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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那大夫目光望着掌柜,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的打断了:“朱大夫咱们这是药铺,不是救济堂,今年生意本就不好做,可不能再给人骗了。要治病就先拿钱,等他明日凑足了钱,再治也不迟。”
房遗爱闻言强忍着怒气,说道:“等明天我这位兄弟就救不活了,只要你救他,明天我付你双倍药费。”
掌柜的轻蔑一笑,一脸嘲讽道:“就你这穷酸样,怕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没钱就一边呆着去,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房遗爱面色一沉,牙关紧咬深吸了口气,道:“我可以用杀虫剂的药方跟你换,只要你救他命,药方我便给你写下来。”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杀虫剂他自然是知道,药方他也曾多方打听,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出来。房遗爱此刻说出来要交换,他不由得有些心动。
不过更多的却是质疑,他不太相信这一帮流民会有杀虫剂的方子,万一这流民是在骗人,那自己岂不是白给他治病了。不过就怕万一,这个流民身体如此之好,气质也与寻常流民不同,看着像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也许他真的有这方子也不一定。
总之不管真与假,先把方子弄到手再说,到时候治病与不治病,怎么治,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想到此处,那掌柜的抬头说道:“你先写下药方,待我确认是真的后,再给他治病。”
房遗爱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转头看向那坐诊的大夫,道:“若先生肯出手相救,这药方我便给你,正好你也是大夫,不足之处能自行改良,可保你一生富贵。若是觉得危险,可直接去往长安城。”
那坐诊的大夫还未开口,掌柜的便神色一阵难看,冷哼道:“朱大夫,你可别忘了,上次你儿子重病急需药材,是我送给你了一颗灵芝。”
朱大夫张了张口,一脸无奈的看了房遗爱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这可直接彻底激怒了房遗爱,他伸手将林峰放下,大跨步上前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伸手拿过旁边切药的刀狠狠刺进桌子里,怒视道:“一句话,你到底救还是不救?老子可告诉你,要是他死了,老子就活劈了你。”
那掌柜的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我报官抓你了。”
房遗爱冷哼一声,扬起手里的刀狠狠地刺了下去。这一动作正好被赶来了高阳公主看到,几乎没有多想,高阳公主连忙大喊道:“快住手!”
然而房遗爱手里的刀没有丝毫停顿直直的落了下去,刀刃距离那掌柜的手仅仅只有一丁点的距离。
“下一刀可就是手了,治不治?!”房遗爱冷冷地说道。
那掌柜的知道这是碰到了硬茬,也不敢再乱打什么歪心思,急忙道:“朱大夫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给这位兄弟治病。”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房遗爱才松开了手,微微哼道:“要是救不活他,你就给他偿命!”
高阳公主一听,心里又气又急,连忙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麻烦大夫了,只要救活了他,这银子便都给你们。”
掌柜的一看这银子,顿时脸上就多了些许笑容,连忙说道:“小姐放心,我们这有上好的金疮药,保管能救下这位兄弟。朱大夫,用最好的药!”
白发老者没有说话,取了药箱动作熟练地开始为林峰止血,房遗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许久后,老者站了起来,对着房遗爱点头说道:“他已经无事了,不过失血太多,刀口也很深,这右臂以后不能干重活了。”
房遗爱顿时松了口气,伸手拿起桌上的纸,提笔写下了那杀虫药的药方,目光看着那掌柜的说道:“这是杀虫药的方子,用来抵他的诊费。”
说完在掌柜满脸不情愿的目光中,将那锭银子拿起扔给高阳公主,然后将林峰抱起,转头对着小石头说道:“石头,咱们走。”
高阳公主见他如此,心里一阵酸楚,强忍着难过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请公主殿下让开,我要带我兄弟回去。”房遗爱面无表情的说道。
高阳公主闻言心里一痛,却倔强的不肯表露出来,深吸了口气道:“你有什么怨恨只管明说便是,我都接下了,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人心算什么男儿。是,你兄弟是被我侍卫所伤,但是非曲直你总得问一问,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房遗爱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将目光看向小石头。小石头这才哭着说道:“我们在买帽子时,这位姐姐她拿了方大哥你的画像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我怕说了实话你就会跟着她离开,就撒谎了。但爹爹他说做人要有良心,就带着我追他们要把你的消息告诉她。但是那个人他嫌弃我们挡路,就用刀砍了爹爹……呜呜……”
他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不断的往下掉。高阳公主听完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呆呆地站在原地。
“哈哈……”房遗爱突然仰天大笑,眼神中满是愤怒的看着高阳公主,连连感叹道:“好啊,好啊!到底是公主出行,这排场就是与众不同,是草民的兄弟拦路冲撞了殿下,他没被砍死草民替他感谢您的开恩。小石头,这个仇方大哥替你报不了,你要恨就恨我吧。”
小石头拼命地摇头,抬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哽咽道:“方大哥,我不怪你,爹爹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房遗爱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绕过高阳公主,却没想被她再次拦住,也不等她开口,房遗爱便一脸讥讽的说道:“怎么,殿下还有草民跪下道歉后,才能走吗?”
高阳公主被他讽刺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满是心酸的看着他满眼仇恨的眼眸时,心里微微一痛,红着眼道:“这事我并不知道,他的伤需要静养,我想……”
“殿下想怎样不必跟草民说,草民也不想听,告辞!”房遗爱打断她的话道,转身绕开她的身子便往外走。
“房俊哥哥,就当我求你了,你听我一句解释行不行?”高阳公主再次拦住他说道。
“抱歉,我没兴趣,请让开。”房遗爱一脸冰冷的说道,“你是公主想怎样就怎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生死,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不需要这样的费心。你……走吧!”
高阳公主闻言心脏轻轻一颤,红着眼问道:“你……要我走?”
“也是,殿下不应该现在就走,毕竟在您眼里,我是您的大仇人,仇都没有报怎么能走啊。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将欠你的都还给你。”房遗爱突然咧嘴一笑,伸手将林峰轻轻放在地上,闪身就朝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所有人都惊住了,高阳公主愣了一下,看着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几乎都要窒息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闪身就朝着他飞奔了过去。还没有到他跟前,就听到房遗爱大声喝道:“你不要过来,就站在那边看,他是坠马磕到头死的,我今天就用同样的法子死。你的,他的,我今天一起还!这破地方老子呆够了,我要回去见我爸妈去。”
说完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后退,高阳公主伸手紧紧拉住他的胳膊,泪流满面的说道:“你非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你宁可死都不愿听我一句解释的话,就相信你自己看到的,你这个混蛋!”
然而房遗爱却依然咧嘴笑着,根本一句话都不听,口中低语道:“我要回去了,回去了就谁也不欠,你们都看好了!”
高阳公主紧紧拉住他不放手,哭道:“你到底想要怎样?你做错了事还不许人说一句,那都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好,只要你不死,我答应你,此生此世都不见你。我不报仇了,你也不欠我什么,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房遗爱听她说的话后也不再挣扎,在高阳公主松开手后,他步伐散乱地走向柱子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大夫,你快救他吧。”高阳公主哭着看向朱大夫道。
朱大夫早已等在边上,此时被她一喊急忙上前为房遗爱医治,良久后摇了摇头道:“他头上的外伤并无大碍,用些外敷药便会好。可他头部似乎还有旧伤,方才的那一撞,再加上心中大喜大悲下,已经让旧伤复发了。”
高阳公主抬手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的问道:“那能不能治好?”
“老朽无能为力。”朱大夫摇了摇头道,“但他的生命并无大碍,只是何时能醒过来谁也不知道。而且姑娘也需做好准备,他头部受到重创,纵然能苏醒,也不会再记得任何事情。”
高阳公主一呆,沉默了片刻后,眼泪簌簌而下,伸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庞,忽然轻轻一笑:“恭喜你,愿望实现了,这辈子再也不会想起我了。他的命你真的还了,欠我的你也还了……我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