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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知宫内不可能有闲杂人等,曲卦还是习惯性地四下望了望,而后问道:
“殿下以为,白将军所为如何?”
谢蝴蝶微微一笑:“以本宫拙见,白将军逆谬令,续仁义,弘侠义仁道,使剑锋军队为天下榜样,实乃不可多得之忠臣良将。”
说着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圣上不识忠义,错斩良臣,着实可惜。”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曲卦那愈发明亮的双眼。
“若我芳菲能得此良臣,复欲何求哉?”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蝴蝶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曲卦也确实听出了她的态度,心中早已喜出望外,脸上却还在尽力克制着喜悦。
“那鄙人若说,可帮芳菲得此良臣,殿下以为如何?”
“哦?”谢蝴蝶故作惊喜道,“此话当真?”
曲卦摇了摇头:“尚未可知。但若白将军有幸出逃,芳菲可愿助其脱险?”
“使节大人可知道私藏重犯是什么罪名?你这是要陷芳菲与不义?”
本以为已经板上钉钉,没想到公主忽然说出那番言论,曲卦顿时大惊失色。
“殿……殿下的意思是……”
“你此次前来受何指示?意欲何为?”谢蝴蝶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口气也变为了质问。
“我……”曲卦被问得措手不及,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
“使节大人若不如实相告,单凭今日之言,我便可命人将阁下扭送到无锋城。”
公主忽然变卦,让曲卦内心愤怒不已。他扭头看向侍卫手中的剑,盘算着如何夺剑逃走。
禾年翁他是绝不会背叛的,因此和盘托出绝无可能。
作为密探头目的谢蝴蝶眼神何等凌厉,立刻就看穿了曲卦的意图,抢先下令道:“抓住她!”
看出气氛不对,早就有所准备的侍卫们顿时一拥而上。
不过这曲卦身手着实敏捷,一个侧身便闪过了最先冲上来的侍卫,接着便向自己的宝剑扑去,速度之快,那名侍卫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但令曲卦绝想不到的是,谢蝴蝶也非等闲之辈。
就在曲卦的手指与剑柄相距不过半寸之时,一道银光闪过手指与剑柄之间,吓得他赶忙收手。
也就是这片刻的迟滞,被侍卫们逮到机会,抓住他的双臂将他死死按住。曲卦只觉脑后一痛,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之时,曲卦发现自己在一个幽暗的石室之中。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尝试之后,发现根本无从挣脱。
谢蝴蝶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椅子上,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他的长剑。
听到曲卦有了动静,谢蝴蝶头也扭地赞美道:“真是柄好剑啊。可有名字?”
“南冥。”曲卦如实答道。
“嗯,好名字,配得上这柄宝剑。”谢蝴蝶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到了曲卦面前。
“长这么俊俏,居然是个男人。”
曲卦闻言一惊,骇然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谢蝴蝶面无表情道,“使节大人可有家室?”
“与你何干?要杀便杀!”曲卦不耐烦道。
“你是宗主国使节,我等附庸哪有权力杀你?”
“那你想怎样?”曲卦恶狠狠道。
“杀你不得,执行律法还是可以的。私通重犯,按剑锋律法,当施以宫刑。”
说着她把长剑剑刃点在曲卦两腿之间。
“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曲卦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以你的身份,不可能敢于串通邻国。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指使我,这是一人所为。处决白将军之事人神共愤,我身为剑锋侠客,自要出一份力。”
谢蝴蝶冷笑一声:“一个江湖义士能有此等眼界?”
“有又怎样?”
“你使节的身份文碟没有问题,确是北境军所发。若非军中之人,又岂能得此文碟?”
曲卦心中悚然一惊,但仍面不改色道:“我是谁又怎样?”
“好吧。”谢蝴蝶佯装惋惜地叹息一声,感慨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希望已经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曲卦疯狂地尝试挣脱束缚,却无济于事,只得凶狠地喘着粗气,俊美的脸颊涨得通红。他双拳紧握,怒目瞪视着谢蝴蝶那冰冷的双眼。
谢蝴蝶不屑地撇了撇嘴,抬起剑刃作势下劈。
“啊啊啊啊!”
曲卦再也忍不下去,闭上眼睛大喊起来。
直到嗓子喊得有些沙哑,曲卦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剧痛,却听到了长剑归鞘的声音。
他好奇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谢蝴蝶正满意地看着他,并在给他松绑。
“此事关乎我国国运,非同小可。若不能确保大人守口如瓶,本宫只在不敢轻易接下。还望使节大人原谅。”
曲卦深深吸了口气,用颤抖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即拱手道:“殿下心思缜密,在下佩服。”
说着他咽了口口水。
“如此说来,殿下同意了?”
“是。”谢蝴蝶欣然点头。
……
白天舞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在了牢门口。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正趴在上面大快朵颐。
阴冷黑暗的牢房中没有一扇窗户,幽幽的烛火是着阴暗牢房之中唯一的光源,让白天舞无法辨认时间。
白天舞这等高管都有自己的独立牢间,牢门外是空无一人的石室,那是守卫待的地方。至于那石室的大门和门外通向哪里,那就不在她的视野内了。
空荡荡的监牢中万籁俱寂。与白天舞相伴的,只有老鼠和烛火。似乎一觉醒来,世界上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远处不时回荡起惨叫与咒骂声,让白天舞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无间地狱。
所有的希望都已经消散,等待着她的只有死亡的命运。往日的坚强消失不见,笼罩着她的只有恐惧与绝望。
白天舞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哭得倦了,眼神空洞地盯着墙壁。
死并不可怕,得知自己的死期,看着那所剩无几的时间毫无意义地流逝才最为可怕。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回到琴绘之那腥臭恐怖的地牢之中。至少在那里,她还有一个人去诅咒。
时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一尘不变的监牢之中,只有不算缩短的烛灯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狱卒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给她送一次饭,这也是她唯一判断时间的方法。不过无论她说什么,狱卒从不会接她的话。
每一次都是机械似地放下食物和饮水便转身离开,就像是在喂养笼子中的动物。若是白天舞不在此处,说他是在喂老鼠,也没什么问题。
开始的一段时间,她还抱有一些幻想,期待着陛下会忽然召见,或者有人会来救她。
可渐渐地,她认清了现实,所有的幻想都化为了泡影。
孤独不断侵蚀着她的心智,让她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也再记不清外界的样子。仿佛自出生起她就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并且要在这里待到永恒。
没有人与她交流,那每次与她抢食的老鼠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万幸的是,那老鼠出入的通道同时也是供以排泄的洞口,因此牢房内不至于太过肮脏。不过那无可避免又难以预测的生理现象,还是让她的衣物染上了一抹暗红。
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本能似地吃光狱卒送来的饭菜,接着便躺会床上昏睡过去。似乎只有在梦中,才能从冰冷的现实中解脱,找回过去那一丝温存。
如此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白天舞已经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迷离之中,监牢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以至于石壁上凝结了一层白霜。
“这是……要死了吗?看来我活不多秋后了。”白天舞本能地蜷起身体,昏昏噩噩地苦笑了几声,似乎对即将降临的死亡毫不在意。
牢门嘎吱一声开启,紧接着便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白天舞背后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声温和的声音就像是无尽的夜海上亮起的灯塔,让白天舞几近迷失的心船重新燃起了希望。
愈渐接近的脚步声让白天舞身体一震。一双坚实的手臂轻轻地将那柔弱的身躯抱了起来。
那头柔顺的长发此时已是凌乱不堪,清秀的娇颜更是苍白如纸;本就娇小的身材此时更加瘦弱,缩在怀抱之中,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任谁看了都会怜惜不已。
沉溺在那温暖的胸膛之中,白天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那舒适的感觉甚至让她觉得这也许只是另一场梦境。
白天舞的头顺势偏转,看到了那双写满了愧疚与关切的眼眸。
“是你……”
虚弱地吐出了那细如蚊蚋的两个字,白天舞便昏厥了过去。
……
自那以后,内务府那些消息灵通的密探之间流传起了这样一条传言:白天舞是被白霜守护之人。每次陷入绝境,都会伴随着白霜消失。再次归来之时,便是大仇得报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