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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说不下去了。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可问题是可信度太低,若是易地而处,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解释,恐怕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仅仅因为一个下人想要去搭讪陌生女子,你堂堂一个少爷就当起了偷儿?世上哪会有这么无聊的人。秦风也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顺手就把这事给办了。有时回头想想,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无聊。
相比之下,反而是胡一海的误会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锅看来是背定了,秦风恨恨地瞪了富贵一眼,无奈道:“好吧,事实是我刚入酒楼,就被姑娘靓丽飘逸的身姿所吸引,有心结识。奈何若是直接开口相问未免显得唐突,这才想换个法子,让接触变得更自然一些。。。抱歉了,姑娘。不过我后面说的都是事实,除了会账时顺手抽了一张宝钞,其余的分文未动,用掉的也已经补进去了。钱袋现在就在富贵那,本想来日还给姑娘的。现在也好,不用再等了,富贵,把钱袋还给两位。”
“好的,少爷。”富贵忙从怀中取出两个钱袋,他刚想递出去,已被蛮儿一把夺了过去。
“哼,我们的钱袋果然是你这小贼偷去的!”蛮儿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不是我,不是我偷的啊!”富贵慌忙摆手解释。
“不是你?”蛮儿恨恨道:“那是谁?是你家少爷亲手操刀?还是你身边坐着的这位姑娘?”
身边坐着的姑娘是莲七,富贵回头瞅了她一眼,心道:可不就是她么!
话到嘴边,富贵忽地一窒,他发现自己似乎也说不下去了。瞧瞧莲七,一脸的“天然呆”,傻萌傻萌的,这般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自己就是口吐莲花,说破了天去,也绝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个贼。。。若是继续强行辩解,试图还原事实真相,只怕反而会引起蛮儿的误会,认为他不但是个贼,还是个敢偷不敢认的胆小贼。
这锅看来是背定了,富贵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瞅了瞅莲七,认命似地说道:“好吧,是我偷的。”
“我就知道!”蛮儿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她将两个钱袋打开,将里头的宝钞,银票取出清点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这才重新从腰间取下一个崭新的钱袋,将手中银票放入,扎紧后系了回去。接着满是嫌恶地将那两个空钱袋如垃圾般往地上随手一丢。那架势,似乎被富贵触摸过的钱袋有多少病菌似的。
同样鄙夷的神色,秦风也在东方靓脸上瞧见了。
说起来,她起初对秦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惜,终究是一场误会。眼前这个混蛋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直来直往的爽朗性格,反而是一副拐弯抹角的小人嘴脸。最不可饶恕的是他竟选择了偷这样的手段。
在她的家乡,偷是最为下贱不堪的行为!在那个强者为尊的地方,你手上没钱可以选择抢,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可以选择抢,即便为此杀了几个人,这些都是小事,没有人会来指责你,除了受害人家属的报复,也不会有其他人会来惩罚你。那里没有所谓的道德存在,只有弱肉强食。只要你够强,就可以为所欲为,理所当然的为所欲为。
自幼就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东方靓的世界观,认知观于中原人来说,其实很另类。秦风以这个世界的中原人心态认为,直接上去搭讪,显得过于唐突,而在东方靓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莫说是搭讪,即便是当街调戏她,她顶多心中不悦,但绝不会对他有任何鄙视。
不过眼下,秦风已是让她彻底的看扁了。扁到了无视的地步,看不见的程度。仿佛屋里压根就没这个人,东方靓自顾自寻个位置坐下,安静地开始用膳。闲暇之余,会和秦牧芸闲聊几句,自始至终都没再看秦风一眼。
用过了晚膳,她与胡一海和秦牧芸告罪一声,便带着蛮儿退席,回自己屋里去了。
秦风很尴尬。。。尤其是堂姐那恨铁不成钢的嗔容,还有胡一海那幸灾乐祸的笑脸。
眼见都吃得差不多了,秦牧芸这才起身道:“你们吃完就各自回去休息吧,小风,你跟我来一趟。”
这是要算账了呀,秦风无奈一叹,耷拉着脑袋随秦牧芸去了主院卧房。
屋内气氛沉寂,让人有些窒息感。秦牧芸也不说话,只微微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秦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就在秦风如坐针毡,有些按捺不住时,秦牧芸终于开口了,这一开口便是单刀直入。“小风,你当真看上了靓靓?”
“这个。。。”其实是个天大的误会,奈何说出来也没人信。秦风想了想,干脆也不多言,来个沉默对抗。
“唉。”见他沉默,秦牧芸只当他是默认了,便悠悠一叹道:“天下的女孩多了,你怎就偏对靓靓上了心。听姐劝一句,莫要再去招惹她,她。。。是个大麻烦。”
秦风闻言愕然。“如何麻烦?”
“你可知她是什么来头?”
“你和姐夫的远亲?”秦风试探性地说道。
“靓靓不是中原人,从她的面相上,你应该就能瞧出一些来。”秦牧芸摇摇头,道:“河西四大姓,你已经知道了。不过四姓的势力范围只局限于夏州到沙州一带,于整个西域来说,那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真正的西域之主,是月氏一族,靓靓就是月氏人。”
“月氏?”这个名字很熟悉,秦风隐约记得初中历史课本上,似乎有介绍过这个民族。好像说的是汉朝的时候,一个叫班超的就曾经去过大月氏,还杀了匈奴使者什么的,具体的秦风记不清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月氏的确是西域部族。他想了想,问道:“这么说,她的姓氏是假的?西域人如何会有我中原姓氏。”
“是真的,不过月氏的东方姓与我中原的完全是两码事。”秦牧芸微微一笑道:“月氏一族的姓氏很复杂,而且不同于我中原姓氏的一成不变,除了祖辈传下的姓,后人还会将族中出现过的大事以月氏语加以缩写,融入姓氏之中,类似于朝廷的史书,主要是为了让后人记得族中的历史。至于名字,那就更复杂了,有意名,寓名,自取名等等。比如靓靓,她的本姓叫卡特菲拉斯,属于贵霜部落,乃是月氏王族。而在这之后,还有历代先祖加入进去的二十多个姓氏,根本难以记全。至于名字,则叫宝勒尔·靓,比较正式的称呼,应该叫她卡特菲拉斯·宝勒尔。”
秦风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那她的东方姓是哪来的?”
“这就要从数百年前说起了。”秦牧芸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摇摇头,无奈道:“最初的西域,完全是掌握在月氏人手中的。大月氏国占据西域,北面匈奴,与匈奴人在名义上是从属关系,月氏王继位除了需要先王的遗命,还要有匈奴单于的敕谕。可月氏的姓名实在太过复杂,有一次,在敕谕中,匈奴单于将月氏新王的姓名写错了。这事虽闹了点笑话,本也无伤大雅,可不巧的很,那个写错的姓名,在月氏国的的确确有这么一个人,而且。。。”
说到这,秦牧芸瞅了秦风一眼,无奈道:“而且这人还是个偷儿。。。这对月氏王来说,那可就是不共戴天的奇耻大辱了。所以。。。月氏国反了,不但单方面否决了与匈奴的从属关系,甚至一怒之下,出兵征讨匈奴。战战歇歇,这一仗,足足打了有三十多年。以月氏国的国力来说,这场战争本来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只是恰逢此时,古羌人开始分裂,西羌的藏人南下,而党项羌则选择了北迁,进入了西域。为了争夺地盘,月氏与党项之间,又爆发了连年战争。腹背受敌之下,大月氏国战败,为匈奴所灭。其中一部分族人向更远的西部迁徙,从此之后并未立国,只是以部落的形式生活,也就是现在的小月氏。因与匈奴有灭国之恨,小月氏对于能与匈奴分庭抗礼的东方大夏国充满的向往,王族也至此多了个自取姓,就是‘东方’姓的由来,不过自取姓大多用于非正式场合。靓靓的祖父,就是小月氏当代族长,卡特菲拉斯·波儿特,也叫东方波尔特。”
东方博尔特?秦风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跑步一定很快。
“因小月氏的西迁,党项羌已完全在西域站稳了脚跟,其后,从匈奴分裂出的突厥人,也选择了南迁进入西域。另外还有被大夏击败而西迁的鲜卑族,小规模迁徙的苗族,羯族,北上的藏族等等,西域东部已充斥着大大小小十数个族群。而这其中,势力最强的就是党项的拓跋氏,鲜卑的慕容氏,突厥的阿史那,以及我秦氏,这就是河西四大姓的由来。西域东部虽族群众多,这么多年来却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近在咫尺的月氏人,就是打破这种平衡的一种威胁。”
秦牧芸深深吸了口气,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拓跋氏第一个打起了月氏的主意,手段无外乎联姻,靓靓此来中原,就是为了逃婚。那些胡人虽来自不同地方,有不同的习俗,但却无一例外地接受了‘抢亲’这种野蛮的行为模式。谁的妻子并不重要,只要杀了她的男人,将她夺到自己手中,她就是自己的妻子。有资格与月氏联姻的,必然是四姓中的重要人物,所以靓靓的婚姻很危险,极有可能造成诸族之间大规模械斗,从而演变成西部战乱,这不是我秦氏希望看到的。我们需要一个勾心斗角的西域,而不是一个歌舞升平或是战乱不休的西域,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靓靓不能嫁给别人,同样不能嫁入我秦家,小风,听姐一句,往后莫要再去招惹她。”
招惹她?算了吧,秦风自认还是很珍惜性命的。难得上天垂怜,给他再活一次的机会,招惹一个背景如此凶残的女人,有多少个人头都不够送。他招惹不起,也没那想法去招惹,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秦风痛下决心,往后瞧见那个女人,有多远躲多远。西域?见鬼去吧,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秦大少爷便是吃撑了也懒得与那边扯上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