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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盛帝:“您不是……擎天柱仙人么?”
他心下惶恐,以为自己触怒了仙人,又实在好奇那句话,??于是偷偷瞥过去。
请仙台上,仙人通身被雾气包裹,??窗外日光从后面照进来,??恍若他身披万丈光芒。
初岚淡淡道:“踏入仙道之前,我同你一样,??不过是一介凡人。”
此话一出,??盛帝心脏狂跳!
果然,凡人也能成仙,??凡人也可长生!
他做皇帝二十余年,什么权势富贵,??都享受过了,??但身体每况愈下,近些年来都靠猛药吊着。
盛帝叩首:“请上仙赐我仙缘!”
初岚:“首先……”
话没说完,??只听嘭一声,太元殿门被撞开,??太监尖锐嘶喊:
“齐二公子!圣上在请仙,??您不可闯进去啊!”
少年执剑踏入大殿,发丝微乱,银面具遮脸,看不出喜怒。
“圣上万万不可轻信此人。”
他剑指初岚!
初岚睨着剑尖,??缓缓挑起眉头:“你可不是我对手。”
齐君冷声:“那要动手便知。”
盛帝惊怒交加,??指着齐君:“你,??你!你怎可冒犯仙人,??还不跪下,??向仙人赔罪!”
可惜没人理他。
初岚翻手掐诀,屋内绽开无数水珠,每一颗都折射炫目光彩。
——天水诀一,露为囚!
齐君眉头一凝,剑尖挑起长案,直直向她拍来。
初岚轻巧躲过。长案沾满水珠,咚砸在地上,恍若千斤重。
而她和齐君之间,出现了一道空廊。
宗门小比上,与初岚对打筑基期修士,没有一人能躲开露为囚,没想到齐君凡人之躯,直觉和战斗意识却准得惊人。
初岚不敢大意,抽出白绫,接二连三攻去,齐君以剑相抵,兵刃交接,铮铮嗡鸣。
盛帝被绚丽水珠刺伤眼睛,又忍不住看这满屋奇景,屋外侍奉太监纷纷望向屋中。
这才是仙人,这真是仙人啊!
初岚毫不吝啬灵力,不断使出露为囚,太元殿若有一万道彩虹穿插其中。
齐君身法诡奇,竟没有被初岚伤着分毫,却不免沾到沉重露水。
——嘭!
白绫直直插进墙壁中,只差一线便能杀死齐君。
咫尺之间,初岚盯着齐二公子。
少年也紧紧看着她,发丝有几缕散下来,稍显狼狈,执剑之手却蓄势待发。
他脊梁依旧挺拔,整个人如同蛰伏猎豹,正等待时机,一击翻盘。
初岚右手缠着白绫,左手拿着匕首,正抵在他腰上。
齐君衣衫修身,炙热温度从底下透出来,随着喘息起伏。
初岚颜狗了一秒,仅仅一秒。
她垂眸,自己喉咙前横着一柄剑。
“你倒是割?”她挑衅道。
齐君后背抵在墙上,喘息道:“我不欲杀你,凡剑也伤不了你。”
“你知道可真多。”
初岚早就明白,齐君伤不了她,所以躲都懒得躲。
但若齐君真敢割她喉咙,初岚不会心软。
不过,如果今天齐二公子是个修士,那事情就难办多了。
初岚忍住挑开他面具冲动,反呛道:“那你还来阻止我?”
一旁,盛帝趴在地上,被露为囚压得呼吸困难,还在嚷嚷:“齐卿,再不住手,朕要削你兵权!”
初岚啧了一声,在齐君耳畔轻声:“老狗比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为他鞍前马后,忠心耿耿?”
齐君淡淡道:“谁做皇帝无所谓,天道秩序不可变。”
盛帝一听,气得差点撅过去:“齐君,朕早就知道你有谋逆之心!”
齐君:“她并非仙人,而是山间精怪所化。”
盛帝:“胡言乱语!擎天柱仙人给了朕洗精伐髓仙丹!”
“……”齐君说,“那多半是个泥丸,否则圣上不会连站都站不起来。”
初岚心中鼓掌,宁真是料事如神。
盛帝隐隐感到腹痛,还一阵阵犯恶心,但他不相信齐君所言:“胡说!来人啊,把这个佞臣打入天牢!”
齐君:“若她真是仙人,怎么会躲躲藏藏,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
“跟你一样!”初岚严肃道,“我长得太美,怕大家被闪瞎眼,贫道只愿以才华征服世界。”
齐君:“……”
盛帝:“?”
就在此时,一道气势磅礴声音传来:“她确是个假仙!”
刹那间万丈金光照入殿门,一位古稀道人从光中走出,身披道袍,长髯长眉,如同画中真仙入世。
初岚拧眉。她在凡间过了三年多,没见过一次修士,怎么如今都跑出来了。
齐君一顿,执剑手愈发绷紧。
盛帝愣了愣,怎么,又来一个仙人?他果真是真龙天子,居然有不止一个上仙想赠他仙缘。
金光散尽,老道捧着玉如意,含笑:“贫道乃金丹修士,下界游历时偶遇大皇子,感念他孝心,特来赠圣上一段仙缘。”
老道身后,大皇子跃入殿门,扶起盛帝。“父皇,此人就是个假仙,为了荣华富贵装神弄鬼!”
盛帝看看初岚,看看道人,脸色渐渐发黑,又忽然恐惧起来。他肚子绞痛,指着初岚喊:“妖孽!你给我吃了什么?!”
大皇子:“妖道!你竟敢加害一国之君,我咒你死无葬身之地!”
初岚面色沉沉,不对比还没什么,一对比就发现,老道外表非常符合凡人对仙家幻想,而自己裹着通身雾气,看起来就像个反派啊!
“你这邪修扯犊子吧,结丹后不能下界,这点常识不清楚?”初岚说。
“那是你少见多怪!”老道捋着胡须,“贫道是不是金丹期,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时迟那是快,初岚放开齐君,折身冲向道人!
双方灵气冲在一起,形成巨大罡风,炸开四面窗户,大雪灌进殿中。
初岚被逼退三步,暗暗心惊,她已是筑基大圆满,而老道力量竟然在她之上!
大皇子冷笑:“你还不快束手就擒!仙人有一枚鉴真镜,一照便知你真面目。”
老道闻言,差点吐血,修士斗法切忌亮底牌,这蠢货大皇子怎么什么都说!
初岚笑了,不怕对面强,就怕猪队友。
她确打算扯出自己是平岚公主,但绝不是被迫承认。
她素手一翻,莹莹蓝光荡开在殿中,一时间大皇子与盛帝都被迷了眼,恍若沉入海底。
初岚右手虚空画出符咒,只见太元殿上空云层翻滚,老道瞪大眼,看着她手中蓝珠。
天级法器!
这女修竟然有天级法器,她是什么背景?
老道心中懊悔,这绝对是块难啃骨头,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初岚微微一笑,刹那间阵法已成。
天水决其四,万江入海!
涛涛洪水若天上来,越来越多,汹涌澎湃,冲破屋脊,冲破墙壁,打烂金砖,淹没盘龙十八柱!在场之人,无一幸免。而初岚负手而立,周身衣摆滴水不沾,通身上下,雾气笼罩。
老道浑身湿透,鉴真镜被冲走,只得用玉如意狠狠戳在地上。层层岩土,堆叠而起,瞬间吸去大部分水流。
初岚冷哼,腾身而起,三息之内与老道缠斗数百招。
——轰!
太元殿上,忽然阴云笼罩,雷声滚滚。
修真界有天道,凡人界亦有。修士不得沾染因果,不可干预下界俗事,尤其是皇家之事,更碰都碰不得。轻则生出心魔,重则直接被雷劈死。
初岚望向天雷,感觉体内灵力走动紊乱,仿佛不受她控制。
不知为何,天雷一响,齐君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神魂隐隐与之共鸣,似要冲破什么禁锢。他以剑尖插地,迅速稳住身形。
大皇子和盛帝面面相觑,都感受到这天道震怒,皆恐惧不已。
太元殿外,太监宫女们怔怔望向半空,一步步后退。
那黑云仿佛酝酿着最残忍杀意,接近它人必死无疑。
老道心里发紧。他本是元婴修士,巅峰时期可单挑分神期!但数十年前全身修为尽废,跌落凡间。
为了自保,他夺舍了一个出门游历太虚宗弟子,无奈这具身体只有四灵根,还资质极差,连金丹都无法进阶,更别提破开虚空回到上界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落单修士,想趁机夺舍。无奈一无所获,又大限将至,只能铤而走险,用禁术曲线救国。
传闻皇家龙气可以改造一个人灵根资质,老道这才搭上大皇子,用一颗假仙丹骗了他。
可现在看来,他不用涉险了,只需要拿下这筑基女修便可!
谁让她贪心,想要哄骗人间帝王呢?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老道虽是筑基修为,丹田里却凝着元婴,他心下一横,使出毕生最阴损招数!
砰一下,初岚被一股诡异力道掼在墙上,不等反击,一张巨网当头罩来!
大皇子一喜:“你这妖魔再不停手就被雷劈死了!仙人可是有个葫——”
“——闭嘴!”老道一掌拍飞大皇子。
好一个猪队友。
初岚趁机而动,纤细指间,浪蕊珠翻滚,水流细长,结成锁链,凝成寒冰,轰然拉断巨网!
老道噗一口吐出鲜血,接着被两条锁链困在地上,拼命挣扎。
盛帝看看老道,看看初岚,果断倒戈,指着老道大骂:“你这妖道!竟敢害我误会仙人!”
初岚心想狗比皇帝这个墙头草,刚才还怀疑她是妖怪,现在看她占上风,就怕了。
她隐隐感受到这老道想夺舍她,于是动用全身灵气,只求一击必杀!
咔嚓,咔嚓,老道胸骨被庞大水流渐渐压碎,他咳出一口血,左手攥着一只金葫芦,贴在冰锁链上!
炼魂葫为某代分神魔尊所铸,出炉时魔尊大喜,伸手触碰葫芦,却被生生吸成人干,这才真正成器。老道毕生最得意之事,就是侥幸得到这枚葫芦。
一瞬间,初岚感到天旋地转,好像锁链那一端有什么东西,渐渐把她魂魄抽走。
她陷入一种诡异局面,整个人一分为二,一半处在漆黑虚空中,另一半正在掐诀念咒,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速度越来越慢,锁链越来越细。
咚。
初岚栽倒在地上,失去意识,浪蕊珠啪嗒掉在地上,滚落在老道鞋边。
——轰!
太元殿顶降下第一道天雷,太元殿广场,燃起熊熊大火!
盛帝吓得大喊:“来人!来人救驾!”
京城里,上至权贵世家,下至平民百姓,看见这诡异景象,皆颤抖不已,纷纷跪下祈求。
皇宫中一片混乱。
“着火了!快跑啊!”
“快去太元殿救圣上!”
栾华殿内,浓烟滚滚,淑妃捏紧了帕子,在宫女簇拥下往外跑,但她跑了一半,忽然折身,向人群奔去。
“娘娘,你干什么!”
淑妃冲着侍卫喊:“圣上无道,上天降下大劫,前有三年南方水患,现有太元殿起火,你们不怕上天迁怒,就去救啊!”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轰!
第二道天雷劈掉太元殿前汉白玉神兽雕像,众人后退三步,半点不敢前进了。
殿内,老道哇吐出一口血,拾起浪蕊珠,挣扎着,爬向昏迷初岚。
十步,九步,八步。
他神识刺向昏迷中初岚!
就在即将夺舍时,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
——铮!
剑尖戳穿他胸骨。
老道吐出一口血:“区区凡人,不自量力!”
他撑起身躯,齐君用力向下一戳,老道被牢牢钉在地上。
“现在收手。”少年冷声。
老道:“既然你作死,我就送你和她去阴间相会!”
他霍然掷出炼魂葫,却被齐君反手握住。
老道:“???”
“……为什么你不受炼魂葫影响!”
齐君一言不发,剑锋鉴开天光雪色,直插他丹田!
老道哇一口吐出血,元婴脱体而出,直接钻进旁边昏迷大皇子体内。
盛帝已经被这番景象吓傻了,他,他亲眼看见老道生孩子了!
孩子还跑到他皇儿肚子里了,这可怎么办,他皇儿也要生孩子了吗?算不算他皇孙?
他转向齐君,只觉得齐二公子少年英气,却十分骇人,他怎么敢弑神!
齐君蹙眉。
刚才第一道天雷落下时,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以往朦胧模糊梦境突然变得真实。他看见仙宫,看见轮回池,看见天地万物,日月星辰流转。
他提剑走向“大皇子”,剑尖血一滴滴落下,在雪地上开出一串红花。
老道浑身发抖,招来鉴真镜,向齐君一照。
“啊——”老道看见镜中景象,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双目流血,向后退去。
“你,你到底是谁!”
“不要过来啊啊!”
-
与此同时,京郊小山上方。
一道人影破开虚空,看见远处如地狱般火海,天上雷云滚滚,顿时怔住。
他掐指一算,迅速飞往太元殿,只见他三徒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像是被抽了魂。
清尘真君残影目光淡淡,轻摆拂尘。
草踏老娘谁敢动他徒弟今天不把这个煞笔30340心肝脾肺肾掏出来喂猪他就不是太虚宗第一仙风道骨清尘真君!
他一眼瞄到旁边齐君,和他身上炼魂葫。
好啊原来是你这臭小子,长得人模狗样,一定知道他徒弟是颜狗,就用美色骗得她魂儿都没了,看她师父今天不来揍得你这男狐狸精脑袋开花!
清尘真君拂尘一挥,灵气排山倒海而来,少年猛地回身,炼魂葫当啷落地,葫口崩开。
地上初岚动了动。
无尽黑暗中,她听见一道熟悉声音。
“徒儿,快醒醒,你别被那男狐狸精迷了眼。”
初岚:?
“为师知道你情窦初开,被他骗财骗色,但世上好男修很多,不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初岚:???
“你本就是害羞腼腆性子,从小没了娘,又自闭,亲爹还煞笔,这样孩子到了十四五岁,很容易喜欢一个人就为他咣咣撞大墙。为师今后要多注意你情感健康,此次回去,为师和你师兄师姐跟你好好谈谈,该怎么看穿那些臭小子心思。”
……师父您这是教我如何识别ua??
“唉,说来都是为师错,你快醒来吧,为师帮你把那老比皇帝打成偏瘫,丢到林子里喂狗,咱们不理他,回清峰。你师姐买了北海大螃蟹,你不是想吃吗?”
闻言,初岚陷入沉默。
上辈子初岚还在娘胎里,父母就离婚了……等等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人活着谁没几件伤心事?
所以刚穿越过来,初岚是想回去,做社畜总比做平岚公主好,直到去了清峰,事情才不一样。她有了师父师兄师姐,有了新家,还有一群沙雕同门,不比做社畜香吗?不比在凡间待着香吗?
初岚猛地意识到,为什么她骗父皇吃泥巴掺翔,还是没有神识。
就算她杀了他,都不会有神识!
她修道目,从不是让谁后悔,让谁高攀不起,让谁付出代价,而是让自己过更好。
是当一条从不翻身咸鱼!
——轰!
第三道天雷霍然降下。
初岚睁开眼,庞大神识以她为圆点,如浪潮般震荡开来!
然后,她看见她师父和齐君打起来了??
“误会啊!师父,都是误会!”
清尘真君:“事到如今,你还在维护这个臭小子!”
初岚:“连脸都看不见,颜狗怎么可能喜欢啊?!”
齐君以剑撑地:“……”
清尘真君:“他没收你神魂?”
初岚:“没啊。”
“那是谁干?”
初岚指着大皇子:“是那个老贼,他抢我法器还把我打吐血了。”
那边老道刚跑两步,忽然一记巨力将他掼倒在地,只见一个仙气飘飘,白衣白发真君浮在半空中:“是你欺负我徒儿?”
初岚:“是,师父帮我打他!”
还没等老道开口,清尘真君目光淡淡,叹道:“那我就不跟你废话了。”
他拂尘尖瞬间变长,缠住老道,猛抛上天,再拽下来,嘭一下砸在地上!
“我看你是活腻了你这个司马玩意儿尽天学驴叫其实是条丧家之犬每天死乞白赖问人乞讨有没有还想占我家徒弟便宜我看你脑子不清不楚怕是上辈子被畜生夺舍了只会乱吠每天还在泥里滚来滚去就像现在一样你站得起来吗?你站不起来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我踏马告诉你你是条狗懂吗?”
初岚:“连狗都不如!”
老道肋骨不知道碎了多少根,听到这话差点连肝都吐出来。
旁边盛帝震惊不已,这就是传闻中仙人吗?
清尘真君朝向盛帝:“你瞪什么瞪眼睛长了痔疮吗瞎子看不清谁好谁坏脑子也跟在泔水桶里洗过一样你离我十里远我都能闻到一股骚臭就是你发馊脑子隔夜了我看你这辈子也不用过了磨磨唧唧不如把下面剁了你们大盛就能万世太平哦不对还有你那大皇子你们一起剁了省得一百年后老子再下凡看见你和大皇子后代在吃猪食。”
初岚:“听懂了吗?你们下辈子都是猪,唉猪猪那么可爱犯了什么错误要跟你们相比。”
“你!你们!”
盛帝九五至尊,从来高高在上,就算是年轻时候,也只被骂过混账东西,哪里听过这些话,气得大咳几声,急血攻心,直接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清楚真君看着初岚,露出惊讶眼神:“徒儿真是天资聪颖,深得为师真传。”
初岚谦虚道:“过奖过奖,还是师父厉害。”
老道瑟瑟发抖,竭力缩小自己存在感,他隐约感觉到,那道虚影并非只有元婴修为,即便是全胜时期他,也无法与之相比。
此人究竟是谁?
为何这筑基女修背后,有如此强大靠山?
他今天都遇到了什么人?!
清尘真君再次转向老道:“现在跪下来给我徒弟赔礼道歉要不然我就把你下面也剁了反正你也占着大皇子身子正好一刀二鸟然后扒光了晒在城门口三天三夜哦不对应该是把你元婴拿出来锁进刚死畜生身体里二选一你看着办吧。”
老道爬起来给初岚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绕我一命。”
他还没起来,只听轰一声响,第四道天雷直劈他脑门!
黑烟缭绕,被西北风一吹,散了个干净。
——老道变成碳了。
初岚震惊:“啊?”
清尘也一滞。
齐君:“因为他夺舍了皇家血脉。”
初岚:“……”
那自己这样算不算夺舍呢?
应该不算,否则早就被雷劈死了。
初岚清了清嗓子:“那个,师父,你有骂齐二公子吗?”
清尘真君:“还没来得及,怎么?他欺负你?”
初岚大松一口气:“没没没,就是觉得他有点惨。”
明明是少年英才,从小顺风顺水,想维护个王朝稳定吧,又被一群神仙打断,神仙起了内讧,他一介凡人之躯却要提剑硬上,这是何等胆量啊。
清尘真君残影越来越淡,走过去,递给齐君一块玉牌,一瓶丹药:“方才误伤了了你,实在抱歉。你拿着这些,若有心向道,可以来太虚宗。”
初岚:“?”
她仔细一想,不对劲,如果站在齐二公子视角,那就是少年将军英才,不仅容貌绝世,还心怀正气,有幸得仙子报恩赠仙丹,又在刚成年后一场神仙打架中成为唯一幸存者,没动手,就干掉皇帝得到仙缘,就此身负长剑孤身上青云,扣问仙门。
原来宁就是点家男主啊!
齐君:“……”
清尘真君一勾手,炼魂葫和鉴真镜飞来,他随手一抹,上面神识印记扫去。
“徒儿,这两个给你用。为师现在传你如何斗法。”
初岚洗耳恭听。
清尘真君:“一,最好不战而屈人之兵,若是一定要战,也要先客套几句在打,或者边客套边打。”
初岚:“……”
齐君:“……”
清尘真君:“二,打完一定要将他通身上下搜个遍,一块灵石也不要放过。记住,这是你打人,他钱财就是你钱财。”
初岚:“好!”
齐君:“……”
清尘真君手一拂,殿前火瞬间熄灭。他微微一笑:“走,为师带你回清峰。”
初岚也露出微笑,她北海大螃蟹,她火锅,她暖呼呼床。
她要躺个三天三夜,她来了!
清尘真君长叹道:“早知道你会经历此事,就该天天催你修炼。”
初岚大惊失色!
“啊师父,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没做……”
-
清尘真君走后,初岚来到盛帝身边。
“爹,醒来了。”她踢了踢皇帝。
齐君听见她话,蹙眉道:“你称呼圣上什么?”
初岚笑了:“我叫他爹。美人儿,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我暴打狗皇帝,却不遭天谴?”
少年沉吟片刻:“……在下名叫齐君。”
初岚:“在下名叫好汉轻点儿别打脸。”
齐君:“。”
就在此时,盛帝幽幽转醒,看见浑身上下包裹在雾气中初岚,吓得连连后退。
初岚轻打响指,面前出现一瓶丹药,打开塞子,里面溢出阵阵香气。
这是真正灵丹。
初岚垂眸问:“你想要这个吗?”
盛帝看看初岚,看看瓶子,在他伸手瞬间——
初岚笑了:“就是不给你。”
齐君:“……”
盛帝:“你,你究竟与朕何仇何怨!朕可以许你国师之位,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不过就想要个丹药!”
“何愁何怨?”初岚嗤笑道,“深仇大怨!”
她忽然变成一个面容干瘦,头发枯黄女孩:“父皇,你还记得我吗?”
盛帝眯着眼看了半晌,忽然脸色大变:“你……你是,平岚?你不是早就死在北狄人手上了吗?”
初岚哈哈大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那个连名字都没有,十一岁就死去原身。
太元殿废墟之上,焦烟四散,鹅毛大雪纷纷。
齐君隔雪凝望初岚,剑尖颤动一瞬,没有再阻止她。
初岚忽然感受到了当反派乐趣,低头道:“父皇,我不仅没有死,还成仙了。”
盛帝眼中露出一丝渴望:“岚、岚儿,你帮帮父皇,你给父皇一颗丹药,父皇身体快不行了……没有两年了啊!”
初岚:“哦,那恭喜你快死了。”
盛帝:“??”
盛帝颤抖着扒上初岚裙摆:“岚儿,齐爱卿在你消失后,找你找了七天七夜,看在齐爱卿面子上,把丹药给父皇吧!”
初岚:“不会吧不会吧,真有人那么想修仙?”
盛帝又气又悲,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初岚不在意,对她来说,修仙太过容易,而盛帝求了二十年,眼看就能长生不老,永世坐拥这万里河山,却在一天之内擦肩而过。
这世间最遗憾莫过于我本可以,但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初岚将踏上仙途,活百年千年,青春永驻,看世间兴衰而面不改色。
而盛帝苟延残喘不过两个月,将浑身发臭死于病中,最终化作一抔黄土。
他们一个是云,一个是泥了。
初岚叹道:“父皇,我不会记住你。”
盛帝眼中希望一点点掐灭,他放声痛哭:“岚儿,你不要离开父皇,岚儿,父皇对不起你,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你要皇位吗?来人,来人!立平岚公主为皇太女……朕明日就退位,这江山国土,全是你!”
——轰!
忽然,天上雷云翻滚。
初岚:“??”
她又怎么了?
下一秒,她感觉哪里不对,习惯性一探丹田……
草草草草草!!
她修为怎么满了??
她怎么要结丹了?
到底哪里出错了?!
初岚揪住盛帝:“快,收回成命!”
盛帝:“不,岚儿,你不要跟父皇客气,父皇一定把江山传给你!”
现在是客气时候吗?!
初岚气得翻白眼。
——轰!
第一道天雷滚滚落下,劈在初岚身边,电得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初岚瑟瑟发抖,转身慌不择路道:“怎么办,怎么办!”
齐君:“……”
面具之下,他第一次弯起唇角。
第一次见打架很凶,但怕进阶怕成这样。
“炼魂葫。”齐君说,“只放神识,不要放魂魄。”
“多谢!”初岚也顾不上是真是假,径直打开葫芦,把自己神识塞进去。
天空中雷云翻滚,但天雷迟迟不落下来,似是疑惑刚才那个人去哪儿了?
随即劫雷无差别随机劈下来。
初岚干脆变成一只炸毛松鼠缩在废墟下。
只要她体积够小,雷就砸不到她。
齐君:“……”
他执剑向炸毛松鼠颔首:“微臣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离去。
初岚:“?”
这就走了?
不过她现在不敢动,生怕天雷发现。
半个时辰过去,雷云终于不甘心地消散了。
初岚显出原形,看着天上最后一丝阴霾,哈哈大笑,朝它比了个中指。
她苟住了!第一次苟住了!!
她没有结丹!
-
十日后。
戏台上唱咿咿呀呀。
隔间桌前,淑妃和初岚对坐。
而纱帘那边,单独坐着一个面容儒雅,消瘦病弱男子。
初岚看看那人,小声问淑妃:“你真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上界?”
淑妃腼腆地笑了。
从前,初岚看她这样笑,都觉得这小姐姐纯良无害。
自从知道淑妃对盛帝做了什么,初岚手,就忍不住抖。
淑妃两颊飞霞:“你还记得以前在冷宫,我跟你说那个人么?”
初岚顿时反应过来,哦,那个青梅竹马,最后被盛帝下狱意中人。
初岚猛盯隔间那男子,看起来一身正气傲骨不折,淑妃还挺有眼光。
可惜三日前她递信给师父,让下界挑弟子太虚宗门人捎块灵根测试石,结果测出淑妃只有伪灵根,而她青梅竹马,没有灵根。
“伪灵根修一修也能活二百多年。”初岚说。
淑妃执起团扇,遮住笑脸,却忍不住看向隔间,又摇了摇头。
“我情愿与他过短暂一生。”
初岚:哇哦。
不过人各有志,初岚也从不强求别人。
淑妃笑了笑:“你还活着就好。”
初岚送了她一瓶丹药,听淑妃又说:“你那个侍女绿翘,还记得吗?”
“她还活着?”
“还活着,还活得不错,之前在伺候贵妃呢。”
初岚和淑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迷之微笑。
-
是夜。
大盛皇宫。
自从贵妃和大皇子双双死在那场浩劫中,朝堂内外一片大乱,圣上病得下不来床,还满嘴胡话,说什么死去平岚公主来找他了,搞得后宫里也是人心惶惶。
绿翘提着一柄宫灯,走在通往前殿路上,积雪深深,枯枝投落张牙舞爪影子。
她本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可独自一人,难免有些发憷。
就在此时,她听见一阵咳嗽声。
绿翘猛地扭头。
四下无人。
可能听错了。
绿翘接着往前走,咳嗽声越来越响,每次扭头都会消失,每次走路都会出现,七次过后,她终于忍不住吓得拔足狂奔。
回到屋子后,绿翘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被耍了。
可她没想到,第二天值勤,她照旧路过此地时,又听见了咳嗽声。
她惊慌失措,夺路而逃。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是如此。
第十日早上,宫女们议论纷纷:“听说之前伺候贵妃绿翘疯了!今天早上被大姑姑直接送出去了。”
“那是,最近这么忙,宫里可不养闲人。”
“她之前是不是伺候过和亲公主?”
众人面面相觑,浑身一颤。
因为绿翘被送走时,嘴里就念叨着平岚公主来找她了。
第二日,齐君下朝归来时,听见侍从们说:“据说平岚公主被北狄人杀死后,怀恨在心,不远万里来到宫中,穿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
“我们什么也没做,她不会缠上我吧。”
“她、她来宫中干什么啊?”
“来宫中,专门在别人背后咳嗽。”
齐君:“……”
他走出宫门,对仆役们道:“让家中备马,去南方赈灾。”
“是!”
次日,齐君离开京城时,路过一处破庙。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熟悉人。
绿翘。
齐君犹记得第一次见绿翘时,将她错认成了平岚公主。因为她被北狄人掳走,而北狄人不傻,只会掳长得最白净,看上去最娇贵姑娘。
当时他以为绿翘是个忠仆,为了保住公主名节,自愿顶替了她。
可皇宫一事,他看见平岚公主干瘦身躯,枯黄头发时,才明白了一切。
破庙外春雷阵阵,齐君负剑执伞,雨滴顺着伞檐落成一串滚珠。
绿翘抬起头,看清面前人是谁时,热泪盈眶,声声唤道:“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