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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庄赫赫威名在东市一战而定,一些躲在暗中盘算的地老鼠只能偃旗息鼓、望洋兴叹。
小王庄的婆姨们谈起此事,脸上的笑容就要更灿烂几分。
王恶,不愧是小王庄当家的。
至于说有人试探着问小王庄这反季节胡萝卜的奥秘,婆姨们也全然没有半点隐瞒,把那玻璃建成暖棚的事一说,更多的哀嚎声响起。
玻璃价值不菲,成本过大,为了这一口蔬菜,真不值当。
顺带的,小王庄的猪肉、鱼慢慢向长安销售了一部分,托胡萝卜的福,销售也极快,甚至部分大户人家开始尝试着接受猪肉了。
贞观二年的第一场雪飘下,不大不小。
王恶忙着组织人手,给小王庄的孤寡、人瑞送米送菜送油送炭。
理所当然地,王恶见到胡贞娘那难缠的婆婆。
薄薄的唇,刻薄的眉眼,身子骨还算硬朗,身后还有新二十照顾。
只不过,看新二十的眼睛红肿,似乎刚哭过。
“为甚哭?”王恶皱眉。
“呵呵,新罗婢就是新罗婢,听不懂人话,老媪不过给了她一拐子,就哭成这熊样。”老媪傲慢的说。
王恶放声大笑,声音越来越高亢。
“她再是新罗婢,也是蓝田县子府的新罗婢,岂是你区区平民辱得的?新二十,回府,告诉钱旺,日后不许派人照顾这得寸进尺的老媪,连一粒米都不许!”王恶发了狠。
新二十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欢快地冲向县子府。
“你不能这样!额是胡贞娘的婆婆啊!”老媪一下慌了神,开始嚎了起来。
“拿你当人,你偏偏不拿自己当人!”王恶一甩袍袖。“若是不服,告吧,族老那里、衙门那里,都随你,实在不行,额让阿耶退了这房小妾!”
老媪一下失神地坐到草墩上。
让胡贞娘回来是不可能的。
仗着胡贞娘的关系,这一年时间,老媪的日子顺风顺水,族里分发养老的肉粮,她还能从胡贞娘手上得到一份,要是胡贞娘被退回来,那可怎么办?
再说,老媪对胡贞娘还是很看重,有几分真心希望她日子好过。
不行,不能这样!
族老还在暖棚,笑眯眯地看着婆姨们劳作。
王恶这分批次种植的主意真不错,每日都能拉几车胡萝卜去长安卖咧。
哎呀,就不晓得那雪白的棉花,收了来做甚哩,王恶做了张弹床,每日间让人崩崩崩的弹着棉花做甚?
王恶笑眯眯捧着一套泡松的服饰过来。
“族老,这是额婆姨的手艺,试试合不合身?”
“费心咧,费心咧。”族老眉开眼笑的接过来,也不矫情,当场试穿起来。
很合身,有点臃肿,还有点……
族老突然觉得闷得慌,大步走出暖棚,在呼啸的寒风中站立,竟然感觉不到寒冷。
“这是甚衣服,这般暖和?”族老很吃惊。
王恶指了指棉花棚子。
“额准备一家发十斤棉花,是愿意缝袄子也好,愿意缝被子也罢,随各家哩。”
族老眼睛放亮:“敢情好!王恶啊,你是为小王庄做了一件好事啊!”
王恶郁闷的将胡贞娘婆婆的事说了出来。
族老气得顿拐杖:“人心没尽了!放心,额去臊她!”
皇宫门前,程处默看着拉骡车的王恶,不由得笑起来:“怎么,你今日是打算入宫送礼么?”
王恶认真地点头:“确实是要送礼啊!等会儿搜查时小心点,别弄破布料、针脚。”
程处默唤了个小校来搜查。
瓜田李下,适当的避嫌还是要要的。
确认没有危险,可以放行,程处默才一脸苦涩地开口:“这两天别回小王庄,明日额成亲。”
你也有今日!
王恶狠狠地嘲笑了程处默一通,才随着领路的宦官进入一座偏殿。
“稀罕啊!朕听说你要给朕送礼?”李世民大笑着示意王恶坐下。
“不仅有陛下的,有皇后的,还有各位皇子公主的。”王恶与宦官一同将满满一车衣服搬进殿。嗯,看着很厚实,其实蛮轻的。
李世民直接走过来,拎起一件大号衣服:“呵呵,这就是给朕的了,这色彩,啧,太土了吧?灰白碎花,你就不能弄漂亮点?实在不行,素色也算啊!”
披上这袄子,李世民忽然觉得燥热得紧。
怎么可能,即便是烧了地龙,殿内也没有这么热啊!
这衣服,这就是王恶说的夹了棉花的用途?有了它,大唐的铁骑,可以无惧风雪,随时向突厥人发起攻击!
兴奋的李世民冲到殿外转了一圈,热气腾腾地回来,眼里全是兴奋。
皇后来了,各皇子、公主来了。
皇后试穿之后,惊讶道:“果然很暖和。”
“额就知道,小王庄有好东西!”李泰手脚麻利地穿了一套,可惜仍旧有些胖,穿着这袄子更显得臃肿。
“啊!好暖和,可以去外头打雪仗哩!”高阳公主换上碎花袄子,尖叫着蹦跶。
这位就是日后不羁的那位公主?还真看不出来。
李承乾骄傲地抬头,鼻孔里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其实,在内心深处,李承乾还是想试试这暖和的衣服,只是依旧放不下冯力士之事,东宫的颜面啊!
长孙无垢发现了异状,美妙的双眸微微停在李承乾身上数息,李承乾立刻放弃了矜持。
虽说严父慈母,但李承乾更怕母亲,怕她生气,怕她伤心。
李承乾拿起一套土里吧唧的棉袄套身上,立时感觉到异乎寻常的温暖。
“县子心意,本后领了。只是,本后不明白,县子此时应该没种下棉籽吧?何来的棉花?”长孙无垢妙目盯着王恶,看他是否会说谎。
王恶不以为然的笑了:“当初自高昌商人处取得棉花,剥去棉籽,小王庄便屯有部分棉花。而后,小王庄自行种植棉花,获得丰收,遂赶制这些服饰入宫。”
“荒谬!”李承乾鼻孔里冷哼。“天地分阴阳,季节分四时,从未听说有在冬季收获之事!”
王恶很认真地问:“太子殿下可知为何大唐北方一年只得一收,南方却可以一年两收,大唐境外的天竺等地甚至可以一年三收?可知道为何温汤所在之地可以在冬季种出蔬菜?”
长孙无垢眼里闪现出惊讶:“县子说说看。”
“其实无非一个字,热。有足够的热量,就能保证植株的生长。”王恶淡淡地开始表演。“然后,额根据这道理,用玻璃建了一个几近密封的屋子,外能挡风雪,内能聚阳光,里面有足够的热度,又如何不能让它们生长?至于说授粉之类的事,没有虫子,额们自己用毛刷解决。”
连最博学的李泰都表示,最后一段完全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对王恶的崇拜。
李承乾除了悻悻之外,别无表示。
长孙无垢听了一阵,只能黯然败退。
用玻璃建屋,只为获取蔬菜,陛下,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王恶能办到,是因为,玻璃就是他自家产的,不值几个钱!
李世民自然明白其中的关键,只是,即便是他,也没法厚颜索要玻璃啊!
“此番小王庄试用过玻璃大棚,将捐献十个玻璃大棚给司农寺。”王恶继续点燃话题。
李世民都有些吃味了:“你对王彪可真好哇!”
没错,王恶这举措就是为了王彪,为了让他尽快上手,在司农寺建立功勋,好立稳脚跟。
王虎的状况,连王恶都探查不到,只能是为王彪尽一点心意——毕竟,对自己而言,玻璃这玩意儿并不值甚钱。
踏入卢国公府,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除了程处默这个准新郎臊眉耷眼,一切都很好。
程处默不是对婚事不满,只是,想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幸福时光一去不复返,以程处默神经的大条竟然有些畏惧感,官方说法叫婚前恐惧症,民间说法,矫情。
“有个婆姨,家里有人替你管着,不好么?”尉迟宝琳苦口婆心的劝说,看不出他有街道办工作人员的潜质。
“有人管才更可怕。”程处默更加难过咧。
“是婆姨不漂亮,还是不贤惠?”王恶问出了关键。
程处默羞答答地回答:“漂亮,也贤惠。”
王恶呸了一口,拉着尉迟宝琳走向厅堂:“甭理他,贱人就是矫情。”
程咬金在厅堂品茶,看见王恶出来,乐呵呵地打招呼,对程处默情绪不稳定丝毫不在乎,淡定地表示,一会儿抽一顿就情绪稳定咧。
“最近陛下没安排你的实职?”程咬金的问题在点子上,要是王恶有实职,得少去很多觊觎,东市的事,仔细想想,并不只是泼皮这么简单。
王恶表示无碍与淡定,小王庄的事务越来越多,火药还没有开花结果,李世民不可能加派实职,这就是默契。
“小王庄最近弄出玻璃大棚,要不,额给叔父庄子上也安一个?”王恶对程咬金表达诚意。嗯,不在左武卫,才更需要这混世魔王的照拂。
程咬金满不在乎的一挥手:“弄那个麻烦事做甚?今儿额就派一辆马车去小王庄,拉一车胡萝卜回来打牙祭!难道额老程想吃蔬菜了,你娃儿能不孝敬些?”
很好,这很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