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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鄂图腾穿过云层后,视野开阔起来,可以看见一座座的屋宇,散落在原野上。
沐峰俯瞰而下,四顾之间,沟壑横陈,山丘起伏,农田交织,阡陌纵横。
沐峰左顾右盼,想寻找一些熟悉的东西。这是他第一次回家,不知道父母的住处。
“铛铛铛。”
一阵清脆的敲击声自下方一处山坳中传出来。
“我好像听见打铁的声音了。龟鄂伯伯,你向那打铁的声音处去,那是我爹爹在打铁,我识得他打铁的声音,他们就住在这里。”
龟鄂图腾徐徐飞近,沐峰发现山坳中有不少新建的屋宇。
一根三五丈长的木杆杵在屋宇之间,上面旌旗飘展,书有“落日村”三个大大的篆字。
龟鄂图腾在靠近村落的空地上落下,沐峰纵身跳下,转身对它揖礼道:
“龟鄂伯伯,谢谢了你了。你去忙吧,我要去村里见我爹娘,应该会耽搁几日。”
龟鄂图腾点头,它看着沐峰走进村庄,身体徐徐变换成巴掌大小,留在了原地。
沐峰是第一次来到这新建的落日村,他走的很慢,看得很仔细。
偶尔能听到一些他以往熟悉的声音,他都会停下里,眼中露出柔和的光芒。
“那个声音是李婶儿在说话,这个声音有些像张婶儿...”
他每走过一处屋宇,都会细细倾听,有他不熟悉的声音,亦有从前故土的声音。
沐峰思潮涌动,而今的落日村新建了不少屋宇,村内更是多出了许多陌生的人影,呈现出一派朝气蓬勃之像。
何以为家?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何以为故土?有故人在的地方就是故土!
至于你处于何处,落于何地,有亲人便为家,有故人便为故土。
沐峰走过一处处屋宇,他在的心境在升华,他的凡心在蜕变。
这种悟不同于道的明悟,这是一种红尘心境的明悟。在红尘中升华,在红尘中蜕变。
走着走着,沐峰来到一所房屋前,这所房屋大门紧闭,铛铛挡的打铁声自屋内传出。
沐峰上前,抓住兽首门环,轻轻扣响了房门。
“你这还没忙完呢,又有人来找你锻造铁器了。”
容雪听到扣门声,放下了手中正在织补的衣物,朝大门走去。
“峰儿!”容雪开门后,她惊讶不已,门外站着的少年,正是沐峰。
他在水云峰做了一个多月杂役,今日回来了。他脸上的轮廓越加分明,双目中饱含着深情。
“娘,我回来看你们了。”
“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峰儿,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峰儿你瘦了。”
容雪拉住沐峰的双手,慈爱的目光在沐峰身上来回巡查。
“峰儿,你怎么跑下山来了。不是让你在山上跟着仙长好好修炼嘛。
以前你非要修习,现在给你机会了,你怎么还能三心二意。”
沐泽放下手中的铁锤,轻喝道。
“爹,你可别赶我走。我回来是向你讨几件东西。”沐峰解释道,他走进院内,朝沐泽走去。
“你现在跟着仙长修炼,我一个打铁的凡俗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的。”沐泽不解。
“你们两个好好聊,我去给峰儿做些好吃的,你看他都瘦了。”容雪笑道。
“你说你要臂腕,腿腕,手腕,脚腕,腰腕,甲胄,还都要铁打的?”
沐泽狐疑道,他以前也是练气士,这些东西对于练气士来说没甚作用,他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修炼之法。
“是的,爹。我发现我的身体缺少锻炼,不能承受开辟气泉的冲击。
我想先从身体入手,将身体熬炼一番。这是我在山门内查阅古籍,发现的一种古修之法。”
有些是小蜥蜴告知沐峰的,但沐峰觉得小蜥蜴太过神秘,为了避免爹娘担心,还是不告知他们的好。
“好吧,你要的东西虽然古怪,但还难不倒我这个老铁匠。只是你要的东西颇多,可能需要几日才能完成。”
“爹,我想去看看莫熬爷爷。”
沐峰想起了莫熬,这个老人为落日村付出了一生,他想去看看这位可敬的老人。
“小蜥蜴你说我爹体内的封印,你也没有办法解开吗?”
沐峰当日听了齐峰主说沐泽体内有封印时,便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这也是他此次下山的目的之一,毕竟小蜥蜴神秘莫测,连化灵境的龟鄂图腾都能降伏,说不定能解开沐泽的封印。
“你当你龙大爷是万能的啊,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现在的力量太弱了。
不过这种封印没有害处,只是限制了你爹的修为之力。你爹那点微末修为,解不解开都一样。”小蜥蜴不满道。
“好了,你快藏起来吧。我要去莫熬爷爷家了,到时候你别吓到老人。”
“切,我不想让人看到。谁能看到你龙大爷。”小蜥蜴撇嘴道。
“这便是莫熬爷爷的家了。”沐峰走到一处房屋外,他停了下来,这房屋与他娘容雪说的一致。
沐峰上前,拉着门上的兽首门环扣响了房门。
“莫熬爷爷,我是沐峰,我来看你了。”他轻轻扣动手中的兽首门环,朗声说道。
莫熬正在打扫院落,听见有人扣门,他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欣喜。
莫小雨去了水云洞天元爻峰修行,现在家里冷清,只余下他一人。
落日村劫后余生的人不多,虽然常来看望他,但是迟大年的死对他来说是难以承受之痛。
哀莫大于心死,这位老人现在显得愈加苍老,迟大年走了,落日村不在了,他的心也消沉了。
“沐峰,你小子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水云洞天修行吗?”莫熬打开房门,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哈哈,快进来坐坐。你与莫爷爷好好说下水云洞天的事情。”莫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暗淡下去。
沐峰听出了莫熬笑声中的孤寂与落寞。
他将水云峰发生的事情都讲与了莫熬听,甚至还编出了一些莫小雨的事情。
每当沐峰提到莫小雨之时,他能感受到莫熬的牵挂与思念。
“莫熬爷爷,这是小雨来水云峰时给我的。她听说我要下山,便将此物交给了我,她让我带给你。”
“丫丫她怎么不下山来呢?”莫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小雨在元爻峰修行,门规颇为严苛,不能轻易下得山来。”沐峰解释道。
沐峰自怀中拿出了一瓶灵草液,这种灵草液是对练气士都有作用的珍贵灵液,普通人喝下之后,亦能延年益寿。
“真是丫丫让你给我带的吗?”莫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真是她让我带给你的,我在水云峰做杂役事物,这灵草液宝贵着呢,我是没有资格领的。只有像小雨这种入门弟子才能领用。”沐峰真诚道。
“好吧,既然是丫丫给我的,我就收起来。这瓶子是玉石做的吧,看起来真是精贵,我要好好收起来。仙长用的东西就是不一般。”
莫熬自沐峰手中接过小巧的玉瓶,他拿在手中轻轻抚摸,看了又看。
“莫熬爷爷,你可不要舍不得吃,这是小雨对你的心意,你要是藏起来不喝,小雨知道了会生气的。”
沐峰见莫熬爱不释手的模样,他嘱咐道。
“呵呵,你说的对,我这就喝一口尝尝,也感受下仙家之物的奥妙。”
莫熬用手捻着缨穗,打开玉瓶,他小心翼翼将玉瓶轻轻放在嘴边,而后小酌一口。
“这灵草液果然是仙家宝药。我这才尝了一点点,便发觉全身经脉舒泰,顺畅无比。这剩下的我存起来,慢慢喝。”
莫熬笑逐颜开,自怀里摸出一张邹邹巴巴的兽皮,他打开兽皮,将玉瓶放了进去。
“沐峰小子,你看见那雕像没,你拿过来与我看看。”小蜥蜴的声音蓦然出现在沐峰脑海中。
沐峰这才发现莫熬取出的兽皮中,还包着一个三寸雕像。这雕像正是当日落日村遇难时,开启村碑石传送的雕像。
“你愣着干什么,拿过来看看啊。你不拿,我就自己动手了。”小蜥蜴急道。
“莫爷爷,这个雕像可以给我看看吗?”沐峰问道,他对落日村的族器也很好奇。
沐峰深知小蜥蜴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将雕像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这样的话他可与莫熬解释不清了。
“当然可以了,你也是落日村的人。这雕像是落日村的族器,每代村长都会将它传与下一代村长。
我现在正发愁找不到传承人呢,你们几个都随仙长修习去了,没人来接落日村的班。
少了村碑石,这族器也没有用了,不过它是依然是我们落日村的族器啊。
虽然有其它年轻人来了落日村,可我是个念旧的人,不想将族器传给刚来的村民。
我正打算这几日去找你爹商量下,问他愿不愿意做这个村长。”
莫熬叹道,他将手中的雕像递给了沐峰。
沐峰伸手接过雕像,他这第一次接触到落日村的族器,心中难免有些猎奇。
这个三寸大小的雕像上刻着一个羽扇纶巾的书生,他神情淡漠,遥遥望向远方。
雕像乌黑中泛着点点青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看不出是何种材质所刻。
小蜥蜴早已化作蚂蚁大小,爬上了雕像,它在雕像上嗅来嗅去,时而闭目沉思,时而喃喃自语。
“沐峰,这落日村族器可不得了啊,你好好看看。我刚才喝那一口灵草液药力很大,我需要回房炼化一段时间。”莫熬说道。
“好的,莫爷爷,你安心炼化药力。我在外面守着你。”
“你看出什么没有?”沐峰见莫熬回屋了,对小蜥蜴问道。
“急什么,你别打扰我,这种气息好熟悉,我曾经与它有过交集,你让我好好想想。”小蜥蜴不耐烦道。
“沐峰小子,你走大运了。我尝出来了,这是雕像是悟道树做的。我以前吃过它的叶子,味道一模一样。
我的小乖乖,谁这么大的手笔,竟然用悟道树来刻这个傻不拉几的雕像。
虽然只是一小块悟道树,那也是悟道树啊。”
小蜥蜴一口咬在雕像上,留下了一排坑坑洼洼的牙印,不过它现在只有蚂蚁大小,这点伤痕根本看不出来。
“你竟然对族器下口!”沐峰满脸黑线。
“小子,别叽叽歪歪了,我来试一试能不能激发这悟道树残余的力量,若能成功,这可是你小不小的机缘。”
小蜥蜴目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它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滴滴涎液自口中落下:
“这次我赚大发了,嘿嘿。”
小蜥蜴看着悟道树雕像,心中泛起了无与伦比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