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暴怒

码字的尘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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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仗都在原地修整,许敬宗也在统计着队伍里缺少的东西准备开始统一的采买。

    而李承阳已经带着三女走在了去洛阳的路上。

    “殿下,咱们真要在这里过除夕?”

    跟在李承阳身后的招娣犹疑的开口。

    李承阳头也不回的点点头:

    “拜你们家那个心智不坚定的老前辈所赐,我成为太子的第一个除夕就要在这里过了!”

    “我已经不是王家的人,我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当时王老被你气死的消息传来,

    当真是在族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当时就有不少人想要出山给王家讨回一个面子!”

    李承阳耸耸肩,全然没把招娣说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去吧,都要面子,尽情的弹劾我,反正我也不在长安,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你还别说,根据从长安传来的消息,王家的人仍然每天一次的弹劾着,

    想来这个年父皇都过不好,何必呢,好好的在家享享清福不好吗。”

    招娣勉强一笑:“事情什么时候结束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只有什么时候百姓们把这件事忘了,那这件事才算是结束。”

    “无所谓啦!”李承阳摆摆手:

    “他们喜欢闹就闹吧,反正父皇也不会真听信了他们的话,过段时间就好。”

    “陛下还真是信任你呢。”

    “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马马虎虎吧,对了,咱们先不去城内,我要先去看个人。”

    李承阳走到洛阳的官道上,没走多久就带着三女转了个弯踏上了一边的小路。

    一踏上这条路,李承阳瞬间就变的正经起来,挺直腰身大步往前迈步。

    招娣好奇的想问些什么,却被笑儿拉住了袖子:

    “别问,最好也别提这件事,这是少爷心里少有的逆鳞。”

    招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远处的李承阳,又低声问道: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殿下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如此可靠?”

    笑儿贴在招娣的耳边,小声说道:

    “这是少爷的养母安葬的地方,少爷刚出生没多久就走丢了,被人捡了回去,

    然后就被带着做了好多年的乞丐,少爷一直叫她阿婆,我们私下里都把她当成了少爷的养母,

    以前少爷刚刚到了长安,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天天做梦喊着阿婆的名字,

    可惜的是,少爷被太上皇认领了之后,少爷的养母却早就撒手人寰,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少爷心里最不能碰的几件事,你可要注意了,

    我们都不敢再少爷面前提这事,你的嘴巴可要闭严了。”

    招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招娣受教了!”

    “喂!你们三个在后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快点跟上!”

    前方的李承阳不经意的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三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远处,急忙扯着嗓子喊道。

    三女急忙提起裙摆往前赶去。

    “少爷,你不打算自己去吗?”李侍跑到李承阳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摸了摸李侍的头,一脸嘚瑟的说道:

    “刚开始我也打算自己去的,但是转念一想,阿婆肯定希望能看看他的孙媳妇儿,

    咱们都是难得来一次,最好都去让阿婆高兴高兴,

    以前她可没少跟我说要我娶个丑婆娘生个娃娃给她抱,好了,赶快走吧,还挺远的呢。”

    招娣犹豫的往后挪了两步:“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李承阳把目光看向笑儿,与笑儿对视的刹那两人仿佛交流了无数的信息。

    随后笑儿就拉住招娣的手:

    “你也去看看吧,这里人迹罕至的,我们都会担心你的。”

    招娣半是欣喜半是尴尬,被笑儿拉着一步步往前走。

    李承阳歉意的冲笑儿咧咧嘴,转身带路往前走。

    阿婆就被埋在洛阳外土地庙的周围,这个土地庙就是他曾经生活数年的地方。

    当然了,那群治冰司的洛阳众也是住在这里。

    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早就荒废了,土地庙存不存在都不一定呢。

    早在他被李渊刚刚认领回来的时候,他就委托人把阿婆的坟重新修缮了一遍。

    后来登基为太子之后,一直有着给阿婆选个风水好的地方迁坟的想法。

    但是一是时间不足,二是也不忍让阿婆受死了还有受这种迁徙之累,一拖二拖的也就拖到了今天。

    能再次见到阿婆,李承阳的心里满是激动。

    虽说自己对阿婆的记忆全部来源于前身,但是这对他怀念阿婆没有任何影响。

    那个时常在记忆中出现的慈祥阿婆一出现,总能把他躁动不安的心给安抚下去。

    越往前走,距离阿婆的坟冢越近,李承阳的心里也越是宁静。

    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这时候,什么王家,什么太子都渐渐的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越发稀少的心灵的宁静。

    正在李承阳陶醉在这种什么都不用想的状态下时,袖子却被人拽了拽。

    “怎么了笑儿?”慵懒的睁开眯缝着的眼,好奇的问道。

    笑儿为难的指了指路边的环境,没说话。

    顺着笑儿的手指看去,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一些明显的不对劲:

    路还是以前他们乞丐走出来的小路,现在只是变得更宽了一些而已。

    只是路边的环境确是变的有些大。

    原本应该是杂草的地方现在一根草都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还有黑乎乎的煤灰。

    看向远方,越靠近阿婆所在的地方,煤灰就越多。

    这里的情况并不是那么显眼,但是远方已经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李承阳心里越来越不妙了,这里的场景让他想到了他在长安开的煤矿。

    想到这一点,李承阳急速的往前跑去,他有些不好的想法。

    ……

    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空地,周围是堆积成山的煤块。

    场中心是一块块的被打制出来的蜂窝煤,看这里的规模,比他在长安开的煤矿都要大。

    此时密密麻麻的人不断的在场中穿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按照李承阳之前的经验来看,就这处煤矿,完全可以供给洛阳内所有人的使用。

    然而现在的他却完全没有赞叹的心思,只是愣愣的看着矿场边缘的一座坟墓,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就在矿场边缘的几堆煤矿之中,一座坟墓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从墓的规格看,就是个平民小户的坟墓,没有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现在这原本应该安安静静安眠的墓,现在已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煤灰。

    若不是之前李承阳对这里无比熟悉,打死他都想不到这里会是阿婆长眠的场所。

    急促的穿过乱哄哄的人群,直奔那座不起眼的坟墓。

    愤怒?伤心?想杀人?

    此时的李承阳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赶紧把那该死的煤灰给除去,阿婆肯定不喜欢满身的煤灰,她想来是个爱干净的乞丐。

    虽说作为一个乞丐爱干净有些怪异,但是阿婆仍是坚持有条件的话就擦把脸。

    但是现在,李承阳身为一国储君,却连阿婆这点最后的体面都维持不住,这让他怎么安心。

    三女也互相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上急速奔跑的李承阳。

    周围的工人被粗鲁的撞开,还有些正挡在李承阳身前的被直挺挺的撞飞出去。

    三女借着李承阳开出来的路一路直行。

    李侍手里的匕首已经掏了出来,用危险的眼光看向所有人。

    现在的情况一目了然,李侍不介意杀几个人给少爷出出气。

    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让矿场陷入了一阵骚乱,时不时响起的惨叫声更是把所有工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就在有人反应过来,抄起一些工具想要好好教训这个来惹事的人时,李承阳终于跑到了墓前。

    一个猛扑,趴到了墓碑上,撩起自己的衣服在碑上死命的擦拭起来。

    三女随后也赶到,看到已经陷入疯魔的李承阳,互相对视了几眼,迟迟不敢上去安慰。

    李承阳擦拭了好久,浑身上下都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但是墓碑不但没有变的干净,反而变的更加模糊。

    甚至连碑上的字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别,不要这样,水,快去给我拿水,快点!”

    李承阳哆哆嗦嗦的扶着墓碑,朝着三女嘶吼。

    三女对视了一眼,急忙回身往外赶去,刚刚她们在这里看到了一处水井。

    刚走没两步,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几桶装满水的木桶。

    木桶被几个一身黑漆漆的工人抬着摆到她们面前,木桶上还放着几块黑白斑驳的布片。

    “三位小姐,这是主家找上门了吧?先用这几桶水擦擦吧,嗨~造孽啊。”

    领头的工人放下一句话,随后就扭头把围在周围的工人都打发走了。

    李侍把匕首放回腰间,抬着水桶就往李承阳那里走去。

    笑儿和招娣两人合力抬起一桶来跟在李侍的身后。

    四个人着实的忙活了半天,等到木桶底部已经积蓄了一指深的煤灰后,那座墓碑终于漏出来原本的面目。

    “阿婆之墓,不孝孙李哥儿立!”

    李承阳用亵衣把自己的手擦干净,缓缓的抚上墓碑,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摸过。

    “把这里的负责人叫来,还有到底是谁主张建立煤场的人也找出来,

    一句话,只要是关于煤矿的,不管是人是狗,他们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冷不丁的,从李承阳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李侍听到这个命令立刻掉头往那群还在忙碌的人群中去了。

    笑儿和招娣则是慢慢的凑到了李承阳面前:

    “少爷,息怒。”

    “我没事!”

    李承阳抬头挤出来一点难看的笑容。

    笑儿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站到他身后不说话了。

    没多久,李侍就揪着一个三角眼的中年男人来到李承阳面前。

    “你们做什么?一帮贱民,你们知道这矿场是谁的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识相的还不赶紧把我放开,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贱民,连祖坟都没有的贱民!”

    被称为贱民的李承阳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用那只干净的手摸着墓碑:

    “我问你,之前守在这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