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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指示,富贵兴高采烈地去了。不过眨眼间,他又回来了,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半踮着脚尖,双手杵在身前,腰杆微微向下弯曲,左顾右盼,深怕被人发现似的,一路小跑冲了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呢?”
富贵闻言摇了摇头,他侧着身子向大门处张望了一眼,神秘地说道:“少爷,您自个去瞧瞧,就啥都明白了。”
秦风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便也不再多问,迈开步子径直向前走去。
迈上台阶,跨过门槛,一个约莫上百平的大厅已跃入眼帘。厅中站着二十来个人,面对东方围成了一个半圆,摩肩擦踵,人与人之间挨得很紧,不曾留出几分空隙来。秦风略微尝试了一番,未能挤入,他驻足观察片刻,便向左侧绕去,在两个中年妇人身后站定,伸长了脖子,视线这才勉强穿过她们的头顶,投向人群中央。一眼看去,秦风立即就明白了,富贵为何会出现那一副古怪神态。
冤家路窄!真真的是冤家路窄!
人群中央有几个人影,居中站着的是个四旬开外的中年男人,穿着很是得体,他身高中等,稍显瘦削,肤色略黑,虽一席员外袍,却也穿不出几分福态。男人身后站着两个伙计打扮的少年,瞧他们的神态,这男子许就是这家珠宝行的东家。只是他现在的模样,却透着些狼狈,脸上挂着七分和气,三分尴尬的笑容,两头说着好话,打着圆场,他正在劝架。
争吵不休的双方,各有两人。其中一方是两个年轻女子,一白一红,正是方才让秦风顺走了钱袋的那两个倒霉蛋,算是熟人了。至于另一方,一男一女,女的很是面生,秦风不认得,不过在她身旁的男人,那可就更熟了!正是“老朋友”,钱正鹏,钱大公子。
腐败啊!当真是不论去哪,都有特权存在。钱正鹏这本该在牢里等死的秋决重犯,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带着姑娘上街转悠来了,要说没有猫腻,打死秦风也不会相信。不过他是小人物,小人物的眼睛最是雪亮,这种事本就算不得稀奇,并不意外。他只是有些奇怪,这两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就凑到了一块去。
先说话的还是珠宝行东家。“几位,几位,听我说。东西是小店的,我是这家店的东家,所以究竟卖不卖,或是卖给谁,那也是该我说了才算,几位实在不该如此争执,这不是坏了小店的买卖么?”说着,他又向红衣蛮儿看去,道:“我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把珠子先还给我?你们这般争执,若是弄出点瑕疵,这珍珠可就毁了。”
“不还!我家小姐看上了这颗珠子,要怎么卖你只管开价就是。”人如其名,此刻的蛮儿就是一副娇蛮的模样,一手持珠,一手叉着小蛮腰,大声说道:“你开店做买卖,既然店里摆了这颗珍珠,那就是货物,就是拿来卖的。买卖这事,也该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们先看上的,自然该卖给我们。争?哼,我看谁敢争!”
听了这话,珠宝行东家那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勉强了。“买卖这事,呵呵,我倒是听过价高者得一说,何时有先来后到的说法了?”
“没差,都一样,咱们就是价高者。。。”
“蛮儿,还给他。”白衫女子忽然开口说道。
“小姐。。。”
“先还他。”白衫女子淡淡一笑,道:“莫要让人觉得我们是强盗。东家说的不错,价高者得,比开价,你觉得我们会输旁人么?”
也是,蛮儿回过味来,也就爽快地交还了手中的珍珠。接过珍珠,珠宝行东家便叫伙计端来一方架子,置于桌上。那架子也不知用什么材料所制,通体呈黑,隐隐泛起一抹光泽,圆盘形,中间开了道口子,以黄金制成吊栏,那颗珍珠分毫不差地可以摆入其中。优雅,且不失贵气,光是这方架子,怕就价值不菲了。
秦风踮起脚,朝桌上瞧去,心中便是一动。富贵说的不错,的确是颗难得一见的好珠子。形状不规则的珍珠很常见,但不规则中又呈现出如此规则,完全就是一颗心形的,当是少之又少。尤其是那一抹淡金色,除了雍容华贵之外,似乎还多添了几分神秘的诱惑。秦风不懂珠宝,却不妨碍他对于好东西的喜爱。
刹那间的功夫,秦风就改变了主意。这颗珠子与老太太的气质并不相符,无论作为何种首饰,让老太太戴上,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贺礼方面可以另外再寻。这珍珠,压根是为他那年轻的老娘量身定做的。她应该会很喜欢吧?想象着那个似母似姐的女人眉开眼笑的模样,秦风的嘴角也不由微微勾了起来。
正想着,那东家便开口说话了。“几位,这颗珍珠是最正宗的南海珠子,是家父偶然发现,花了大价钱从当地渔民手中购入的。我也仔细坚定过,这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说句不谦虚的话,整个天下,怕都寻不出第二颗来!小店做的是珠宝买卖,尤其是珍珠方面,便是在京城也小有名气。故而这颗珠子,本是想作为镇店之宝,代代相传下去,并不考虑出售。”
吊了一番众人的胃口,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珠宝,不同于旁的货物,讲究一个缘分。便如家父偶然得之,看似简单,期间却不知充满了多少个巧合,哪怕少了任何一个步骤,这珠子怕也不会落入小店手中。如今的形势,也是一样的。两位姑娘不早一刻,不晚一刻,偏偏同时看上了这颗珍珠,岂非也是上天安排的一段缘分?所谓珠与有缘人,出售给你们任何一方,都是说的过去的。只是这价格。。。呵呵,自然就得看谁出价更高了。”
商人就是商人,脑筋的活泛绝非常人能比,这是瞧着两方对珠子势在必得的态度,打算坐地起价,搞个现场竞拍,设法把珍珠卖出一个天价来。
那白衫姑娘却不以为意,淡淡说道:“我出五千两。”
“呵呵。”店主尚未回话,立于钱正鹏身旁的女子已笑着开口了。“东方姑娘,你就是不尊重人家,也该尊重下这颗珠子啊,区区五千两,你也开的出口?店家,不用多说了,我出七千两,这颗珠子给我。”
东方靓不以为意,并不动怒,淡淡地又添了一口价。“八千两。”
“一万两!”
“绪雯。”女子堪堪开口,钱正鹏便弯下腰,在她耳旁小声道:“这珠子的确不错,但那东家却是言过其实了,他家购入这珠子所费绝不会超过五百两。我对珠宝也略懂一二,以我看来,那东方姑娘还是很懂行情的,珠子的市价大致就是五千两上下,你这一口气喊了一万两,着实有些贵了。”
钱正鹏这话其实没错,他虽是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使起钱来也没什么概念,可那毕竟是在小县城里,就算胡乱的花,又能花掉多少?更何况家中有产业,算是半个买卖人,一笔交易值或不值,自然是要衡量一番的。话是好话,无论是立场还是目的,全然是为对方所想,只是可惜,场合不对。
钱正鹏玩过很多女人,但那只局限于单方面的快乐与享受,他不了解女人,也压根懒得去了解。他不但低估了女人对于珠宝的狂热追求,低估了杭大小姐的刁蛮程度,更低估了她拈酸吃醋的秉性以及夸张到有些变态的占有欲。
听了这话,杭绪雯当即便沉下了脸。她脸上本就有许多小雀斑,只是她五官尚算清秀,干干净净的,雀斑倒也没能影响到多少颜值。如今脸一沉,那几处分散开来的雀斑便凑到了一起,显出了几分丑态与凶相。
“正鹏哥哥,你才认识她多久啊?”杭绪雯看向钱正鹏的目光之中满是警惕与怀疑,语调之中也透着些阴阳怪气。“一口一个东方姑娘,你们很熟吗?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绪雯,我。。。”钱正鹏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脸上却强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么?不想你让人给骗了。”
说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在平日里,以杭绪雯这等姿色的女人,就是给他钱大少爷提鞋都不配,瞧上一眼就绝不会再看第二眼的那种,奈何她却有个当知府的老爹。
严格说起来,钱家如今已算是家道中落了,钱正鹏自己又背着人命官司,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能翻案活下去,还是为了钱家能在苏州府站稳脚跟,得以发展翻身,这都离不开苏州知府杭远山的鼎力支持。而杭绪雯又是杭远山唯一的女儿,自幼便是知府大人的宝贝疙瘩,钱正鹏如何得罪得起?
杭知府愿意帮忙的条件,爹娘和舅舅已经告诉过他,他也知道杭绪雯对自己的态度。钱正鹏感觉自己似乎成了青楼中那些出卖色相的下等娼妓,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必须使尽浑身解数,去取悦这个形同嫖客的丑女人。他的心中除了憋屈之外,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今日闲来无事,陪着杭绪雯上街逛逛,竟意外瞧见了眼前这位容姿娇美,让人眼前一亮的东方姑娘。大户人家的姑娘,鲜有足不出户,深藏闺中的,尤其是年轻女子,性格大多好动,与外界的联系颇为频繁。同一阶级层次的,互相之间基本都认识。
这东方姑娘既与杭绪雯相识,且丝毫不在意对方的那个知府老爹,可见她的家世背景即便不如杭家,定然也相去不远。如此一来,钱正鹏便忍不住动起了小心思。
若对方也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在所获之利相差不大的前提下,他又何必勉强自己跟着杭绪雯?他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两个女人,在容貌上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只是杭绪雯在身旁虎视眈眈,他也寻不到机会去搭讪结识,便想着今日先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来日方长嘛。故而话里话外,确是有意偏帮东方靓一些,不曾想,竟让善妒的杭绪雯瞧出了些许端倪,并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大声说了出来,着实让钱正鹏觉得有些难堪。
钱正鹏的解释,并未能打消杭绪雯的怀疑,但她也回过了味,着实不宜在这种场合多做计较,便忍住了心中的怒意,将目光重新投到东方靓的身上,目光之中除了旧恨,似又添了几分新仇。
自己找人丢,东方靓自然不介意看戏,她目含讥诮,面带嘲弄,始终挂着异常恬静的淡淡笑容,凝视着杭绪雯。
两个女人就这么无声对视着,视线相碰,激荡出串串火光,暗中的较劲已转去了明处,谁也不肯退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