
“来的时候在走廊遇上了,我说今晚我陪,明天让她接你回去。”
江珃:“那也不行,你出去。”
小姑娘使出吃奶的劲去推他,杨继沉就这么被推出了门外,江珃蹲在马桶上,连嘘嘘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在门外听见什么声音。
江珃从厕所出来,左右都不见他人,脑袋探出病房,才发现他站在走廊的窗边。
江珃悄悄走到他身后,伸手从后抱住了他,她脑袋贴着他的背脊,医院里的空调风特冷,他身上却是暖和的,江珃觉得自己精神也好了点。
晚上的走廊顶灯都是关的,但会底下的夜灯,光线说暗不暗说亮不亮,杨继沉早就从窗户的反光里看见了她蹑手蹑脚的模样。
江珃:“在想什么?”
他原本是想抽根烟,但在医院不能抽,于是在这里站一会灭灭烟瘾,可忍不住打趣她,说:“想你这个小笨蛋拉的屎怎么那么臭。”
“……”
江珃气的立刻松开手。
杨继沉转过身,把人拉到了怀里。
他说:“我回去一进门就闻到了,你可不得了啊,巧克力都拿回来多久了还吃。”
“我看过了啊,没过期。”
“那包装我看了,已经过期了。”
“不可能,真的没有。”
“你不会看茬了吧?”
江珃还真回想不起来。
杨继沉敲了敲她的脑袋,“那时候不舍得吃,现在吃了找罪受,不就一块巧克力,有那么稀罕吗?”
江珃:“可今天是情人节啊,所以才想起来吃,它长得那么可爱,那时候当然舍不得吃。”
杨继沉捏她的脸,又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瞅了瞅,说:“拉的都脱水了,脸都瘦了一圈,要不再吃点巧克力补回来?”
江珃直摇头,“不吃了。”
宽大的病服套在她身上衬的她格外瘦弱纤细,头发披着,一双大眼睛清澈柔和,可脸上的神情有点引人发笑。
杨继沉笑着,大拇指抚着她的下巴,来回蹭了几下,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他低声道:“那用什么给你补?这样补成不成?”
话落,他的吻落了下来。
杨继沉两手揽着她的腰,江珃仰着脑袋,上身微微往后仰,他双手一收,她几乎和他贴在一起,脚尖也微微垫了起来。
他实在太高,每次站着亲吻,总有一个人要委屈着点。
走廊里偶尔有一两个护士查房路过,瞥几眼,窃窃私语几句,江珃觉得不自在,但这个男人坦然自得,越吻越深,他不急切,反而是温柔的有耐心的,却深深和她纠缠在一起。
窗外是星火零星的城市背景,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是窗前的剪影,在这千千万万的方格玻璃中渺小普通。
吻到最后江珃把头埋在了他胸膛里,杨继沉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笑说:“这就不行了?”
江珃手握成小拳头,轻轻捶他肩膀,是撒娇是带着甜味儿的责怪。
抱了会,杨继沉说:“回去睡觉吧。”
江珃抬头,说:“那床其实可以睡两个人的,你和我一起睡吧。”
杨继沉轻轻笑着,“你确定?”
江珃知道他只会嘴上逗她,她正儿八经的说:“我说真的,没和你开玩笑,坐一夜哪里吃的消。”
杨继沉抱着她,弯了点腰,俯在她耳边说:“我也说认真的,坐一夜我能眯一会,睡一起大概要睁眼到天亮了,你知道我回来干什么的吗?”
江珃:“来见我,和我一起过情人节啊。”
杨继沉引诱道:“那你知道情人节应该做些什么吗?”
江珃脸红了。
杨继沉低哑道:“医院太刺激了,还是别了吧。”
“你一直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杨继沉笑起来,跟着她进病房,说:“给你带了礼物,在床头柜那边,看看吧。”
江珃像打了鸡血,欢快的跑过去,拆那个玫红色包装的长方形盒子,扯开蝴蝶结丝带都是轻手轻脚的,那种舍不得的情怀又冒了上来。
里头是一双高跟凉鞋,还有一支口红。
江珃怕吵着别人就没和他说话,不过那笑容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杨继沉拿过高跟鞋,跪下给她试穿,江珃就坐在床边,晃着小脚。
杨继沉握着她的脚,盈盈一握,纤细白嫩,连指甲盖都是干干净净的,像牛奶一样。
他低头亲了一口,江珃一滞,轻轻推了下他肩膀,小声道:“你干什么,很脏的。”
杨继沉无所谓的笑着,给她穿上鞋,只是那搭扣他研究了好半天,江珃想自己来,他却和它杠上了,就是要亲手给她扣上。
黑色的凉鞋面上有一层亮闪闪的鳞片,上面是个蝴蝶结,脚踝处系带,很适合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青春可爱,又带着点女人的性感。
江珃:“好看吗?”
“好看。”
“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回头给你买条裙子,搭着就不奇怪了。”
“不用,我自己去买。”江珃心满意足的看着高跟鞋,又拿起口红看,是正红色偏暗一点的颜色,看起来很有气场。
江珃握在手里,问道:“你怎么想起买这些啊?”
杨继沉:“你要上大学了,算是个成人礼吧,女孩子的第一双高跟鞋是要别人送的。”
江珃笑着笑着苦恼的低下了头,“我都没有为你准备什么。”
杨继沉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床沿上,俯身,亲了她一下,说:“我疼你就够了,你只需要享受,不用想着为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缺,有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缺了。”
江珃咬咬唇,知道他对自己好,可恋爱本就是相互付出的事情,怎么只能让他疼她呢。
江珃主动啄了一下他的脸,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继沉像往常一样哄她睡觉,说:“明天我很早就得走,下回有空了再来找你,估计那会你都去浙州了。”
江珃握着他的手,细声道:“那路上小心点啊,坐火车记得眯一会。”
……
季芸仙考上了一所本地的大学,说是二本其实是三本,季芸仙常说那不过是个野鸡学校,瞎混混而已,她的家庭是让她有资本混的。
八月底江珃在开学前提前几天去学校报道,季芸仙在火车站和她挥泪告别,就如依萍送书桓一样,就差点音乐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江珃说:“等我寒假回来再聚。”
季芸仙:“革命战友,一辈子不散!”
江眉对季芸仙说:“一个人在大学,记得照顾好自己。”
季芸仙眼圈红了。
在火车上,江眉和江珃说:“芸仙那孩子离了你啊就像离了亲娘,这么好的孩子可惜家里人不上心,何必呢。芸仙和那个男孩子怎么样了?”
江珃手撑在小桌板上,“挺好的,那个男生是个很好的人。”
江眉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们比赛比的怎么样了?”
江珃:“妈,你是希望爸爸赢还是杨继沉赢?”
“当然是继沉赢啊,另外那人能有什么本事。”
江珃耳朵竖起来,回想了一遍,没错,江眉叫的是继沉,多亲密啊。
上回在医院里待了一夜后,江眉对他好像也没那么疏远和客套了,江眉说至少他当下是有心的,来回一趟花不少时间和精力,送的礼物也很贴心,江珃脚的尺寸问都不问却早就记在了心里,一个男人能为你花心思去挑选,已经不错了。
江珃觉得杨继沉就是个奸诈的小人,可会讨好人了,这头把她哄的团团转,那头把江眉弄的服服帖帖,兴许是江眉在医院和他提了一句腰疼还是脚疼,她出院的第二天家里就有人来送东西,一张按摩椅,一个洗脚桶,一些保健品。
后来江眉好几天没接郑锋电话,郑锋就把电话打给了江珃,气急败坏道:“那小子抢我的事情做,小珃,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