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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子峰看着卡西斯的眼神中迷茫又多了一分。
本来心里就一肚子疑问等着威廉·卡西斯帮自己解开，这下倒好，不断一个疑问没解开，还给加了一个：为什么这里会需要一个会精打细算的利己主义者呢？墙壁上镌刻的那些“顿悟者”不都是品格高尚的伟人吗？
这时候，送餐机器人端着一个长长的大托盘过来，打断了余子峰的愣神。
机器人的手臂非常灵活，它小心翼翼地将大托盘放在桌子上。
托盘的大小正好和桌面相当，中间放着一个火炉，火炉上的火焰和飞船底部的火焰一样也是蓝色的。
火锅里的红油已经开始翻滚，周围精致的白色小碟大小不一，盛着肉片蔬菜以及佐料等食材。
余子峰觉得这个厨师一定是个处女座的偏执狂，因为所有的蔬菜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连每个碟子里的蔬菜头部和尾巴的方向都保持一致，白菜、茼蒿、菠菜，虽然他们颜色和样子完全不同，但看起来就像不同兵种的军队在接受检阅一样整齐。
还有那些肉片儿，它们一层一层叠放在精致的盘子里，每一片的形状和厚度都出奇的统一。
余子峰也是陪过大客户去过所谓的五星级高档酒店的人，那里的大厨也不会将火锅食材规制得这般讲究。
而这里，看起来只是城里的一个路边摊而已。
余子峰拿起筷子将一片肉夹起来，这一片肉很薄，标准的长方形，也就3毫米的样子，通体厚度极为均匀。
“啧啧，这刀工也是没谁了！”余子峰咋舌称赞道。
卡西斯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羊肉片儿说道：“这些都是机器做的，当然刀工不错，这里的美食科学家研究结论是3好米的厚度涮火锅最美味，太厚不好熟，太薄没嚼头。”
“其实如果需要，这里的机器可以将肉切成纳米级别的薄片儿。”
余子峰看着远去的送餐机器人和它进入的那个欧式城堡式的小房子，想象着这个古典样式的建筑中，全是一群智能机器在做饭的场景，不免有些楞神。
卡西斯将右手里的烟交到左手，也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熟练地放在翻滚的火锅里等了十几秒捞上来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他用筷子用得很熟练，不亏自吹是个华夏通。
“恩，不错，还是那个味儿。”卡西斯似乎也是很久没有吃到火锅了，眼睛微眯着很是享受的样子。
余子峰能够想象那新嫩的羊肉带着麻辣十足的汤汁像炸弹一样在他舌尖上爆开，刺激味蕾时候的美妙感觉。
他也忍不住将自己夹着的那片肉按在锅里，等鲜红的肉片通体泛白，捞出来，放在嘴边吹一吹，然后放在嘴里……，果真辣劲儿十足。
“你一定会很好奇，像这样智能的机器厨师为什么在地球上还没有。”卡西斯说道。
余子峰一边忙着涮火锅，一边点点头回应道：“是啊，这个什么图……图特之城，不是说是人类自己建造的城市吗？”
“既然人类自己能够在月球上建筑出这样的城市，为什么不把地球上的城市也建成这样呢？”
“这里的飞碟可比城市里的汽车方便多了。”
卡西斯接着抽着烟说道：“是的，这里的科技水平至少比地球上超前了50年，所以很多启灵者们也将这里称为‘超前科技基地’。”
“这里的很多超前科技只要输出到地球上，就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
“比如机器人厨房这种可以代替人做饭的技术，只要你提供它们食材，它们可以照着菜谱做地球上所有的菜式，而且做得好看又美味，任何大厨都无法比拟。”
“如果将这项技术找一个启灵者将它输出到地球上，听起来能够造福全人类。”
“但实际上，如果这种技术在地球上迅速普及，现在的很多厨师、餐馆等美食行业都会失业。”
“买得起这种厨房的人和买不起这种厨房的人将连基本的家常饭都不一样，这会加大两极分化。”
“具有这项技术垄断地位的公司也将冲击整个地球的经济体系。”
“整个地球无论是经济、政治、文化都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智能厨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像飞碟这样的空中交通就更不用说了，这会让地球上的汽车企业十有八九都会死掉。”
“搞不好就是一场腥风血雨，闹不好就是一场世界战争。”
“所以，我们需要将每一把能够改变地球文明的钥匙都小心翼翼地放好。”
“我们在向地球输出技术的时候需要考虑很多事情，需要制定好一个契机。”
“就像2008年，非典疫情期间，人们不出门购物，这时候是发展电商的好契机；2020年的时候，网上教育、医疗也迅猛发展，进一步提高了人们的互联网利用率。”
“而且，我们要考虑地球现有技术革新的可行性，实验告诉我们，如果技术太超前，地球上的人们根本无法实现这样的技术。”
“就像你现在带着制造打火机的技术到达秦朝，你顶多只能画出一张图纸，但你绝对造不出这样一个打火机。”卡西斯拿出那个廉价的打火机举了个例子。
但他觉得这样举例可能说服力不够，然后他想了想指着顿悟者纪念壁上的一个鼻子下面留着胡子的西方人头像说道：“他是顿悟者航天之父赫尔曼·奥伯特。”
“早在1923年，他发表了那篇后来被称为宇宙航行学经典著作《飞向行星际空间的火箭》，书中提出空间火箭点火的理论公式，用数学阐明火箭如何获得脱离地球引力的速度。”
“但直到1957年人类才将“人造卫星”1号送上天，直到1961年，他的学生冯·布劳恩才用“阿波罗11号”将人送到月球。”
“这之间时间跨度至少有30年。”
“奥伯特还在1929年又发表了第二部经典著作《实现太空飞行的道路》，他在书中预见到电推进火箭和离子火箭的发展。”
“而人类的第一艘带有离子推动器的“深空一号”电火箭是在1998年才闻名于世。”
“这期间时间跨度将近60年。”
“所以，技术发展就像一个不断长大的孩子，先学会翻身，再学会在地上爬，然后才是走路和奔跑。”
“再举个更现实的例子。”
“在5G网络没有普及之前，云端无人驾驶汽车将是一场空谈，因为4G网络下，云端控制汽车时延会达到100毫秒，对于高速上一个时速100公里的汽车来说，这就是2.8米的误差，2.8米误差对于汽车驾驶来说显然是致命的，而在5G普及之后，网络时延只有1毫秒，误差缩短为了2.8厘米，这才让云端自动驾驶有了可行性。”
“所以，地球的科技发展必须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余子峰一边吃火锅，一边听着，嘴里嚼着白菜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地球上现在的科技水平和人文素质还达不到接受这里科技的程度呗？”
卡西斯点点头：“爱因斯坦已经说过‘人类的科技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人性。’”
“现在的图特之城，将是人类至少50年之后城市的样子，但一定不会是人类明天城市的样子。”
“有时候超前科技如果突如其来，给人类带来的往往不是好处，而是灾难。”
“比如原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