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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所释放出的光辉平静地散在臻凌城上空,将这一所喧闹的城池免费送上一层华贵的金色长纱。至于当中那被抹出的偏隅一角,如今已然被清理干净,正有不少工程在上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轰!”平地响起一声惊雷,让整个喧嚣的臻凌城瞬间凝滞,勾起所有忙碌之人的注意,令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望向那声响所奏起的地方。
这一道嗡鸣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而且还是转瞬即逝,只是轰了一声便匆匆沉寂,再也没有任何回响了,这就像是调皮的老天爷为这个彻日彻夜都处于忙碌的臻凌城所打出的玩笑,突如其来却又转瞬即逝。
“切,还以为什么事呢,干活干活!”交错的街道顿时嘘声四起,这微弱插曲的翩然而过对于人们来说,还不足以成为收工回家的理由,所以,大家的注意也只是尚滞片刻,又重新回到了一如往常的工作上。
而位处喧闹正中心,也是最为接近那一声雷鸣响起位置的一所无名府邸,却是在惊破轰彻中,接来了一道从天而落的黑影,在他的左胸上衣绸尽毁,稍显坍塌的胸膛因而暴露,在其鲜血淋漓的胸脯上,正烙印着一记清晰无比的掌纹。
他平躺在由自己砸出来的土坑中,微弱的气息短促而无力,勉勉强强地悬住了他的一条命,一双眼眸光泽尽散,流转其中的唯有接近于死人般的浑浊。
“一木,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去招惹敦煌?”彼时,宛若鼓点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脚步声响起,在那一位苟延残喘的男子眼眸中,勾勒出一道穿着白净长袍的身影;后者左手前架于腹前,横着的前臂上,一匹雄鹰傲然挺立,奇特的璨金竖眸中正闪烁着属于至高掠食者的寒芒。
“尊...尊上...”在连喉咙都充满温热血液的情况,一木的每一次说话,除了开口艰难与声音微弱以外,还伴随着几乎是喷涌而出的鲜血从嘴角滑落。
“如果他是那么好动的,你以为我还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布局么?”尊上左手一挥,将那傲立的雄鹰驱入空中的同时,粗袖当中泛起点点猩光,宛若粘稠的血液般从中缓缓滚落,不偏不倚地降在那男子坍塌的左胸,并于接触的瞬间烁起璀璨。
“这一次的擅自行动,谅你先前有功,而且还是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才出得手,所以我姑且饶过你,但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听明白了么?”待袖中蔓延而出的猩光逐渐覆盖了一木除头外的全身,尊上便是立马收手,不浪费一点一滴。
“谢...尊..尊上...不杀之恩...”置身在那宛若沼泽般的粘稠血光中,一木本人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窒息的压迫感,反倒是他一身的疼痛在温热光芒的浸染下逐渐消散。
“你动用了秘法,所以恢复周期得有上一些时日。在此期间,尽量不要动气,也不要使用你的能力,安心养伤,等你彻底恢复了,我会给你另外的任务的。”尊上微微颔首,一双睿智的眼眸中隐有流光闪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你就在这躺一会吧,等吸收完这些星芒后,自然会有人来接你去休息的。”
“遵命...”一木仰着头,逐渐回光的双眸中转起感激的光芒,也就是在这种感激的注视中,尊上的白袍身影已然渐行渐远。
走在那宽阔的后花园中,尊上的右手正捏着左手手腕,轻轻地转着,其眉宇也是时而紧蹙时而松弛。如果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时候的尊上,绝对是在想事情,而且还是大事。
“这种小把戏果然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啊。”走着走着,尊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那流水潺潺的池塘旁,因时常更换而流转着青碧透亮的池水中,一条条靓丽的锦鲤正自由自在地游着。
凝望着那宛若光滑镜面的水面,一道尤为细微的银芒却是在尊上水中倒影的背后一闪而过。刹那间,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触伴随着如触电般地颤抖而遍及全身,牵着他的身子向后转去,一双深邃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空旷的蓝天,四围扫视,正做着地毯式搜查。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再也找不到那一点银芒的踪迹了,流星一般的银光转瞬即逝,错过之后,就再不会出现了。
“该死...这里不能呆了...”虽说是借助湖面的倒影,尊上这才留意到那一点银芒的存在的,但这种不经意间的匆匆一瞥,却是让其顿时心悸,尤其是当他感受到了那于空气中极力隐藏自身存在的凌冽剑气时,其内心的忧虑便在此刻抵达巅峰。
当机立断,他轻嘘出口哨,招来了那盘旋于半空中的雄鹰,后者翩然降临,稳稳地抓在尊上前探的左手前臂,脑袋微沉,像是在静候其主人的吩咐。
尊上也没有任何拖沓,只见其右手五指同时凝出如血液般鲜红的光芒,直接扣在那雄鹰的脑袋上。
在那瞬间,本是凝于五指的星光尽数转移至雄鹰的头骨,将其本洁白的羽毛染成猩红的深邃,一双璨金竖眸的变异更是独特,先是瞳孔的消散,紧接着便是整体转换为如火焰般的橙红,点缀在周遭的深红中,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去。”尊上振臂而挥,那匹雄鹰便是于顷刻间翱翔天际,速度之快,甚至拽起一道道所能被人为视及的鲜活残影流转,火光熠熠的双眸于高飞的轨迹中拉起清晰的痕迹,久久回旋在碧蓝的天空中。
“必须得走了啊,没办法,这一次就算是你赢了吧,敦煌。”尊上侧过眸,心有所思般望向那风平浪静的天空,那万里无云的祥和中在旁人看起来没有半点异样,但在尊上的眼中,却似乎别有一番天地。
“我们还会再见的。你对我所做出的一切,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从你身上夺回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白影迎风而扬,渡出无限洒脱,尊上甚至张开了双臂,轻阖眼眸,在这蓝天之下摆出期待的模样。
片刻之后,一道道从无名之境席卷而出的凌冽自半空回旋,凝聚而出的剑气虽是无形,却让空气都为之扭曲,扭曲的空气一路上沿,大概游走了一至两米的距离,单靠轮廓,可以勉强判断出那抹无形正是一柄长剑的模样。
光是描述的功夫,那柄无形长剑便已凝聚成形,向着那看似放弃逃跑意思的白袍直坠,凌冽的剑气常伴左右,于半空中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接洞穿了那道白袍的身影......
此时此刻,在李家主殿的后花园中,尽管敦煌,辰凌与林枫同时围坐在石质棋盘旁,而对于后两者来说,其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有且只有敦煌,现在尚能移动。
“结束了。”当远在他方的思绪带起洞穿肉体的反馈时,敦煌幽然叹了一口气,左手轻屈一声响指,解除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间施加在那两位身上的枷锁。
“夜阁我知道,毕竟在十多年前的时候,它还是世界上赫赫有名的组织呢,虽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夜倾覆了。”瞬间恢复神识的林枫并没有显露任何对于莫名被锁在原地的不解,他就像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刚才的时间静止一般,一开口,便是续上了敦煌所抛出的话题,“可这双笙,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过啊,他又为什么想要想方设法杀死你呢?”
“可能是因为一些往事吧,也可能是因为他把我当作颠覆夜阁的元凶了吧。”敦煌耸了耸肩,眼眸中本是相安无事的蓝紫双色中,却在其提及颠覆夜阁的那一刻,由当中紫意掀起波动,竟是向左蚕食起那较为柔弱的蓝光,但伴随着一记剑芒闪烁,紫光很快止住了这凶厉的势头,双色因而得以重新泾渭分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会吧,”林枫惊叹一声,根本就不掩饰对于敦煌随性地回答而感到的诧异,“我不是说您的本领不好啊,只是当初夜阁可是号称能只手遮天的存在,想要颠覆它,怎么说也得要一组实力超群的人才能成功啊,以一人之力撼整个组织,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是啊。”敦煌轻笑一声的同时,眼眸微阖,尽力在不被人察觉的前提下减少暴露在外的眼镜面积,以避免他人瞧见其眼神中的波动。
“唉,话说回来,如果真是按您所说的,那么这封信真正的下半部分,应该也会在您口中的那位双笙手里了吧。”林枫转过身,望了望双手紧紧攥着两张黄纸的辰凌,轻声叹道。
“应该是吧,但如果我是他,我应该会毁了这下半张信,毕竟这样一来,除非有人能像我一样成功破解化形墨水,不然的话就根本没有证据去证明这封信的虚假了。”眯了一阵子的眼,敦煌总算是调整好当中的眼神波动了,再开眼之际,当中旋即泛起几阵无奈,“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不要对拿回下半张信抱有太大希望了。”
“可是...如果没有这下半张信...我就永远都不知道当初那件事背后的原因了...”经过无限次的对比,无限次的比照,尽管有万般不情愿,可辰凌依旧不得不接受这摆在眼前的事实,她摆下了那经由他手伪造的下半张黄纸,语气僵硬而稍显哽咽地说道。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敦煌轻言道,“知道得越多,所要肩负的责任就会越多,到头来,还不如现在过得轻松。”
“而且,辰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初父亲将你扫地出门,是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得已而为之的么?这样不就足够了,至少你知道了,你父亲还是爱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