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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城西南方约十里处,坐落着一处不大的村落,名为柳叶村。
村中约有三百余户人家,大多都是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人。
柳叶村临近傍晚仍是十分热闹,今个是村东张老实家娶媳妇的大好日子。
说起这张老实,却也是十里八乡一个传奇人物。
据说他父母早亡,年轻时出门干活,路上瞧见一个老乞婆,衣衫褴褛似还有些痴傻,甚觉可怜,便将她背回了家。
自此以后,竟是将那傻婆子当自己的老娘一般供养孝顺。
人说捡金捡银的有,何曾见过捡个老娘回家的?
村里人都说他傻,一些关系较好的,还劝他把傻婆子丢回去。自个的日子还没过利索,如今家中多了张嘴,岂不是越发过得艰难了?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孝子也不是这么一个当法的,这人实在老实过了头,打那会起,张老实的叫法就开始在村里流传了起来。
对于邻居的劝说,张老实完全没往心里去。许是他娘走的早,让他没感受到什么母爱,人说越缺什么就越想什么,这张老实依然我行我素,宁可自己的饿着肚皮下地,也得留一口给老太太吃。
谁也没想到,半年之后,一位衣着华贵,仪态不凡的员外爷寻到了柳叶村,“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这员外姓周,乃是临县颇有名望的一位士绅,颇有家资,而这傻婆子正是其母。
周员外其妻不贤,常常趁他不在家中时,给老太太甩脸色,甚至在吃用上蓄意刁难,克扣。
老太太年纪大了,虽常会糊涂,不过还没到不知事的地步,倒是与儿子说过几次,奈何周妻寻日里惯会做表面文章,在周员外面前更是大方得体,温柔体贴,周员外哪里肯信?只当是老母糊涂多心,也就不曾往心里去。
再后来老太太终于受不了那刁钻刻薄的儿媳,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宁可饿死街头,也绝不回家受那份闲气。
直到周员外再找不到老母,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召来家仆声色俱厉地一番盘问,真相大白。
周员外一怒之下,直接一纸休书,将那恶妻赶回了娘家,紧接着马不停蹄踏上了寻母之路,这一找就是大半年。
得知老母这半年来的经历,周员外对张老实是感激到了极点,当即决定分一半家财赠予张老实。
老实人终究是老实人,面对这等诱惑,张老实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拒绝了。
最后再周员外再三坚持之下,总算是收了三百两银子的谢礼。
甭看区区三百两,于农人而言,已是一笔不敢想象的巨款。
靠着这笔银子,张老实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这日子过得还算美满。
今个是儿子张大壮大喜的日子,张老实可谓是下足了血本,在自家门外寻了处宽敞空地,大摆喜宴,只要是村里的人,尽管吃,尽管喝,张老实就图一个喜庆热闹。
白吃白喝这等美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柳叶村的村民甭管有事没事,几乎是拖家带口一个不差全来了。
上千口人呐,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张家这位新媳妇,名叫陈瑶,是邻村人,二八年华,生得那叫一个貌美如花,娇俏动人,乃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她与张大壮自幼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长大成人,喜结连理,也算是一段佳话。
貌美之人,无论到哪都是受欢迎的,张老实夫妇对这位儿媳可谓满意到了极点,一整天下来,咧起的嘴就没放下来过。
在喜婆的操持下,小两口顺顺利利走完了整个流程,一场喜宴宾主尽欢。
陈瑶已回了屋,一身凤冠霞帔,头顶红帕,安安静静坐在塌边,等待夫君为她挑开喜帕,待喝完合卺酒,流程也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一想到出嫁前,娘亲教导她的那些人伦大礼,陈瑶是又羞又怯,心头如小鹿乱撞,异常矛盾。
既盼夫君早早打发了宾客赶来与她相会,又巴不得他这辈子都别来了。
心中纠结,一双小手儿紧紧抓着裙裾,正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张大壮则在张老实的陪同下,一桌桌的敬酒。今个来的客人着实多了一些,起先他还能干上几碗,五六桌之后,已有三分醉意,只得用白水糊弄。
饶是如此,几十桌敬下来,那也是腹胀欲裂,忍不住跑了四五趟茅房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喜宴临近尾声,宾客酒足饭饱,一些与张家关系不是太过亲近的,便各自散去,回家歇息去了。
只剩一片狼藉,以及那数十个打算闹一闹洞房的亲朋好友仍在耐心等候。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张老实正欲催儿子早些回房歇息,冷不丁就见远处走来四个人影。
待那几个人影走近了,张老实不由大吃一惊。
来者乃是南阳府最大的一个教会,极乐教的三师公!
极乐教在南阳府可谓是无人不知,据传教主冷朝阳乃是西方极乐世界的真佛,不忍见世人受苦,这才转世为人,特来度化,引导世人前往极乐世界的。
极乐教在南阳已存在了十余年,这十年来,诛妖邪,施符水,广结善缘,已吸纳了万余教徒。
近年来,教主冷朝阳已显少露面,教中之事大多交与两位师弟处理。
这两人便以师公自居,分别是二师公于海生和三师公王云。
极乐教的总坛就在这南阳城中,张老实在这过了一辈子,如何不认得堂堂三叔公王云。
这得大人物,便是朝廷官员都要礼遇,张老实见三叔公亲至,那是受宠若惊,赶忙拉起儿子迎了上去。
“愚民拜见三叔公。”
张老实上前,当着王云的面便跪了下去。
这王云瞧着年岁其实不大,也就四旬左右的样子。面容粗犷,虎背熊腰,怎么瞧都不像一个修道之人,反似一个屠户。
不过张老实对佛家也是有过一些了解的,据说西方极乐世界诸佛之下,尚有怒目金刚。
这么一瞧,倒是有几分相似了。
王云面色和蔼地将张老实父子扶起,微微一笑,道:“老翁无须多礼,今日令郎大婚,我等不请自来,莫要见怪啊。”
“不敢当,不敢当!”
坊间所言,大多荒诞离奇,且喜欢添油加醋,常年受这些话的影响,张老实见到王云,犹如见到了神人一般,战战兢兢连道不敢。
“非是我等蓄意叨扰,只是。。。本座今日总是心绪不宁,便掐指一算,算出柳叶村张家今日大婚,不过却有血光之灾。”
说罢,他看了看手中罗盘指针,皱眉道:“果不其然,此地妖气冲天,定是有妖孽作祟。”
自家成亲这等大好日子,“妖孽作祟”这四个字但凡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即便张老实再如何老实,也得撸起袖子将他胖揍一顿。
可这话确是从王云口中说出,张老实非但不怒,反而一脸惶恐道:“还请三叔公相救,老朽不胜感激。”
“世人之苦便是本座之苦,世人之灾即是本座之灾。本座此来,就是为救尔等性命。”
王云抬起头,目光直视后屋,道:“尔等且随我来。”
一行人随着王云,径直向后屋行去,直至洞房前的走道处,这才停下脚步。
王云瞧了眼掌中罗盘,又掐指一算,面色凝重道:“幸亏本座来得及时,否则你们一家人便要死于今夜!”
“什么?”张老实闻言大惊,失声道:“三叔公何出此言?”
王云冷冷一笑,道:“今日你家迎娶的这位姑娘并非常人,乃是一只修炼了一千多年的狐妖。”
“这不可能!”张大壮满脸的不敢置信,嚷道:“三叔公莫不是看错了?我与小瑶自幼相识,她若不是人定然瞒不过我。。。”
“你自然不知。”王云瞥了张大壮一眼,冷笑道:“本座的意思是这位姑娘并非狐妖,而是她体内藏了一只狐妖,她。。。被狐妖附身了,莫说是你,就算是她自己,怕都不知道。”
说到这,王云轻轻一叹。“这狐妖平日里蛰伏在她体内,不动声色,就待今日洞房便要显形,她要吸干你的精血,傻小子,死到临头,尤未自知,当真可怜,可叹。”
“原来如此!”张老实闻言,恍然道:“我说瑶儿这丫头,旁的都好,就那一双眼睛,总感觉透着一股子狐媚,感情是被妖狐附体了。三叔公,还请大发慈悲,救救我儿。”
王云面色凝重地看了眼走廊尽头的屋门,摇头一叹。“此妖甚是厉害,就算是本座,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她收服,除非我那大师兄亲自出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只可惜。。。他出门寻仙访友,尚未归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张老实心中已是无比慌乱,顾不得多想,“啪嗒”一声就跪了下去。“求求三叔公大发慈悲,救救我儿。老朽。。。老朽愿倾尽家财,献给贵教,以结佛缘。”
王云闻言,面上不由泛起了纠结之色,踌躇了半晌,他才一咬牙道:“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本座今日便豁出这条命去,也誓要降伏此妖孽。不过。。。”
说到这,王云话锋一转,又道:“妖狐最善伪装,若是不敌本座,恐怕会冒充那位姑娘求救。尔等切记,无论屋内发生什么,无论她说了什么,万万不可相信,更不可随意闯入,否则那妖狐一旦借机逃逸,想再抓她可就难了,万一它再回来报复。。。届时就莫怨本座没有提醒你们了。”
见众人连连点头,没有异议,王云这才从怀中抽出力道符纸,递给手下一名弟子。
那五大三粗的弟子会意,忙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将符纸贴于屋门之上。
待一切准备就绪,王云瞧了众人一眼,面泛坚毅之色,如临大敌地缓缓走上前去,推门,入屋。
其三名弟子则一字排开,守在门前,同样如临大敌地看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