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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府。
古之咸阳,长安。
本朝开朝之时,大将军攻下异族据之的长安城,奉命改为西安府。
距今,已然近三百年。
“三百年,合该一个王朝的寿数。”
西安府前,一袭青衫的少年缓缓摇头。
“江小兄弟慎言。”
一旁的大胡子连忙劝阻道:“这等诛心之言,若是让人听闻,免不得惹来麻烦。”
“慎什么言,我倒觉得我兄弟说的对。”
另一位五大三粗的莽和尚大笑出声:“真正的雄城,哪个不是戒备森严,兵卒常驻。
便是当初天下大乱洒家落草为寇之时,也只敢在小城村镇之中纵横。
这可是长安城,便是帝都更易,在北之地,长安也不该衰落至此。
堂堂古都,城禁竟然荡然无存,有如虚设。
所过的潼关,也是守卫松懈,无有精兵把守。
给洒家三五千人,就可拿下这四关之中,岂不荒谬至极。
如此王朝,合该灭亡!”
和尚的声音毫不掩饰,在三人身前的几个入城之人皆是一抖,腰间藏着的长剑都差点摔落。
其中一个在进城之前,对着城池之前七扭八歪的守卫窃窃私语。
原本还眯着眼的守卫睁开眼来,互相打量着入城三人,其中一个不知从何处逃出来一沓悬赏,就要上前盘问。
身后一只大手将其死死抓住,明显是头头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躬身道:“几位爷,进城所为何事啊?”
江离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前些日子,听闻宁大家携燕剑仙来西安府之中布道,我等三人闻讯而来,欲要瞻仰大家风范。
却不知宁大家如今是否仍在西安府中?”
“哟,这位爷,您可来的正是时候。”
中年男子笑眯眯的说道:“宁大家如今正在钟楼讲经,四方来者云集。
钟楼就在城之中心,四道交汇,您沿道而行,就能看见了。”
青衫少年微微颔首,牵着汗血神骏,直入城门。
大胡子与莽和尚紧随其后。
直到三人走上大道,远去不见踪影之后,中年男子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头,您这是作甚啊。”
方才正欲上前盘问的守卫急道:“这三人方才大放厥词,说什么王朝合该灭亡。
别说那莽和尚和大胡子一脸凶相,悬赏之上不少与之对应的恶徒。
便是没有,单凭这番话,也能定罪处死,领一大笔赏金了!”
“钱钱钱,就知道钱。”
中年男子一个耳光就甩在了这尚显稚嫩的守卫脸上:“就是拿到了钱,你也得有命花才是。
以往我们冒领之人,那十个有九个都是冤杀的,但是那些人都是些流民,无甚背景,也无本事,故而闹不大。
可你看清楚了,这两个凶人,那是真有本事的,说不准真做过什么造反的营当。
你抓他们,你不怕把命折进去。
就算侥幸拿下,你看清楚他们骑得什么马了吗?
汗血宝马!还是汗血之中的上品。
知府大人府中的那匹汗血马所流的汗血,都不比这三匹神骏所流之汗血更加真实,有如真真渗血一般。
能乘这三匹汗血神骏,就算是真被抓了,过不久人家也能出来,到时候,你就等着死吧!”
守卫这才明白过来,一张脸吓得煞白煞白,过不久才讷讷道:“这三人,也是为寻那宁大家而来,之前那些人我们找不到法子也就罢了,他们却是毫不掩饰。
知府大人今日抽调兄弟们围那钟楼,我们放他们进去,万一出了岔子...”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且不说那位宁大家能够行走九州,至今无事,有没有那么容易折在西安府中,我们这么做说不得是结了善缘。
就是真赌输了,宁大家和这几个人全都折在里面,我们也没有逾越法规,知府大人不会如何的。我们这些小吏,虽然没有官身,但想要治理一地,还真就少不得我们。”
守卫竖起大拇指,直呼唯老大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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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三人牵马而行,西安府的前身长安,号称可让十乘马车并行,三人走于大道之上,本该是绰绰有余。
可是熙熙攘攘向鼓楼而去人群,却自然而然的与三人隔开,好似相斥一般。
不乏有舞刀弄剑的江湖人士打量着三人,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出手,却也免去了性命之灾。
“讲经,也会有这般声势吗?”
江离皱着眉头:“就算宁采臣有大家之名,和这些江湖人士有何关系?
读书人和武夫,那可是互相不对付的。”
“再不对付,那也只是互相说一句酸儒,一句莽夫罢了。”
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目光灵动的青年,笑眯眯的盯着三人,或者说三人牵着的汗血神骏,悠悠道:“可这西安府的知府,却是正儿八百的法家传人。
当今圣上,重用法家,以重典治世,之所以说宁大家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大儒,不仅仅是因为他本身天资,也是因为儒家式微的原因。
儒门读书人和法家弟子,那可不是言语上的交锋,用宁大家前几日讲经的话怎么说来着?”
“大道之争,不死不休。”
江离轻声开口,眉头锁死。
青年连连应声:“对对对,就是这个,反正自从宁大家来了西安府,两人就不对付,明争暗斗不知多少次了。
但是宁大家声名在外,我们这位知府大人也没有办法。
直到近日,据说是从宫中请了圣上的旨意,大动干戈,调用了周边城池所有能手。
宁大家也是刚硬,直接就在城中心的钟楼讲道,摆明车马。”
江离微微颔首,缓声道:“谢谢小哥,但有所求,尽可直言。”
青年摆了摆手,笑道:“只是看三位气度非凡,怕是也因家师诏令而来,故而指路而已。
若是一定要回报....”
青年两根拇指交错,做捻动之态道:“给些酒钱就是了。
一会必有大战,若是无钱买酒,剑法怕是要大失水准,搞砸了家师之命,可就不美了。”
“钱倒不是问题。”
江离眯眼望向少年腰间的木剑,轻声问道:“只是不知道,小哥的师尊是?”
“不敢乱用家师名号。”
青年正色道:“但三位是为家师诏令而来,不该隐瞒。
家师,剑神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