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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酒楼上高修吵吵闹闹,周府中却悲意弥漫。
看着身前不断聚拢着雨水的深坑,周余一把拎起了周颂:
“逆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周颂张了张嘴露出一脸颓然。
可转眼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的他,直接一把拨开了周余的拎着自己衣领的双手,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看向了周余:
“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娶了个妖邪回家,家里的下人怎么会投井,我又怎么会被妖术魇了眼,拿着神霄雷符轰碎了娘亲的房间?”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逆子,你在胡说什么?”
被雨淋了个通透的周余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好好在书房办公,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升起就不说了,片刻后耳边又响雷声大放。
赶到雷声响起处看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家屋子被雷给劈了。
作为一方知县,他不弱,更不傻。
进入东院感受到浩瀚的雷霆之力,再看到在院中失神的那个唯一的子嗣,自然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常识?我娶个小妾连城隍爷都没管,你凭什么说她是妖邪?”
“凭什么?就凭我半个月前看到她食生心,就凭家里那几条从小养的狼犬突然不见了,连后门的流浪狗都不见了,就凭姚六那乐观的性子,怎么可能突然投井自杀?”
“就凭我使了神霄雷符以后,道院、武院、文院、四喜道观还有城隍庙里到现在都没有人过来询问情况!”
“那妖邪,恐怕已经用术法或者阵法困死了周府。”
“轰隆~”
雷光下,周家父子相互对峙,站在一旁的仆役、守卫们面面相觑,忍不住紧了紧手中之物。
他们不知道周颂说的是真的假的,但手里有东西,总归是能让人心安一些。
看着眼前父子相对,看着周遭那些仆役露出的惊惶之神色,站在周颂身后的仆役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浅笑,可当第一声笑声从嘴里透出以后,她便不再压抑,直接由浅笑变成了猖狂大笑。
适值风停雨歇乌云散,苍白的星月之光从高空洒落,将其影子映得如枯树般狰狞无比。
“大胆妖孽,竟敢来我周府上作祟。”
看到那仆役背后狰狞的影子,uguji周余哪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说的都是真的?
只见他大喝一声后便有气血狼烟从其头顶冲出,幻化成一只凶狼后直直朝着那仆役冲去。
“郎君,你真当如此无情?”
那仆役见气血凶狼袭来,收起狂笑后就捂嘴轻语一笑,随后脚尖一点避开了凶狼,身如柳絮般朝着后方飞去。
双脚一离地,他的衣着外貌就开始了巨变。
粗布麻衣变成了淡绿绸缎,脸上粗黑的皮肤变得如玉般细腻。
粗大的喉结在顷刻间消失,修长的玉颈下那对半遮半露如羊脂般白嫩的山峰,好似要把人的魂儿给吸进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奴家与郎君同床共枕了月余,郎君当真对奴无一丝感情?”
坐在院里枯树的枝头上荡着双脚,那仕女看向周余的眼神中,好似有无尽柔情荡漾:
“奴家当初还想跟郎君生个子嗣呢。”
“嘻嘻,等我那子嗣长大后就让他跟你父子相残,想来那场面一定比今天这场面有趣多了。”
“可惜啊,这一切都让咱这胖儿子给破坏了,我也就只能提前动手了。”
“真是可惜了呢。”
“不过咱们这胖儿子把自己亲娘轰成了渣,好像也不错。”
看着巧笑嫣然的仕女,周余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只见他深呼两口气后才缓缓开口道:
“周某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何故如此算计周某?甚至还想设计出了父子相残的人伦惨剧?”
“往日无仇?”
呢喃了一番四字,仕女突然又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眼角又有血泪流下:
“十三年前七月十五,那年你独身一人上任四喜县知县,却在半路遇到大雨。”
“你忘了是谁好心收留你在家过了一夜么?”
仕女话音落下,周余瞳孔顿时开始剧烈收缩。
“看来你记起来了。”
“那天我父亲见你孤身在屋檐下躲雨,好心邀你进屋歇息,你却贪念我母亲姿色,不仅杀我父亲,辱我母亲,甚至事后还一把火烧了屋子。”
“可怜我这双胞胎弟弟才一个月大,就被活活烧死在了烈火之中。”
话音间仕女双手环抱,两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就出现在了她的怀里,盯着周余嘿嘿直笑。
“郎君,你看他们多喜欢你?”
话音落下,仕女放开了手中娃娃,任凭他们扑向了周余。
可不待两个娃娃冲到周余边上,一道泛着金光的白色光幕就拦在了他们身前。
两个娃娃一时不察,撞到光幕上后顿时被浩然正气烧了鬼体,哇哇大哭下托着冒着浓稠黑烟的身子就钻回了仕女怀里。
“魔女,安敢伤人。”
岑夫子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周府上空,眼神淡漠地看向了仕女。
“啪~”
岑夫子话音刚落,又有一道雷光闪过,直接将那泛着金光的白色光幕击碎。
“哼,腐儒。”
叶景带着姜玄站到了岑夫子对面: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你凭什么拦着别人报仇?”
“就凭那妖女是人魔!生食过人不说,还准备布下父子相残的惨剧!”
“不是这狗官,她能成魔?”
“等她报了仇,贫道自然会用神雷送她往生。”
“叶疯子,你当真要阻我?”
叶景不说话,但手中闪烁着混沌色泽的雷霆说明了一切。
“藏天章,你就干看着?”
身穿一身铠甲的藏天章只是瞄了岑夫子一眼,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个酒葫芦:
“藏某今日在军中饮酒,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张天师?”
岑夫子将视线移到了身穿阴阳道袍的道人身上。
“贫道只是修道之人,可称不上一声天师。”
张奎轻抚了下拂尘,然后抬头望月。
好似月上有宫,宫中有娥。
“哼,竖子不足以谋!”
言罢,岑夫子拿出了一卷玉册,将其徐徐展开:
“杀人偿命虽然天经地义,但都如此还要律法干什么?”
“周余犯罪了,自然要由大明律法审判。”
“正是如你们这般人太多,才让大明律法几如空无,才会让大明军阀割据,民不聊生,国不将国。”
言罢,岑夫子彻底展开了玉册:
“让开。”
看着岑夫子手中玉册,叶景脸色难看无比:
“圣人手书?天地书院竟然舍得让你把这东西带出来?”
言罢,看着岑夫子那副你不让我就跟你拼命的样子,叶景只能无奈地让开了身子。
这腐儒虽腐,但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他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