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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恶招手,王大妹立刻欢快的跑了过来。
自从得到王恶的肯定,王大妹越来越有自信,更多时候能主动带着同窗研讨新知识,连最捣蛋的王二虎都极为佩服。
“山长,大妹儿讲得对吗?”王大妹眼睛一眨一眨的,迫切需要王恶的肯定。
王恶呵呵一笑:“很对!不过大妹儿啊,额记得这类型的题目没教过你们啊,怎么就研究上了?嗯,这是你们的新同窗,这些比较复杂的东西他不理解,给他说点简单的。”
王大妹眨了一下眼睛:“山长,这就是预习而已。同窗,额说个简单的,为甚额们会站在地上,而不是飞到天上?”
顿珠的儿子立刻回答:“我叫邓雄,人不能飞,这只是天理。”
王大妹摇头:“你这么说,是没见过热气球带着人飞的场景。简单的说,额们脚下的大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着所有物体。”
邓雄不服气的辩驳:“那么,雄鹰是怎么飞上天的?”
王大妹微笑:“在大地之上,还有着空气,我们身边或大或小的风,不过是空气流动形成的。而天上的鸟类之所以能够飞翔,首先是它们身体的密度相比地上的走兽、人类要小许多,而比较大的翅膀能让它们获得空气中的浮力,扇动翅膀可以得到空气的反作用力,从而推动它们的身体上升。”
虽然不是听得很明白,但还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关于空气的浮力,你可以用一张纸试一下,用力向下扇动,立即松手,纸张是不是会上升一点空间。”王大妹笑了。“额们这学院,所有的知识,需用自己去验证,别人说的不算数。”
邓雄想了想,学着唐人的礼仪拱手:“邓雄见过同窗。”
从头到尾,顿珠发现自己一句话都插不上。
与这些相比,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王大妹的问题,自己一个都答不上。
“对了,等会儿我会带妹妹邓玛来认识各位同窗,邓玛也一定会喜欢这些知识的。”邓雄自信的笑了。
这些东西,比什么经史有趣多了。
返回府邸,顿珠钦佩地拱手:“蓝田伯大才,竟然异军突起,在儒学之外另起炉灶,自成体系。至于说我……婆姨卓玛,顿珠有一点拙见,不若让她去学院教授经史,或者是象雄语?”
这个可以有!
王恶轻轻地敲着桌面,斟酌着说:“不仅仅是语言,高原上的各种危险、习俗、禁忌、礼仪都得讲。”
顿珠愣了一下。
蓝田伯这是要为日后进驻高原做准备?
不得不说,真是有雄心壮志啊!
安顿完家小的顿珠神清气爽,了解完鸿胪寺的架构,顿珠立刻相中了从七品主簿一职。
卿与少卿是不可能的,从六品署丞顿珠暂时不能胜任,从九品录事太低,就主簿大小正合适,过度个一两年,再换个四五品的职位,
鸿胪寺的职司,与顿珠以前的职司大同小异,只要转换一下思路就可以上手,并以此融入大唐,简直是完美的路线。
更重要的是,有王恶当上官,不用担心穿小鞋。
李世民听到顿珠只索要个鸿胪寺从七品主簿的官职,不由大为惊讶。
按常理,顿珠这样的人物来投,给个四五品官职一点都不过分,从七品,忒拿不出手了。
“鸿胪寺的职司臣比较熟悉,容易上手,而臣对大唐策略还需要时间磨合、了解,署丞的位置暂时也不能坐,以免误事,还是从主簿开始熟悉比较好。”顿珠的理由很拿得出手。
“如此却有亏你了。”李世民沉吟了一下。“既如此,着顿珠为鸿胪寺主簿,加封武功县子。”
现在已经不是贞观初年,对爵位的管控已经很严了,能给顿珠这文臣封县子,几乎是在破例。
顿珠欢天喜地的谢恩,又向李世民报备:“臣的子女对小王庄学院的学问很有兴趣,因此,臣想在小王庄安家,以便家人团聚。”
李世民莞尔一笑:“安家何处是你自由选择,小王庄的话,只要王恶与那些庄民不反对就成。说实话,王恶那套奇怪的学问,朕都好奇呐!”
王恶挠头:“臣不答应也不行啊!谁让臣收了顿珠的羚羊角呢?”
程咬金、尉迟恭两人指着王恶,笑得恶形恶色的,群臣也跟着起哄。
王恶收受贿赂之名,人尽皆知,偏偏他收受的极有分寸,一点吃食、一根羚羊角,谁能说他的不是?
连李世民都啼笑皆非,收了便收了,你来这张扬做甚?
顿珠又向唐俭见礼。
“呵呵,不错,很识进退的,改天随王端正到额府上一坐。”唐俭一副提携后辈的老人模样。
王恶哑然失笑。
唐俭的潜台词,只有王恶才听得懂。
王恶啊,额家孙孙快没霜糖、果脯吃了咧。
能这般不见外的,整个大唐就程咬金、唐俭两人。
退朝之后,王恶带着顿珠,以拜访上官之名,从别府拉了一车霜糖、果脯,熟门熟路的钻到唐俭家,唐俭的孙儿孙女立刻欢笑着迎了上来。
“又拿这许多糖,会让娃儿吃坏牙。”唐俭眉开眼笑的抱怨了两句,招呼老仆上茶。
顿珠看了眼院中的摆设,立刻肃然起敬。
堂堂鸿胪寺卿,家里竟然如此简朴!
“老夫今年五旬有余,老妻元氏所出七子,唐松龄等六兄弟,各自有际遇,不用去多管,唯有幼子唐观,薄有文名,居太学博士而不知世间疾苦,所以,想让他去蓝田县历练一番。”唐俭开门见山对王恶说。
想任蓝田县主官,没有王恶的支持会很难做。
王恶觉得有些奇怪,蓝田县令是正六品,太学博士也是正六品,何苦如此折腾?
唐俭一番说明,王恶才明白过来,纵然是同品级,主官与佐官还是有区别的,一般而言,视主官为更高一级,升迁上也有优势。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唐俭之所以要让唐观下放地方,是怕他读书读成书呆子!
“那萧县君……”
唐俭咧嘴笑了:“他在蓝田县上也有几个年头,功劳也足够了,吏部正打算提他升雍州府少尹呢。”
少尹,也就是原先的长史,雍州、河南、太原三地称府,刺史改称府尹,长史改称少尹,好歹也是个从四品下的官职,比原先六品的县令高了好些。
萧胜在蓝田县之所以那么拼,图的可不就是这一天么?
王恶微笑着建议:“唐公啊,额的话可能不大中听,令郎之前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下到蓝田县,第一年最好是萧规曹随,摸清了状况再予以改进。”
唐俭大笑:“就知道你能说出金玉良言!放心,他敢乱来,老夫揍他!”
着圆领窄袖袍、软脚幞头、革带,相貌继承了唐俭的俊秀,满脸无奈的唐观走了进来:“阿耶,额没蠢到这地步,口下积德!留点颜面成不成?娃儿们都在呢。”
“颜面个屁!”唐俭摆足了阿耶的架子。“蓝田伯的话,听懂没有?至少有一年时间了解情况!做不到的话,趁早回你太学读死书去!”
唐观正襟危坐:“阿耶这话却是小觑孩儿了,先知之、后治之,这是必然的,如果蓝田县是个穷县倒不妨大刀阔斧,问题蓝田县的富庶仅将于长安、万年二县,若是轻易更动,损失了财富可没法交代。”
王恶微微点头,至少这位头脑还算清醒。
至于其他的,再说不合适了。
谁与王恶关系如何,需要唐观自己去了解,若是王恶说出来就变了味,显得以势压人了。
唐家的酒菜不过寻常,顿珠却甘之如饴。
顿珠驻长安多年,甚么好酒菜都品尝过,可现在是因为心态不一样而觉得胃口大开。
这是上官的家宴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谁吃。
能与两个直属上官同席已经是不得了的事了,还能赴上官的家宴,这得羡慕死多少人。
象雄,穹隆银堡。
聂叙李迷夏手中的弯刀不知取了几个人的性命,一排大小官吏的尸体倒在地毯上,暗红的血全部渗入地毯中。
对于象雄而言,顿珠也是高官,却毅然舍弃了官位,悄然带阖家老小逃离象雄。
这是什么意思?
如此不看好象雄的前景,仅仅因为李迷夏迎娶了赞蒙赛玛噶?
李迷夏承认,迎娶赞蒙赛玛噶有不利之处,但向外扩张的野心,使他可以暂时忽略这一点。
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再危害,能危害到哪里去?
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别人不知道,你顿珠不知道吗?弃本聂叙而去,你是如此不看好我吗?宁可要唐国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也不愿要象雄的高官?
这不仅是背叛,更是明晃晃的羞辱!
再加上嘎玛上师在一旁煽风点火,李迷夏的怒气更是攀升到了峰值。
所以,涉及顿珠逃离事件的官吏,全部成了李迷夏的泄愤品。
“派出人手,追杀顿珠!象雄绝不允许此等奇耻大辱活在世间!另外,照会唐国,要求将顿珠全家逐出唐境!”李迷夏咬着牙迸出愤怒的宣言。
“如你愿意,伟大的聂叙!”
象雄的一干人手立刻辗转离开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