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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四面环山,风景清幽。
再加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瀑布和碧绿的湖泊。
所以灵气就愈发的好。
十分清凉。
就仿若是晨起时那还未散开的丝丝雾气盘旋在山峰灵脉之中,令人心情舒畅。
不知是不是这里山脉灵气很足的原因。
言烬感觉到神魂仿佛受到了温和的滋养,没有之前那么疼痛了。
那老者还在悠闲走着。
但没走太快,就像是寻常老人那般。
所以言烬也一边走一边欣赏了下周围的美丽风景。
越看他就越喜欢这里。
因为很僻静。
周围绿树成荫,时不时的会有小灵兽从森林里面窜出。可言烬却没有半点吵闹的感觉,反而看着那一双双望着自己懵懂好奇的兽瞳不由感到好笑。
远处是层层叠叠,连绵不断的山脉灵峰,脚下则是清幽小径蜿蜒曲折。
当真是世间少有的世外桃源。
言烬跟着老者回了那个雅致的小木屋,木屋的窗檐两旁被古藤蟠缠。
有青色小鸟盘旋在古藤上叽叽叫着。
让言烬也慢慢放松下了心神。
老者进了厨房开始大刀阔斧做了起来,言烬望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最终并没有选择进去。
而是在外面院落的石凳上坐着。
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场景,有种岁月静好,山静日长的烟火气息。
因为石桌上有一盘棋局。
为了打发时间,言烬就望向了石桌上的棋局。
等古家老祖做完鱼出来后,就看到言烬正入神地注视着那盘棋局。
言烬此时已经入迷了,半点没察觉到老祖的到来。
犹豫半晌后他还是控制不住本能,拿起白色棋子便在某个位置上缓缓落下。
老祖先是惊诧,遂则露出了些许欣赏和惊艳的目光。
这时言烬也发现一旁的老祖了。
他顿时有些窘蹙地起身道:“抱歉,晚辈一时入神妄动了前辈的棋局。”
老祖望着棋局,摆手道:“无妨。”
老祖只看了棋局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对着言烬轻笑道:“走,先陪祖父吃饭,一会再下。”
言烬很想问‘祖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最终他还是没问出口。
因为他怕对方只是认错人了,等他一问万一问恼了再把他扣在这。
那可就真求救无门了。
所以他打算先探探对方口风再作打算。
之后言烬跟着老者一起去了小木屋旁敞篷下的小木桌前。
鱼做的色香味俱全。
不知是不是羽灵鱼长得本身就很好看,反正这么看起来挺有食欲的。
老祖示意言烬尝尝他的手艺。
言烬踌躇了下,然后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鱼肉入口即化,咸甜适中,鲜美多汁,是言烬从未吃过的珍馐美味。
这让言烬顿了顿。
修行之人对于口腹之欲都不太注重,言烬倒也还行。
可此时他是真的被勾起起了食欲。
老祖显然也看出了言烬对这道鱼很是喜欢,不由得露出了开怀自得的神情,道:“好吃吧?”
言烬低声道:“嗯。”
“那就多吃些,祖父就只会做这个鱼,再多可就没了。”
言烬被老者的表情给逗笑了。
他没再犹豫,而是给足了老者面子安静吃了起来。
左右他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也不怕什么了。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乃神魂之体,为何也能吃东西之类的。
但他已经没时间好奇了。
等吃完了有一会后,还没等言烬酝酿一下说句话,老祖便对着言烬道:“走吧,跟祖父去消消食。”
言烬有些茫然。
修士一般都不用消食,更别说他一个魂魄有啥消食的。
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者身着一袭道袍,虽然已经年迈,但气质凌然出尘。他负手缓缓走着,白发三千流淌在背后,端的是仙风道骨。
他的气息很舒服,就好像一颗虬曲苍劲的万年古树。
枝繁叶茂,拥有着无限智慧。
庇佑着子孙后代。
他们走在铺着碎石的小径上,一路上都有小灵兽窜出来‘不小心’撞到言烬腿上。甚至还有一个藤蔓也小心翼翼地送了颗灵果给言烬。
言烬:“?”
虽然有些茫然,但言烬还是接了过来,并犹豫地说了句谢谢。
那青藤顿时‘嗖’的一下害羞跑了。
言烬:“……”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旁边的老者没阻挠,言烬只好收了各种灵果。
噢,还有花瓣。
等走了有一段路后,老祖忽然顿住了脚步。
言烬疑惑看向他。
老祖背着手,然后对着言烬道:“烬儿。”
言烬一凝。
还没来得及想对方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他就听到这位自称他祖父的老者开口道:“可愿与祖父对弈一局?”
言烬望着那双含笑的慈祥眼眸,然后点了点头,道:“长辈之命,晚辈不敢辞。”
老祖似乎被言烬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乐了。
他拍了拍他脑袋,道:“走吧。”
于是言烬就跟着老者去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回小木屋的院落那下棋,而是就近在瀑布旁边,老者变出了一副棋盘和棋子。
老者先行上去,言烬随后跟了上去。
耳边是淅淅落下的瀑布声音,言烬则手执白棋望着棋盘认真思考着。
老祖已闭关多年。
他闭关的时间其实很多时候都在自己与自己下棋,并非是在修炼。
所以言烬可谓是遇到了敌手。
两人下得有来有往。
就在他们下到了第五局时,老祖忽然开口道:“私自给自己下了嗜心阵,你师尊可知?”
言烬登时一僵。
他愣愣地看着老者,脑子一瞬间空白了。
老者状似不经意地下了一个子,继续道:“你是想问祖父如何得知的吧?”
言烬动了动唇,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之后他的思绪彻底大乱,一场棋局被老祖杀的七零八落,彻底被‘绞杀’了。
言烬怔怔地看着惨烈的棋局,最终叹了口气。
老祖五局三胜,十分满意。
言烬已无心再管棋局,他哑声道:“您……您是如何得知的?”
老祖望着睫羽微垂的言烬,道:“重要的并不是祖父如何得知的,而是你该怎么解决?”
言烬不说话了。
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
他以为一直藏着的话,那么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老祖随手一挥,棋盘顿时消失了。
他望向脸色苍白的言烬,并未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言烬才道:“祖父与家师见过?”
老祖蓦然笑出了声。
之前怎么也不唤祖父,现在倒是自动改口了。
怕师尊怕成这样,看来没少挨训。
“曾经与你师尊见过两面。”说到这老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闪过了一丝复杂,缓缓道:“可惜了,他命不好。”
老祖在两千年前合籍大典时见过封睿。
或者说是虞睿。
他的封姓乃是随了他的师尊。
当见到清虚的第一眼,老祖眼睛就眯了起来。
因为他从未看过这种命相。
生机全无,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十死无生。
按理说这种乃早夭之相,可他却一路活到了现在。
这是不容易的。
因为若是换成夙儿处在他的位置上,夙儿或许都不一定活得下来。
所以他欣赏那孩子。
“前辈这句话是何意思?”言烬脸色一变。
老祖缓缓起身,背对着言烬,道:“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而不是你师尊。”
言烬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了下来。
老祖望向言烬,道:“说吧,为何要给自己设下这种死阵,你可知后果?”
言烬睫毛颤了颤。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言烬望着潺潺流水的瀑布微声道:“这事还望您能够帮我保密。”
“哦?那你跟祖父说说原因,祖父可以考虑考虑。”
言烬无奈。
他的手指蜷了蜷,然后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我这样做比较好,对任何人都好。”
老祖‘嗯’了一声。
“我做了一件错事,害了很多人。”言烬眼眸黯淡,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哑声道:“其实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从未想过会害了我师尊。”
言烬其实从未恨过断未酌,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源头皆是因他,所以何必怪在别人身上。
他只是很恨自己。
从一开始言烬就无比清楚断圯的性格,也明白自己若是扎进去可能会得到的结果。
但他仍然做了。
因为他想放纵自己一次,他想拼了这条命来赌。
哪怕最后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也认了。
可他从未想到过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他害了师尊,害了宗门,害了所有的师兄弟们。
“师尊对我很好。”言烬哑声道。
前世的时候哪言烬堕魔,清虚也还是警告了所有仙门。
他说——
哪怕言烬堕魔,但念在师徒之情,若在他未出手情况下其他仙道宗门对他下手。
那么别怪他清虚以同等手段回敬于你。
这是清虚道尊的原话。
在修真界里有过很多正道门派中堕魔的弟子,但还没见哪家师尊会说这话。
毕竟正道都爱惜羽毛,谁都不愿意和魔道沾染。
但想到清虚道尊那个狠辣的性格,其他仙门不得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这也是言烬前世在金丹期就堕魔却活了下去的原因。
“我年少时师尊曾对我说过,他最看不起的便是自尽的懦弱之人。”
但师尊最后却死于自绝。
小师叔也曾对他说过,他师尊最在意的便是他与宗门。
可最后最在意的徒儿却血洗了他的宗门。
他不知道师尊自绝前在想什么,但一定是在后悔收了他这个徒弟吧。
不知不觉,一滴又一滴的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老祖望着落泪的言烬,一时间看到了夙儿当年的影子。
两千年前夙儿和封睿分籍,他就是坐在这默默地攥着棋子抿着唇落泪。
他瞄了眼言烬。
果不其然,言烬的手中也还攥着刚刚那枚未落下的黑色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