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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小溪边上,数丈崖壁下方,有一个不大的人造洞穴,其内此时正有悠然美妙的笛声流出。风吹树木,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与清脆的笛音相得益彰。
刘心明在此待了许久,他如今身着薄薄的白色长衫,因为清洗的不勤,一身显得有些邋遢。最近八个月,他练剑、静修、抚笛,日复一日,过着平淡而孤寂的生活。
他没有太多杂想,没有浮躁,只是以平常的心态在这静谧的环境下潜修。然而这无意间反倒符合了修行者最优的用功状态。
道在平常中,平常心是道。
他除了简单的饮食、歇息之外,基本都是在做这些看似平常而普通的事。纯粹而单调。不过,一件平凡的事,反复去做,久而久之,也许便会变得不凡了。
古德云:粗尝橄榄宁知味,细嚼盐齑始见香。
正是此理。
此时日头当午,空山不见只影,万籁俱寂。少年抚罢一曲,心思空寂,近乎无思无为,便自双手结印,跏趺而坐。这一坐便是半天光景。待得次日凌晨,方才悠悠醒转,遥望洞外边的漆黑天幕。
时值夏夜,天气不冷,只是有乌雀飞过,野兽嚎叫,显得有些阴森。他仰起头,望见那圆月当空,众星恰好分散开来,将其围在正中。月光洒落,染白了他的衣襟。
刘心明只觉忽有一阵清凉自顶门落下,有如甘露灌顶,遍涤内腑脏器,令得身心通透轻安。他睁着眼,昏暗夜色中,树林鸟迹、溪水石砾,在他眼里却是那般清晰,仿佛白昼无二。
他嘴角噙有一丝安然释怀的微笑,自语感叹道:“曾听有人说,想成功必须学会忍受寂寞。但又有几人能知,寂寞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呢?果能如斯了知,又如何会觉得寂寞是苦,应该要艰难地去‘忍受’呢?”
他由内心深处生起了大欢喜,开怀大笑,一笑竟便是一个时辰过去,直至天光亮起。
刘心明见旭日东升,便一如往常般持剑起身,舞起剑来,只是这次舞得比之从前更为快意自若,而其嘴角也始终噙着淡淡微笑。
在这片区域附近,此时有一男一女迈步缓行。
“哦?你说昨日偶尔经过此地,听见有笛声传出?”那男子问道。他面目清秀,中等身材。
“没错,就是这里。这片区域离黄平山导师弟子的修炼之地不算太远,人迹罕至,一般随众修行的弟子绝不会来此。叶师叫我们留意黄平山门下那个刘心明的行踪,我们在他同门的活动范围周遭暗中观察,一直没有能发现。如今看来,也许他就潜伏在此!”那女子道。她容貌普通,身材高挑,甚至比一旁的男子还高出几分。
“嘿嘿,那么多批人隐藏起来搜索都寻他不着,倒被你误打误撞碰到了!看来这回,我二人要立功了呢!”那清秀男子道,语气中有欣喜流露。
“可我们还不能肯定就是他呀!”
“我觉得八成是他!叶师提供的资料中,这姓刘的家伙的确是会吹笛子。何况此地距离黄平山弟子的活动区域最近。应该不会那么巧是别人。”
那女子闻言点点头道:“那我们要再深入一些去确认吗?”
男子答道:“也好,小心点,远远能看清他的面目就好。不要暴露了。”
于是二人蹑手蹑脚地继续靠近,渐渐听得有阵阵破风之声传来,好似是因人舞剑,剑势凌厉所致。
二人愈发心惊,男子小声道:“尚隔着不短的距离,这挥动武器带出的声音便已如此清晰。可想此人功力深厚,实非我二人所能敌。”
女子面色凝重,点头表示赞同。他们也都是叶尖门下的精锐黄阶弟子,但显然与刘心明差距甚远。
二人小心匍匐着溜到一株大树背后。瞟见了远方一个身穿长衫的邋遢人影,那人正自如挥舞着一柄青色如玉石般的长剑。
远远感受着那道道剑气,二人面面相觑,同时咽了一口唾液。在他们的感知中,同门黄阶弟子里也许唯有宗灭师兄能够扛得下此人的一剑。
二人仔细观察,待看清刘心明的面目,确认无误后,男子示意女子赶紧离开,以免被发现。
二人走后,刘心明犹在舞剑,宛若丝毫未有察觉。待得又练了片刻后方才缓缓收剑,看向二人方才隐匿之处。他自顾一笑,将剑插入身后的剑鞘中,走回洞穴。
“吃饭!”
……
“哦?你确定那人是刘心明?”叶尖有些怀疑,毕竟刘心明已经失踪许久,杳无音讯。
叶尖在数月前就命自己门下的一些黄白二阶弟子暗中搜寻刘心明的踪迹。只是也不敢做的太明显,生怕被人察觉,所以仅仅是轮番地派遣二三位弟子偷偷去察探。
之前的人都是无功而返,令得他颇为不快,但是他也不是特别着急,只要那刘心明没有长出翅膀飞走,他相信寻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今得悉其所在偏僻,叶尖反而高兴,因为如此一来,下手时便不惧遭人耳目了。他叫来一旁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低头对他小声耳语了几句,那男子则不住点头。
下方两个来报信的弟子不知他们的叶师要做什么,也不敢问,只是静待奖赏罢了。
叶尖吩咐完,笑着对一旁的侍女挥挥手,比了个手势,那侍女走入一屋,出来时手上捧着一盒黄金,将之递上给二人。二人接过,向着叶尖躬身谢恩。
叶尖微笑点头,对他们道:“你们做得好!但是记住,今日所见,不可泄露给其他任何人。否则,你们知道后果……”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转冷,眼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异芒。
二人见状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忙道:“是!是!谨遵师命!”飞也似地跑了。
那立于叶尖身旁的精壮男子对着叶尖一抱拳,道:“叶师,那毛崖这就去……办事!”
叶尖收回了笑容,点头不再多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名为毛崖的精壮男子于是几个闪身,便已消失不见踪影。
……
刘心明正蹲在小溪边洗衣服,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有约莫十天不曾更换眼前这件白色长衫了。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一身黑袍,他觉得或许这个颜色的衣服更不容易脏,这样可以省去一些洗涤的功夫。节省一些时间。
此时日已西斜,将近傍晚。刘心明很平静,他虽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