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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言烬的模样像极了前世最后那个场景 。
挛冰不断蹭着言烬,想让他站起来。
可言烬已经站不起来了,他的眼前模糊一片,接踵而来的剧痛让言烬疼得全身颤抖。
他的睫毛湿润。
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挛冰与主人心意相通,它能够感应到主人在承受着剧痛,而且生机也在逐渐消耗。
看着主人毫无血色的脸庞,挛冰彻底哭了起来。
它很害怕主人像之前一样死了。
非常害怕。
处于剧痛中的言烬恍然间似乎听到了挛冰哭泣的声音,他勉强望向挛冰,然后微微抬起仿若千斤重的手,轻声安抚着:“……我没事,别哭了。”
挛冰似乎被安抚下来了。
它轻轻蹭了蹭主人的手掌,但依旧抽泣着。
理智稍稍回笼,言烬便想和往常一样把这股情绪死死压下去。
为了保持清醒他还用灵气刺伤了小腹丹田。
果不其然他的灵台清明许多。
但可能是之前压抑感情压抑的太久,越是控制不去想,过去的画面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出现。
各种画面。
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全部都一一浮现。
言烬再次吐出了一口血,血里都已经带着淡淡金光。
这是伤到了神魂的征兆。
可言烬已经无暇去看这些了,他蜷缩在了地上,青丝散乱在背后。他的眼神空茫,泪水盛满了眼眶,泪痕则顺着眼角缓缓落下浸湿了耳鬓。
或许是剧痛让言烬逐渐出现了错觉。
他的脑海蓦然出现了一个场景。
画面里,他在一个泛着光芒的宫殿里,而在他的旁边则坐着一个十分模糊的人。
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太清。
只隐约听到自己说:“神兄。”
对方敷衍应了一声。
然后画面里的自己继续道:“情劫是什么?”
对方瞥了自己一眼,然后回答道:“别好奇这些。”
画面里的自己顿了顿便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被自己称为神兄的人又开口了,他语气微沉,带着点纠结:“你只要记住别动情就行了,否则很容易被卷入情劫,情劫这东西一个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画面里的自己动了动眉,然后摇了摇头。
并未放在心上。
之后的一切他就听不太清了,画面继续一幕又一幕出现。
言烬的脑海就跟炸开了一般疼痛。
他发出了痛极的呜咽。
挛冰连忙低下身子轻轻蹭了蹭言烬,像是这样就能帮主人缓解疼痛似的。
可看着主人胸前的衣衫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时,挛冰彻底吓傻了。
它围着言烬焦急地转着圈圈。
而在看到主人脸色越来越白后,挛冰再也忍不住了,它直接化为一道青光涌入了言烬识海。
想用自己的力量支撑主人的身体。
而还在门外的长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有些焦急地开始乱转了起来。
此时断圯还站在雨中。
原本以断圯的性格很少会去关注长栖,但长栖的不安太过浓郁,断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动了动身体,然后直接用灵力闯开了门。
虽然言烬下了禁制。
但他的禁制对断圯来说并不难解。
而他一进去后他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言烬。
断圯的眸色一变,他顷刻便来到了言烬身边。
长栖则上蹿下跳地找着挛冰。
断圯并没有去管长栖,他双手颤抖地环着满身鲜血的言烬,然后把自己的灵力渡入到了言烬的身体里。
断圯的灵力纯净且浓厚。
所以很快便修复了言烬受创的心脉。
而因为言烬昏了过去,心魔誓纹的禁锢也在逐渐减退消失,所以胸前也不再渗血。
他的脸色在断圯持续不断的灵力中慢慢好转了过来。
只是言烬似乎还停留在那股剧痛中,半睡半醒的他下意识抓住断圯胸前的衣衫,头也无力靠在了断圯胸前。
感受着言烬微颤的身体,断未酌缓缓抱紧了他。
接着他便把言烬打横抱了起来。
只是刚到床边,断圯打算解开言烬外衫想知道他哪里受伤的时候。这时一道冷芒浮现,断圯只微微抬手便抓住了那含着杀意的剑锋。
而那道剑意正是从言烬识海里出来的挛冰!
或许是此时的情景与前世太过相似,再加上断圯也正好出现的缘故,已经分不清前世今生的挛冰根本顾不得别的了。
直接就要杀了他!
因为挛冰怕他会伤害主人。
只是出师不利,它刚刺过来的那瞬间就被断圯给攥住了。
“铮——”
挛冰发出了愤怒的剑鸣声,并且努力的挣扎着。
可断圯握着它的手却纹丝不动。
这让挛冰越来越害怕,尤其是攥着它的断圯眼眸幽冷极了,仿佛是要折断它。
“呜呜——”
挛冰向主人发出了呜呜的悲鸣求救声,但言烬还在昏迷着,根本听不到。
但长栖看到了。
原本长栖还在焦灼地四处找着挛冰,甚至都跑去其他的房间找了。
可是都没找到。
正当长栖垂头丧气的时候,它忽然听到了挛冰的剑鸣声。
等它赶回来后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那瞬间长栖的毛都要炸开了。
它看着主人攥着挛冰,焦急地在主人手边转来转去,似乎想让主人放开挛冰。
但断圯根本没看长栖。
他的目光冰冷,望向挛冰的眼神没有半分温度。
他在想,如果只捏碎挛冰的灵识,剑体还在的话这是不是就不会让言烬身体受伤。
断圯不喜欢挛冰。
甚至说他厌恶挛冰已经很久了。
前世就如此。
长栖与主人是心意相通的,在察觉到主人似乎对挛冰有杀意后,长栖焦虑半晌还是选择飞过去咬住了断圯的手腕。
断圯直接抓住了长栖后颈把它扔了出去。
长栖在地上滚落了好几圈。
本命剑是不能噬主的,可看到挛冰剑身在越来越黯后,长栖再也顾不得别的了。
它直接化为了剑身朝着断圯而去——
只是它没刺中主人攥着挛冰的手,而是被抓住。
断圯的手一转,长栖便被扔出去狠狠插入了院落外的山峰上,怎么出都出不来。
至于挛冰。
因为床上的言烬在此时忽然发出了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所以断圯眼眸中的血色骤然褪去。
他没再管挛冰,而是也把它冷冷扔了出去。
然后就去看床上的言烬了。
刚拔出剑身的长栖就看到了同样被扔出来的挛冰,它连忙把挛冰拽了出来。
挛冰出来后甩了甩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接着便要飞回去。
但是被长栖拽住了。
长栖冲着它严肃地摇了摇小脑袋,示意别进去了。
长栖还是了解它主人的。
若是挛冰再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不会再放过它。
挛冰顿时垂下了头,眼泪汪汪。
长栖眨了眨眼。
它虽然也受了不小的伤,但依旧先安慰了下挛冰。
之后两小只就趴在了墙头上看着竹屋里面,随时准备着进去救人。
当然。
随时准备救人的只有焦急不安的挛冰。
长栖只是蹲在旁边陪它。
*
竹屋内。
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屋内安静极了。
断圯把言烬抱在了怀里,然后继续给他渡入着灵力。
他的头贴着言烬额头,近的似乎都能看清楚言烬那浓密纤长的睫毛有多少根。
过了好一会后。
在言烬呼吸逐渐平稳后断圯便把他放了下来,想解开他的衣衫。
看看他胸口到底受了什么伤。
可还没等他解开,断圯就感觉到外面有人闯入。
而来人也并不是别人。
正是古家主和古律等几位长老们。
古朗在离开院落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于是他便去了他爹的院落,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父亲。
古家主一听顿时急了。
正巧那时几位长老也都在,所以就都跟着来了。
生怕断圯真的不分轻重伤了言烬。
哪成想这一来就看到言烬昏迷躺在床上,断圯的手则放在言烬的衣襟上,似乎要解开。
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
古家主的唇上下翕动了半天才颤抖道:“你——”
但想想不对啊。
断圯修无情道,修无情道动情都很难了,更别说有情欲。
勉强冷静下来的古家主再一思索便看到了言烬那染血的衣衫,他瞳孔顿时一缩。
可还没等他上前一道冰冷的剑气便袭来。
断圯面无表情:“走。”
其他长老一听这话顿时气着了。
先不说断圯乃夙弟的徒弟,他们这些人都是他长辈。就算不说这个,你怀里抱着我古家的人,还想让我们走?!
就在其他长老要强行上前时,古家主拦住了他们。
古家主表情沉稳。
他在考虑。
若是强行把断圯带走,他自然能做到的。
但现在断圯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就好像是一个全身戒备的狼崽子,谁来就要咬谁。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强行动手,断圯必得受重伤。
断未酌是夙弟唯一的徒弟。
他自是不想伤他,免得日后身体留下什么隐患。
可言烬也是他的侄子。
于是古家主思索良久后还是选择先退后,他扔过去了一个丹药瓶,并道:“里面是高阶疗伤灵丹,给你师兄服用。”
现在的情况似乎还不是最坏,所以他不能出手。
能保住两个自然是保住两个最好。
在给了丹药后古家主便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其他长老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都跟着憋屈的出去了。
等出了院落后古律才皱眉道:“大哥,把烬儿留给断圯是不时有点不妥?”
古家主背着手,道:“那不然呢?一会真出事了怎么办?”
现在情况还能控制。
就怕刚刚若是真的动手,断圯要是带着言烬来个殉情那可就真的是闹大了。
他不想刺激断圯。
断圯的那个眼神他曾经看到过,所以他知道动情的人走火入魔多危险。
若是顺着就没事,就怕反着来。
但现在问题来了。
他听到的传言好像是烬儿喜欢断未酌,怎么现在看情况是反着来的呢?
古家主皱皱眉,他对着旁边的古律道:“你去给夙弟和清虚分别发个纸鹤传讯,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古叙则纠结道:“可是夙弟在闭关冲击巅峰期吧?”
一听这话古家主顿时横眉竖眼道:“你不用管这些,直接传就行。他儿子和徒弟都快没了,还闭什么关,让清虚和古夙都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