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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除了归正人,除了那位还不确定自己的判断的老秀才,没人相信胡言能赢。
只是当他们把目光投向裘大才子时,又有些不自信起来;
因为裘大才子居然面色通红的怔在了那里。
是的,裘始才确实怔住了;
因为胡言这个对子只要略一品味,明显就比他的对子高出了一个档次不止。
他真没想到胡言会正经的拿出一个对子来;
因为在他的思维里,胡言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因为在县学里,随便拉个人一问,他们都会给你同样的答案,胡言这个人就是个废物!
可现在---
这是废物能做得出来的对子吗?
他突然心中生出奇怪的想法:县学的人一定是故意这么说,好让自己没了防备,犯下轻敌的错误!
可转念又一想,应当没可能啊;
因为史主簿是自己这边的人,他身为县学的学长(校长),难道也会看走了眼?
如果说没人骗自己,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妙对,兴许是胡言这厮从哪听说的,现在临时拿出来蒙自己!
嗯,这有极大的可能性;
任谁听到一个好对子,都会牢牢记住,适当的时候就会抛出来,到别人面前显摆一番。自己过去又不是没这样干过!
只是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他能拿出一个两个,难道还能拿出三个四个不成?
要想知道是真是假,只能是再出上几个对子,叫他来对;
若是没才学的人,那时,他必定就会现出原形来。
有了判断,就要行动;
裘始才是个行事果断的人。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涨红着脸就高声喊道:“树上桐子,树下童子,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然后就用充血的眼睛瞪着胡言,在心里叫道:快,快说你对不上这个对子!
围观的人群中,爆出了参差不齐的喝彩声;
这对子确实不错,是谐音联对的上联;
要对好,可也不容易。
裘始才盼着胡言对不上,可他眼中的那厮却笑了,而且笑的还特么的贱;
那笑,让他的心都提了起来,直呼完了完了。
果然,那厮开口了。
“屋前园外,屋内员外,员外扫园外,园外净员外静!”
啊,他对上了,他居然真的会对对子!
而且还是不带思考的,脱口而出!
裘始才的脸上出了汗。
围观的众人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位白字先生今天怎么如有神助?
连潘进士的弟子,全县最有才华的少年裘大才子,都治不住他了!
很多人都捏紧了拳头,暗中为裘大才子加油。
只有老秀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低语道:“裘才子输了,他不是胡先生的对手;过去我们都看走了眼,这位胡先生其实有大才,他以前都是在装傻充愣啊!”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在场的也只两个人才听得到;
一个是紧挨着他,有心偷听他判断的郑大妹;
而另一个是有着顺风耳的胡言。
郑大妹脸上笑盈盈望向胡言,心道:我家胡郎是天下第一人,这可是老道士说。
俺一直强调说胡郎有大才,可俺爹他就是不信;等胡郎赢定之后,哼,俺得罚爹爹一个月不许饮酒!
胡言则在惭愧;暗道:若不是穿越者的先天优势,今天丢脸的可是我了;
再让他出两个对子,等会得主动出击,直接把那个最难的对子抛出来,让他瞬间被击垮。
于是,就气定神闲地等着对方的下一个对子。
裘始才现在感受不到外界的气氛,他脸上淌着汗,全部的心思都落在想对子上;
他绞尽脑汁想:要出个什么对子,才能难住那厮?
有了,这个对子他必定对不出!
他精神一振,嘶哑着嗓子竭力叫道:“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书僮可笑可笑!”
“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缰,叫声将军提防!”胡言跟着就喊了出来。
可恨!对面那厮居然又不费力的对了出来。
苦也!裘始才就觉着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有些昏暗了。
稳住,再来一对,这次复杂点,加上数字,他必定对不上了!
咬着牙,硬撑住有些发软的腿,他嘴里发出了从未有过的颤音: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然后一脸期待地望向对方。
可那厮是个妖孽么?
他只不过是斜了一下眼睛,就高声对道: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然后接着说道:“屎才,你都出了三个上联了,胡某也出一个如何?”
裘始才脑袋里面嗡嗡直响,毫无意识的应道:“先生请出对---”
只是这声音,他自己听着都像是来自遥远的远方。
而且,他面前的胡言,影像都有点模糊起来。
见对方同意了,胡言就笑吟吟地抛出了他曾经思考了两天,也没想出个好下联的上联:“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
“这个简单啊,我马上告诉你!”裘始才迷迷糊糊的低语道。
“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他嘴里嘟嚷了一遍,接着又一遍,然后又一遍;
突然,他“啊”的叫了一声,两眼一翻,身子就向后倒去。
“裘才子怎么倒了,他输了吗?”有人吃惊地叫道。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被裘始才这一倒,震住了。
“不过是个好女子何人可配,有这难么?”一人有些不解地向老秀才讨教。
老秀才蹙着眉,喃喃念了几遍,然后才说道:“这一时之间,想要对个下联出来,倒还真是难!”
顿了一会他又嘶声叫起来:“胡先生大才啊,王某让他挤出县学,可一点都不冤!”
然后,就颤微微躬着身子向圈外行去。
老秀才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呆了一呆,接着“哄”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白字先生赢了裘大才子!”
“连老秀才都服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能够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外圈有人质疑。
“错不了了,裘才子对不上胡先生的上联,已经晕死过去了!老秀才听了对子,也自认比不了胡先生!”
“唉,可怜我投的那三贯钱,这下打了水漂,早知道就投了胡先生---”有人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你才三贯钱,有什么好心疼?我可是投了五贯钱,这下可如何回去向娘子交差!”又一人哭丧着脸哀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