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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这番话，让唐起如坠冰窟，冰冷入体，寒毛倒竖！
……竟然……果然是物理！不是数学！天啊，唐起感觉要崩溃了。
原本是数学出身的老教授，现在竟然跟唐起一样，突然间摇身一变，变成物理大咖了！
难道老教授也被意识穿越了？
“教授，除了身体不适，精神方面还行不？”
唐起试着询问。
“身体差了，精神方面肯定也会出点问题，难以集中啊，还容易恍惚，老了嘛，走神，走神……”
叶学海有点语无伦次的痕迹。
“会把一些事情记错吗？比如搞物理的，突然记成搞数学的了。会吗？”
唐起露骨地提示。
“唐起啊，老师虽然日渐衰老，但还不至于你想的这么糊涂！这口饭吃了一辈子，怎么会记得端错了呢？”
老教授用纳闷的口气反问道。
……看来，教授没意识穿越，是我疑神疑鬼了。唐起有点愧意地想，毕竟教授干了一辈子的物理学，怎么会突然间变成数学家，这怎么可能嘛！
哦，不对，是干了一辈子的数学，怎么会突然间变成物理学家！
哦哦，也不对，这个世界教授就是干了一辈子物理学啊，不是数学！
唐起感觉有点精神错乱了，这绕来绕去的，差点分不清哪个是事实了。
“唐起啊，你还有事吗？要没事，老师想休息一下，刚吃了药，有点犯困。”
老教授在电话另一头，没听见唐起的回应，于是主动提出结束通话。
“唉，教授，我还有……好吧，教授好好休息吧。”
唐起原本冲口而出的话，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虽然这事找人是找对口了，老教授就是这方面的前辈指路人，可他不一定能相信啊！
况且唐起在两年前，已是诺贝尔物理奖的提名，虽是提名，可已是老教授毕生的骄傲了，要是在这个垂老时刻得知唐起疯了，这是多打击的一件事情啊！
“我就知道你肯定遇到事情了，不然也不会给我打电话。说吧，接了什么科研项目，遇到了什么研究上的难题啦？”
老教授一口老江湖气，不客气地敞开了接难题的大门。
“也不是什么科研项目——教授，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疑问，对于量子多世界的诠释，你究竟怎么看待的？”
“那是学术上的多世界诠释，还能怎么看？现实世界摆在眼前，这是客观事实，你不能否认吧？这没什么好苦恼的，想想那只是学术上存在的可能，就行了。你钻那个牛角尖干嘛？”
叶学海毕竟是带过唐起的人，知道这小子爱钻牛角尖的秉性。
他专门打电话来，就为了问这个，那足以说明他已钻进牛角尖里卡上了，所以老教授说话不免带着斥责的意味，就是要让这个爱徒清醒过来。
“教授，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概率，毕竟地球人口70亿，70亿分之一的概率总有可能吧？”
“有什么可能？”
“就是发生平行空间的穿越。”
“电影看多了？”
“你就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嘛！”
“一直以来，对于量子多世界的诠释，我在学术上承认它的存在，但基于做为物质的个体——人，本身来说，我是不承认它的诠释的。我们搞高能物理学研究的，一辈子跟这些粒子打交道，在没有突破物质光速的限制之前，谈空间穿越是很鬼扯的事情。退一步讲，就算有平行空间存在，那就有它存在好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不能进到那里。”
原本语气衰微的老教授，突然间变得义正辞严起来。
这是叶学海坚守真理的态度。他的态度很明确：已经证实的要坚决拥护，未知的绝不当真。
唐起一时语塞。
这时候，就算他说“我进到平行空间”了，“平行空间就是眼前这个世界”，然后进一步解释“我来自另一个平行空间”。
面对老教授的态度，唐起怎么说得出口？
底子里就不殷实，越说越心虚，后继解释只会听上去更加离谱。
“唐起啊，你有钻研的劲头，一直以来是我觉得应该嘉奖的事情。但不能用过头了，钻牛角尖就没意义了。我们还是讲讲物质光速问题，假如真有突破光速的那一天，那么面临的是一种时间倒退的情况，时间倒退，其实是空间逆返，只会朝起点方向返回。那么一个很明显的答案，不就出来了：没有平行空间，去不了平行空间，也去不了其他空间。”
叶学海的语气明显舒缓下来，但——却用光速问题堵死唐起的牛角尖。
“说到底，教授还是不承认平行空间的存在啊！”
唐起知道，光速与空间的问题，无论是理论推导，还是数学公式上的演算，都会得到叶学海所说的那种自洽的结果。所以这是无可反驳的话题。
“什么是平行空间？就算我承认，又怎样？平行于咱们这个世界的空间，是平行，永不相交。如果你能去到平行空间，那还叫什么平行？所以，我承认平行空间存在，但永远也不可能会去到、见到。与其承认它的存在，其实跟它不存在，又有何区别？”
见唐起仍然执迷不悟，叶学海的语气再次强硬起来。
“明白了，教授是绝不承认平行空间的存在，知道无法证伪，所以放胆来作解释，才会有这种‘承认与否又有何意义’的说辞。”
唐起暗想，教授的心态与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有何区别？
人的劣根性都这样，没有切到自己身上的肉，就不会痛得呱呱叫——要是教授也发生了这意识穿越，没准他就不会这么强硬表态了。
“光速解决不了去平行空间、去其他空间的问题，但虫洞可以。”
去不了，不代表不存在。只要能去到，就有证明的可能。
唐起搬出了虫洞。
“光速问题，理论上还能实现，哪怕是无限接近于光速，那也是看得见的希望。而虫洞，只是一种假设，一个数学伎俩而已，至今在天文学里都没有发现的实证。进一步讲，就算整个银河系都有具备虫洞的条件，但虫洞转瞬即逝，怎么利用它都是个问题。至于提到用暗物质来开启，暗物质又是一个更加遥远的东西……所以，你还要对此抱有希望吗？”
叶学海继续掐灭唐起不切实际的幻想。
唐起有点迷糊了，搞不懂这个老师搞了一辈子的科研，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搞，还坚持了一辈子。
是为了配合社会的发展，搞些只能实用于现阶段的科研成果？
……难怪能级沙漠出来后，科技的发展被锁死了，突破口都懒得找了。
“教授，您老注意好身体，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唐起感觉与这老一辈存在代沟，实在没法进行掏心掏肺的交流，只得放弃。
结束与叶老的通话后，唐起随机坐在了街道边上。
这是临江的街边，江面上吹拂而来的风，夹带着一股辛酸的味道，唐起嗅了嗅，闻到了垃圾分解时的化学气味。
看看江面，再看看街上的人流，想想变得一塌糊涂的人生，以及迷茫的科研出路，唐起有了一种渺小感，无力感，继尔泛生出一种感慨的情绪。
在工作上一向严谨的他，竟然会碰上这种解释不清的事情，仿佛是在挑衅他的专业水平，又感觉就是命运在捉弄他，在拿他开涮。
这事不说，只会憋在心里，而且不说的话，与这个世界却是格格不入，自己的行为恐怕会引来非议。
这事说了的话，周围的人却是无法理解，只会招来异样的目光，甚至当他是神经病。
看看手机上的通讯录，重新翻了一遍，唐起最后锁定在“唐老头”上。
唐森，著名物理学家，唐国科学界的先驱人物。
唐起敲了敲太阳穴，闭上眼睛搜索了一下记忆。
他跟唐老头的关系现在有点僵，他仔细想了下，唐老头退休前专门研究核能领域，好像跟谢空老前辈是同届生。
唐老头退休后，做了某家能源公司的背后董事，转战商业能源领域，赚取着后半辈子花不完的钱。
“要不，回去把徐女士遗留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下？没准能找到徐女士的死因，或者找到与那个发光的梦有关联的启发也可以啊！”
唐起想到了这个主意，于是从石椅上站了起来，看了看路况，认了认路线，然后走向路对面搭了辆出租车。
次日上午，唐起出现在江城老家。
……
东林国。
探月工程泥土采样返回舱，在接入地球轨道后，成功降落在太平洋东岸上。
这次探月工程，圆满地完成了好几十项有划时代意义的深空突破技术。
东林国开启的探月工程，是为了要在月球上建立基地，而这次在月球上进行了多地的泥土采样，就是为此提前铺垫。
“关于泥样，唐国提出善意的提醒……”
“不用在意他们的提醒，在开发月球方面，唐国是咱们的竞争对手。”
“毕竟是合作国，是有几分实诚的善意的……”
“混合国几十年前登陆月球后，便不再进行月球的探测。新世纪以来，唐国倒成了积极探月的国家了，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唐国很可能实行了与我国一样的深空战略，就拿泥土采样来说，他们都先我们一步。所以，别被表面的合作蒙蔽了，私下里较劲的地方会很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