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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琢磨了一阵,秦风这才想起心上人正在身旁,他赶忙放下心事,面上重新挂起那招牌式的微笑看向夏荫儿,却见她满是古怪之色,也在定定地打量自己。
“怎么了?”秦风抬手在脸上摸了摸,露齿一笑。“怎这么看着我?”
“没。”对上秦风那灼热的目光,夏荫儿本能地垂下头,小声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天色已晚,奴家要赶紧回家照顾婆婆,告辞了。”
“荫儿。”见她转身,秦风赶忙将她唤住。夏荫儿闻声驻足,回过头,有些愕然地问道:“公子还有何事?”
“你。。。打算就这么走了?”秦风眨眨眼,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夏荫儿闻言一愣,不走?还要怎样?
那双眸圆睁,小嘴微张的可爱模样,让秦风心中不由一荡,他赶忙收敛心神,忍住将她拥入怀中的强烈冲动,轻咳一声后这才正色问道:“方才我救了你,对不对?”
“嗯。”小可怜耷拉着脑袋,微微点头,小声应道。
“受人恩情,一定是要报答的,对不对?”
“。。。”夏荫儿明白了。眼前这家伙,分明是要挟恩索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啊?虽说报恩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古话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说,也有“助人为快乐之本”的说法,开口就要别人报恩,这人。。。这人实在忒也不要脸。夏荫儿的小嘴不由撅了起来,挂上一瓶酱油不是问题,她满脸的不情不愿,诺诺不言。
秦风哪管她心中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他正愁两人之间没有一道可以联系起来的桥梁,却不想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大好机会从天而降,他若不好好把握,岂非辜负了上天的美意?秦风一脸正色,侃侃而谈。“你看,先前你拾遗不昧,将银子还给了我,我也是知恩图报,轻你吃饭了对不对?所以。。。你是不是也该请我吃一顿,以示感谢呢?”
两抹红霞浮上俏面,夏荫儿怯生生地回道:“奴家。。。奴家没钱。”
“无妨,无妨。”秦风淡淡笑道:“你家中有什么我便吃些什么,我不挑食的。”
“家。。。家中也没有。”夏荫儿面色暗淡下来,似乎颇为忧虑。“只有一碗米粥。”
秦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这丫头虽早已嫁为人妇,实际上却仍是一个二十都没到的小姑娘,正是长身子的阶段,光喝米粥,哪来的营养?他轻轻一叹,接着也不顾夏荫儿反对,一把就牵住她的小手,返身朝街对面走。
“你。。。你莫要拉我。”夏荫儿被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会街道上人比起白天来已少了不少,可不代表没人啊!毕竟是最为繁华喧闹的西华街,再过一会夜市就要开始了。那些用过晚膳的百姓,已三三两两陆续出现在了街道上,她一个寡妇与男人当街拉拉扯扯,若是让熟人瞧见了,她还如何做人?
夏荫儿心中一急,当即便要抽回小手,却不想秦风那手握得极紧,她若继续挣扎,反而更加引人注意。再抬头瞧瞧秦风,见他又是一脸的无所谓,夏荫儿无奈之下,只能尽量把头垂低,暗暗祈祷莫要遇上熟人才好。
结果那祈祷的话还未在心中说完,秦风已将她带入了“和春堂”药铺。
“掌柜的!王大夫!”秦风入屋之后,大大咧咧地在药柜前站定,拍着桌子大声喊道。
不多时,王大夫便已慌慌张张地掀开布帘从里屋走了出来,那花白的胡须上尚沾了几颗米粒,显然晚膳正用了一半便让秦风给叫了出来。他是认得秦风的,当初秦风受伤,秦员外便曾请他上门诊治,断言秦风已死的人,也是他。因行医大半辈子,从未见过有人能死而复生的先例,故而印象极为深刻,瞧见秦风后,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秦公子?”王大夫满是愕然地看向他,又扭头看看羞得无地自容的夏荫儿,面色不由渐渐古怪起来。“荫儿?你们这是。。。”
秦风也不多言,随手将夏荫儿手中的药包夺了过来,往柜台上一丢,接着说道:“王大夫,这药你给换下,把最好的跌打药给我。”
“最好的?”王大夫面露犹豫,喃喃道:“那可贵,这药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便宜,效果也不错。”
“啪”!一叠宝钞被秦风拍上了桌面。“你拿就是了,再给我准备一些温补的药物,什么人参啊,灵芝啊,天山雪莲什么的,但凡你这有,就给我一并打包。还有,荫儿先前欠了你多少药钱?一并结了,往后她来抓药,你直接来秦府来结算。”
他今个是彻底体会了一把当败家子的感觉,没过多久,当秦风带着夏荫儿走出药铺时,两人手上已多了三四袋药包,足足六十多贯宝钞就这么让他给砸了出去。秦风似乎砸钱砸上瘾了,出了药铺,他又带着夏荫儿去了对街的“醉风楼”,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提着一个极大的食盒走了出来。
“走吧,回家。”
对他的疯狂消费,夏荫儿曾劝过,但似乎没什么效果。秦风的理由很充分,所有东西都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柳大娘的,她有什么资格拒绝?这世上,可没有晚辈替长辈做主的道理,即便拒收,也得回家见了柳大娘再说。
就这样,夏荫儿迷迷糊糊地随秦风出了城,回过神时,已经回到了自家门前,秦风正在敲门。
对于两人结伴而回,柳大娘也颇为奇怪,不过她性子随和,还是很痛快地请秦风进了门,待夏荫儿将今日的事喃喃道来,她这才无奈一叹,看向秦风的目光带了些嗔怪之意。“秦少爷,实在是太破费了。跌打药老身就厚颜收下,其他的一会你回去时一并带走吧,太贵重了。
“大娘,您这话就不对了。”秦风也不见外,寻了张板凳便自顾自坐了下去。“在下既有意娶荫儿为妻,她的责任便是在下的责任,她的婆婆便是在下的婆。。。”说到这,他忽然一顿,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赶忙改口道:“她的亲人便是在下的亲人,晚辈孝顺长辈是天经地义之事,大娘有什么理由拒绝啊?至于是否贵重,您也知道,我家不缺钱,这些药材是贵是贱,于我来说,实是没有半点区别。”
又是歪理,秦风最擅长的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柳大娘也不戳破,微微一笑,道:“荫儿,那就收下吧。”
“哦。”夏荫儿应了一声,提起药包刚要走入里屋,秦风的声音便又从身后传来了。“荫儿,把食盒也带进去吧,装好盘咱们一起用个晚膳,还有,那只烧鸡用刀切开了,连那壶酒一并送出来,我与大娘一起喝点。”
这是什么话?压根是把自己当成一家之主了啊!完全就是一副指挥自家媳妇的语气,在他嘴里,反而自己的婆婆似乎倒是成了客人。夏荫儿脚下一个踉跄,站定之后扭头狠狠瞪了秦风一眼,这才一掀布帘没了身影。
不得不说,秦风的策略是相当有效的。旁的不说,至少如今他那一口一个“荫儿”,无论在柳王氏,还是在夏荫儿耳中,都习以为常了,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实际上,他如此称呼一个孀居夫人,本就算是一种轻薄和调戏。不得不说,习惯这东西,当真是非常可怕的。
待夏荫儿离去之后,柳大娘这才看着秦风叹道:“秦少爷,你今日,又唐突了。”
见她似乎没有太多不悦之色,秦风收起笑容,实话实说道:“大娘,我也不瞒你。对荫儿,秦风当真是喜爱得紧,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今日原是打算偷偷来这,想着就算远远看她一眼,多少也能缓解一些相思之苦。只是巧合之下,在城中竟意外碰上了,既是天赐的机会,在下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秦风并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以他的半吊子学问,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诗词暗喻,本能地便用后世的法子,按照自己的真实感觉,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很是肉麻,就算是柳大娘这种见多识广的老妇,似乎也有些难以接受。她眉头微微蹙起,沉声道:“亲少爷的诚意,老身并不怀疑。可是老身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能答应你,至少暂时不能。”
“我知道。”秦风颔首。“今日回去之后,我便着手开始办这件事,大娘放心,两个月之内,我会彻底解决此事。”
“嗯,如此便好。”柳大娘这才重新出现了笑容。“若是当真能打消钱正鹏的妄念,秦少爷想娶荫儿过门,老妇便不再反对。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乐观,老身先前曾问过荫儿,她似是还有所疑虑,若是她不同意,老身也无可奈何。”
夏荫儿不愿嫁他?秦风闻言一愣,心中当即便有些着急。他站起身,向柳大娘作了一揖。“大娘,我。。。想见见荫儿,可成么?”
柳大娘人老成精,自然明白秦风所言的“见见”并非单纯的只是想见上一面而已,而是单独见面。两人因各自身份的原因,几乎是没有任何机会独处的,有什么想法更不可能让对方知道。而现在,就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机会,自己家中没有外人,见一面聊上几句也无伤大雅,只要不传出去就行。看向秦风诚挚的目光,柳王氏略一考虑,便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首肯,秦风心中大喜,忙道了一声谢,掀开布帘跟入了里屋。布帘之后,是一条约有两丈的狭小走廊,走廊到底分别有两扇门帘,秦风没上前细看,想来该是婆媳两人的卧房。就在他右侧也有一间小屋,水池,灶台,锅碗瓢盆,显然这里就是柳家厨房了。
夏荫儿俏生生立在灶台一旁的方木桌前,她左手将烤鸡按在砧板之上,右手握着菜刀,运刀入飞,或砍,或削,或切,那动作极为娴熟优雅,显然精于厨道,刀工极为了得。只是有一点让秦风颇为奇怪,不知为何,她切起菜来竟毫无那种“哒哒哒”的声响,仿佛刀刃与砧板从未接触过一样,这有些超乎了秦风的认知。
忽地,夏荫儿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仿佛有所察觉,她转过头来,见秦风进了后宅,不由惊道:“你。。。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秦风更奇怪了!这丫头莫不是背后长了眼睛?先前在街上也是,秦风自认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尾行得颇为小心,加上周边行人众多,按理说她是不该察觉身后有人跟踪的,可她偏就是察觉了,这让秦风好生一番懊恼。这次又是!他入屋前心血来潮,有心捉弄她一下,故而蹑手蹑脚,自认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门前的位置与夏荫儿所站的位置已超过了九十度,眼角余光不足以看到他,可她却再次发现了自己,实在是让人纳闷。
怎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