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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该如何破局?
——陆启明心如电转。
在看到秦悦风的那一刻,陆启明没有时间去质问秦渔的安排怎就会出了如此之大的纰漏。他的动作不能有丝毫凝滞,甚至眼神也不能显露出一丝不该有的异常,更不能立刻出手相救。
一旦陆启明做出任何不符合他此刻所扮演的承渊身份的表现,一切就都完了。所有人都会死。
佯装受制于承渊的秦渔却无需如此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脸色已全然变得惨白,失声唤道:“悦风?!”
闻言,秦悦风却神情木然,只有低垂的眼帘微弱颤动了一下。他强忍着没有抬头向陆启明那边去望,在心中无声念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最终,陆启明只是向秦悦风的方向随意瞥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走近,淡淡道:“季牧,你不信我?”
“我保证,大部分都信。”
季牧好脾气地微笑着,脸上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他微一耸肩,转又道:“但我当然不信你会帮我——你看,这秦家仅剩的一个小奥义已经落入你手,你总不能不让我退而求其次吧?”
“随便你吧。”陆启明没有再说别的,仿佛真的对此毫不在意。
“你,”他侧头对秦渔命令道,“去把‘门’打开。”
女子抬头与他对视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阵法中央走去。
目光交汇间陆启明已明白了秦渔的意思,心中一叹,也开始左右踱步,低头研究脚下的阵法,试图找到可以挽回的契机——好在这个举动本就理所应当,连季牧刚到达时也是一样,便不虞引人生疑。
他们原先的计划说上来也不过几句话——即是由秦渔开启通往秦氏一族地宫的阵法;在阵法启动过程的某一个瞬间,秦渔有把握送陆启明脱离传送,而单单让季牧四人困入地宫之中。而秦渔身为大风水秦门的后人,毕竟也有着奥义境的修为。她借助对于地宫的熟悉,保得自己性命应该不难。
整个过程听起来似乎太过简单,实则已足够有效。毕竟季牧等人都已相信自己面前的是神域高深莫测的承渊——他们只会防着承渊动手,谁也不可能去防承渊“逃走”。
但如今却有秦悦风受制于季牧之手,麻烦便大了。
陆启明心中万分清楚——无论他如何耗尽心思费尽口舌,秦悦风都已没有脱险的可能。
就算陆启明对季牧说,秦渔了解的情报更多、探索地宫无需再多抓一个秦悦风,季牧也绝不会乖乖听从——季牧当然想要有一个完全受他掌控的秦门后人。而若是季牧当真听了陆启明的劝,情况反而会更糟糕——因为对于一个没有用处的俘虏,季牧当然随手就杀了。
总之一句话——若想让季牧做善事把秦悦风给放了,绝无可能。
棘手。陆启明眉头紧皱。
面对诡门足足四个奥义境修行者,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说解决就解决了?如果当真露出破绽,引得诡门四人同时攻击,那他连自保都难,又能倚仗什么去救人?
陆启明最初对秦渔控制阵法的程度尚持有一分希望——或许她能同时让秦悦风也额外离开?
但之前对视的那个眼神,已经给了陆启明否定的答案。
而雪上加霜的是——
在缓步走过的这一个来回中,陆启明已明白,他做不到在不惊动季牧的情况下改动阵法。再者,安澜公主亦曾警示过他,季牧也足以称得上是精通阵法,若贸然在阵法上动手脚,只会弄巧成拙。
陆启明顿住脚步,抬眼注视着秦渔跪坐在地忙碌的背影,一时陷入沉思。
……
在陆启明观察秦渔的同时,季牧也在观察着他。
“你是怎么做到让她这样听话的?”
季牧的眼睛中满是好奇,随口数道:“璧青石、九源……嗯,居然还有春秋之水——有些材料连我也很难入手。但是她的神志看上去很清醒啊,她真的是自愿的?”
陆启明不无讽刺地回道:“你不也一样是自愿过来的吗?”
季牧一怔,旋即轻快地笑出声来,点头道:“对,你说得对。我本不该问的。”他竟一点儿也不生气。
陆启明便不再看他。他继续在背后默默盯着秦渔,目光稍显阴晴不定。
材料齐备之后,阵法开启耗费的时间并不太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陆启明的视角能看到周围环绕、流动的一圈圈规则漩纹。中央有一处水滴一般的暗金光点,它在漩涡中央幽幽明明地沉浮,似乎能够穿透到往不知何处的远方。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与空间有关的阵法。
“可以了。”
秦渔的声音带着疲惫。她往秦悦风那里望了一眼,又忍不住回望向陆启明,眼神里满是恳求。她知道,仅凭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救不回秦悦风;尤其是在季牧意识到“承渊”并没有一同进入地宫之后……
但这次秦渔却没有等到陆启明目光的回应。她很快低下了头,黯然道:“你们想要进去的话,就现在吧。”
“不急。”季牧忽道。无论是他还是诡门之中的其余三人,都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他下巴向前一点,侧头吩咐道:“鬼面,你过去绕着走一圈。”
鬼面哼了声,冷淡道:“这用你说?”
就算再厌恶季牧的语气,但鬼面毕竟清楚,这种试探由他去做才最为妥当。
此时整座阵法已完全处于激发的状态,淡青色的缥缈雾气自地底深处升腾而起,以阵眼为中心忽舒忽聚,莫名透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迷幻之感——这明显与大多数空间阵法都不相同,是属于秦门一脉秘密传承的特殊布阵手段。
鬼面身形在原地渐渐隐没,以极快的速度在阵法青雾中晃过一周。期间他谨慎地避过了阵眼以及其余可能立即激发传送的节点,只偶尔依着特定的规律试探阵法变化。
但整个过程也不过发生在半个呼吸间。
鬼面已回到了原先所在的位置,讥诮一笑:“感应清楚了没?用不用我给你再演示一遍?”他显然是对季牧说的。
季牧毫不理会;他探出手把秦悦风拖了过来,道:“你过去,按他刚才那样试一遍。”
“我当你们大张旗鼓在试什么,”陆启明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时他终于淡声开口道:“如果是这个,那你不必试了。”
“哦,”季牧慢悠悠松了手,笑道:“你又有何高见?”
陆启明道:“就这个阵法而言,传送者是否为秦氏血脉——显然是被区别对待的。”
听到这一句,反应最大的反而是秦渔——
她猛然抬头,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陆启明面无表情道:“你真以为能瞒过我?未免天真太过了吧。”
“不愧是承渊。”季牧忽然笑眯眯地插话道:“原来你早就在这位秦姑娘身上动了手脚,我竟到现在才看出来。”
陆启明目光转冷,但很快一笑了之,并不回应。
秦渔却心头一跳,不由道:“什、什么?”
季牧今日的耐心好似格外充沛。他微笑道:“我可爱的秦姑娘,你的气息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凤族——你自己却不知道吗?这样的你,进了你们的阵法,可也是会被当外人的哦。”
“护身符篆……”秦渔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恨声道:“你那个符篆!”
秦悦风听着听着,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也是台词?他怎么越发听不懂了?还是……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季牧已迫不及待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他乐不可支地指着陆启明,反问秦渔道:“我没听错吧——护身符篆?承渊可能会用这种可笑东西?你居然还信了?”
这个笑话很好笑,季牧、鬼面与乔吉都笑了,但花月却没有。目睹着这一幕,与花月心中却仿佛是历史重演。她望向秦渔的眼光里充满了同情,就好像在望着很久以前的她自己。
很明显,所有人都误会了——但那些全部无关紧要——秦渔只希望这脱离掌控的一切也只是个误会——
秦渔似乎是想要立刻远离阵法,但不知处于何种原因,她在权衡之后仍是选择了留在原地。女子死死盯着陆启明的眼睛,一字字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陆启明只是笑笑。
季牧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歉然道:“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不小心坏你什么好事了?”
陆启明冷冰冰道:“没错,但你更坏了你自己的好事。”
季牧的笑容顿时一僵,眼色阴森。
“算了,也无所谓。”陆启明显然没有与他解释的意思,语气显得不耐:“已经耽误的够久了,你到底还来不来?”
秦渔忽然道:“你不要忘了,我仍然可以选择不开‘门’。”
“‘你可以选择’?”陆启明淡笑道:“——这是真的吗?”
秦渔语塞,眸中闪过丝缕茫然。
季牧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二人的神态变化,虽然事实上他只能观察到秦渔。他见陆启明已然开始抬步向阵法走过去,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便笑道:“你们再等我一小会儿。很快就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