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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浓在举行完婚礼后不久,接到了调任到泗城新闻台工作的消息。
她一要走,跟诸位同事们聚餐一场欢送晚宴是在所难免的,包厢订在私人会所,报的是傅青淮的名,老板拿出十二分恭敬的态度来招待,就怕薄待了姜浓这位贵客。
晚宴上,冬至最不舍姜浓,他从还是个实习小助理开始就跟她,到如今正式入编成为记者,这种亦师亦友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那双鹿眼红了又红,举杯对姜浓说:“姜主播,我以前在台里,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混了一年多了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助理,谢谢您了给我机会。”
冬至又说:“如果不是您,我就得回家继承我爸那十来家超市公司,做个没人生理想的咸鱼。”
梅时雨有被酒猛地呛到,精致的两指捂着喉咙,透着散装粤语口音问:“搞半天你还是个有家业继承的富二代哦?”
冬至的娃娃脸略红:“就十来家超市。”
他的感谢词说完,倾听的团队班底一个个都上来跟姜浓敬酒,感动的话说了大堆,到最后,姜浓见都喝的差不多了,作为被欢送的,反倒是给众人都备了一份薄礼。
她记得跟着她一起做节目的每个组员喜好,也记得他们的家庭背景,就连新招的小助手,姜浓都记得对方母亲上周刚做了场小手术出院,备了份营养品薄礼,连带丰厚的红包。小助手感动的一直流眼泪,跟身边的人说:“我那么普通,可姜主播总是让我感觉,自己在她眼里是最特别的,我好舍不得姜主播调任。”
调音师也拿纸巾擦眼泪鼻涕,安慰道:“姜主播是升职了,我们得为她高兴。”
姜浓背对着一面璀璨的落地窗而站,午后暖橘的光线透进来勾出了她极美的身影轮廓,白皙的手慢慢斟满了一杯酒,她对着众人,音色极柔说:“致每一位并肩作战的同事,前程似锦。”
姜浓调任到泗城,第一件事是得找个离那边新闻台就近的住处。
她对住哪没什么特殊要求,哪怕住员工宿舍都可以,但是调任过去,她是属于拖家带口,也就不好让台里的领导替她找地方住。
傅青淮事先有所准备,早就高价神秘拍了一套顶级奢华的公寓。
坊间传闻买主是他,直到姜浓要过去住了,楼里楼下的,终于见到了房主的真面目。
能在这儿住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人,不乏一些娱乐圈的明星大腕。
姜浓先独自搬家过来,比傅青淮早三天到,给邻居们都送了礼。
旁人只知道,隔壁来了个从事新闻行业的女邻居,长的极美,说话温声细语的,很好听。
姜浓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布置公寓的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她开车去进口超市买了不少生活用品,还为孩子买了软绒绒的地毯,恰好回来时,偶遇到了楼上的邻居。
邻居姓谭,自称是做投资金融的富商,一看到姜浓就惊为天人。
见她拿的东西多,便主动解了袖扣,来帮忙。
姜浓葱白纤细的手露着粉色钻戒,在灯下闪烁着光。
谭曜文习惯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存有犹疑地问:“你和你丈夫……异地分居?”
家里的祖业虽在沥城居多,但是祖业是满足不了傅青淮这样上位者的野心,他早年就跟傅容与合谋,在泗城这边搞了更大的投资市场,所以这边也是有生意来往的。
她被调任以来,为了避免夫妻分居,傅青淮开始亲自接管泗城的产业了。
而他偶尔也得回去管管祖业,所以两地奔波是在所难免。
等电梯的过程中,谭曜文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姜浓,见她打扮的素净,身穿米色连帽宽松卫衣外套,乌锦的长发随意用发簪挽起,清晰露出轮廓很美的侧颜,颇有江南水生水长的古典美人气质。
跟外面那些胭脂粉很重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过于干净纯粹,全身上下除了戒指外,也无任何珠宝配饰。
谭曜文眼底欣赏之余,也越发的献殷勤了。
比如他清早会开车,假装路过姜浓的上班之地,想顺路她一程。
又或者,热情介绍些泗城的当地美食,邀她有机会去吃。
姜浓不冷不淡的婉拒,都尽量避免偶遇到楼上这位邻居。
她不外出,谭曜文就来敲门,称是家里保姆做了些樱桃酱,口味很香甜,特意选在了夜间十点多这种暧昧的时间阶段,刚洗过澡,头发还是半湿的,就披着件宝蓝色的睡袍。
这时,电梯那边缓缓打开了。
谭曜文看到一个行李箱先滚出来,紧接着,有个身姿笔挺的俊美男人现身,他像是出差归来般,显得风尘仆仆的,左手臂搭着黑灰色大衣,脚边还亦趋亦步地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那小孩不认家门,抬起一双格外漂亮的乌黑眼睛到处看,奶声奶气地问:“拔拔,1642是哪儿。”
谭曜文一听这数字,下意识看面前的门牌号。
继而,俊美的男人眼神冷冽扫了过来,无形中透出了雪山般的压迫感,使得谭曜文几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将走廊的道个让开。
“拔拔~这儿!”
小家伙微蜷的发丝垂在白嫩额间,小脸蛋露出甜笑,从口袋掏出了一把闪烁着银光的精致钥匙,只是不够高,只能交给父亲,随即小手去抱着腿,等开门。
而他,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穿着暴露的陌生叔叔,眨巴着大眼睛。
随着开锁声响起,谭曜文冷汗就流一滴,被冷空调吹下,那滋味简直了。
……
傅青淮和小豌豆进门时。
姜浓正从厨房做好简单的三菜一汤出来,听小豌豆跟她说:“妈妈,我们门口有个变态。”
她吓了跳,心想这顶级奢华的公寓还有变态出没吗?
小豌豆又说:“不穿衣服的变态。”
傅青淮将大衣外套扔在沙发上,想洗净手,回头才告诉她,来时偶遇到了楼上的邻居,孩子之所以会说不穿衣服,是因为谭曜文穿的不得体。
姜浓早就将这两天的事,跟傅青淮远程电话说过。
她挺无奈的,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额头,指尖又理了理发丝:“没吓着吧?”
小豌豆乖巧的摇摇头,抬起小手,也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撒开。
才几日不见,姜浓对丈夫儿子都甚是想念,等晚餐过后,一家三口洗漱完,都躺在了主卧舒适的大床上,她喜欢这儿,是因为有面落地窗,可以清晰可见外面无限璀璨的夜景。
小豌豆脸蛋贴着大枕头睡着了,呼吸轻轻的。
姜浓肩膀轻斜,将他放在柔软被子里,才轻手轻脚的,终于有空将自己窝进了傅青淮怀里,半暗的光线下,她长发披肩,隐露出一点点嫩色肌肤,也透着香。
傅青淮低眸与她对视了会,同床共枕出来的默契,不用点名,互相都在亲吻彼此。
他问姜浓:“新的工作环境还适应么?”
“嗯,泗城这边同事们都很友好,我也只是暂调。”姜浓将手攀在他宽而结实的肩膀,过会儿,又去摸他俊美的脸庞轮廓,然后滑下来,顺着锋利的线条一直滑到了喉咙处。
傅青淮任由她摸喉结,故意滚动了几下。
姜浓笑,继而又轻声说:“康岩朔是想让我混点资历,等将来重新调回沥城,林笑晏就该退下来了。”
她有战绩,却资历尚浅,想要取代林笑晏十多年的位置且服众,就得来泗城这边几年。
傅青淮是绝对支持老婆事业的男人,亲她唇角道:“三哥陪你。”
姜浓心底就跟抹了蜜似的,学他亲自己的动作,红润的唇一点点的吻,喜欢极了傅青淮的气息,时而轻笑,柔和的眉眼映着窗外折射进来的光,格外美丽。
傅青淮扯过松软洁白的被子,逐渐地,盖住了两人。
……
自从那夜起,谭曜文就识趣没有费尽心思偶遇姜浓了,他觉得傅青淮眼熟,上网一搜,才知道楼下住着怎样一位贵不可言的大人物,差点没有被吓破胆。
好在他这样的小角色,在傅青淮眼里,连情敌都算不上,压根没入眼。
在泗城的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期间姜浓在朋友圈刷到邵明珠和商乐行在相亲的事情。
这叫她略微感到吃惊,毕竟两人一个是傅青淮的小迷弟,一个是颜粉级别的小迷妹,竟然能相一块去。
邵明珠在订婚前,千里迢迢跑到泗城来找她吃了顿饭。
当姜浓问起时,她粉雕似的脸蛋表情平静,说:“跟商乐行结婚挺好的呀,这样我们晚上关起门来,就能一起吹三哥的彩虹屁了,多有共同话题呀。”
商乐行也愿意娶邵明珠,原因很简单,婚姻大事他是做不了主的。
与其挑个陌生不喜欢的女人,不如挑个知根知底,从小看着长大的。
所以两人就一拍即合,邵明珠越是跟商乐行相处,就越对这个未婚夫感到满意,私下,还跟姜浓透露:“商乐行没有交过女朋友喔,他二十来年的人生都学三哥洁身自好,跟我谈恋爱,是第一次。”
而傅青淮也给两人送了一份订婚贺礼,邵明珠又说了:“我要努力生个漂亮的女孩儿,将来给小豌豆当小媳妇儿。”
姜浓笑:“不急的不急的。”
豪门里不少人都企图想提前跟小豌豆定娃娃亲,无一例外都被姜浓婉拒了,她跟傅青淮说好了,将来不会拿孩子的婚姻大事来为傅家产业做任何牺牲。
无论小豌豆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只要他自己选的,做父母的都会同意。
而一转眼,到了小豌豆快三岁的时候。
姜浓终于再次有孕,这胎反应很大,起先她是不知情的,总觉得最近很疲软和情绪躁意,从演播厅结束完新闻播报下来,喝水都觉得有味道,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新助理是个容易犯迷糊的性子,与姜浓磨合期无限拉长。
她看姜浓皱眉头,以为是水凉了,赶忙想给她换一杯热的,谁知手忙脚乱地,都洒在了她胸口的衬衫上,瓷白色的料子一下子透光,助理李若也吓了跳:“对不起姜主播。”
姜浓用纸巾吸走透明的水痕,好在没被烫到,摇了摇头:“没事,下次小心点。”
她不是那种会把气撒在旁人身上的,下播回去的路上,只是将车停驶在路边,车窗半降,借着夹带薄霜的冷风吹进来,先冷静一番心情。
等平复的差不多了,姜浓还沿路买了盒新鲜的草莓给小豌豆吃。
到家后。
她忘记小豌豆已经不在家中,迷迷糊糊地脱了脚下的细高跟,又将外套都扔在沙发上,没什么胃口,直接回了卧室休息。
保姆只能把问她想吃什么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主卧窗帘没关,华灯初上的璀璨光线照了进来。
姜浓纤细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侧,眼睫毛合上,脑袋空空的。
随着墙壁上的时钟一圈圈的走过,门也被轻轻打开。
细微的动静惹得她心情烦躁,将脸蛋埋在被子里,不愿意抬起来。
直到半响,傅青淮端着碗香气喷喷的素面进来,见她跟蚕宝宝一样的包裹着,便坐在床边,去掀她的被子,想看那张白净的脸蛋。
姜浓又裹上,清柔的声音都闷闷的:“烦人。”
傅青淮微挑眉:“这可冤枉了,三哥进来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招你烦了?”
姜浓半天都没个动静,室内也安静下来。
直到她肯探出脑袋了,看到傅青淮坐在床沿,似笑非笑的凝望着自己。
“吃点?”
姜浓看着那碗面,抿了抿淡红色的唇,还是没什么食欲。
傅青淮提议:“带你出去吃?”
姜浓想到餐厅的那些油腻食物,就强忍着胃口的不适,清秀的眉头拧着:“人类为什么要吃饭?”
“你怎么跟小豌豆一样,也会厌食。”傅青淮出言调侃的同时,伸出手臂将人连带被子,都抱到了腿上,前些天小豌豆吃饭就跟小鸡啄米似的,还要发出惊天动地的感慨。
说吃了三年的饭了,真的好累。
傅青淮见状,直接把小豌豆送回了沥城傅家,让闲来无事的老祖宗教育一下。
谁想到轮到姜浓厌食了,连眼尾的余光都不看那碗面。
傅青淮精致的长指端起,哄着她尝口:“三哥亲手做的。”
一听是他做的,姜浓病怏怏的精神就瞬间来了兴趣,毕竟傅青淮处尊养优的,就没下过厨,不管怎么样都得尝一口。
蓦然间。
那面条都没咽下去,刚含到嘴里,姜浓就一阵反胃,白皙的手捂住了嘴巴。
傅青淮问她:“三哥厨艺有这么恶心?”
姜浓好半天才咽下去,连眼尾都微微红润起来,轻咳着,想再尝一口,却没忍住,又干呕了起来。
毕竟两人都不是第一回当父母了。
很快傅青淮率先反应过来,眸色紧紧锁着她的腹部。
姜浓拿纸巾擦嘴巴,略有一丝不确定:“不会中招了吧。”
她脑海中迅速地想上个月,自从调任到泗城新闻台工作以来,她忙的险些不着家,傅青淮也忙,两人夫妻生活的次数,在上个月好像就那一两回。
是哪次来着,姜浓还没想通,傅青淮已经将她放回被子里,声线听着很冷静:“楼下超市有验孕棒售卖么?”
他也就表面冷静,哪家便利店超市卖这个的?
姜浓充分发挥她专业的主持人水平,遇事客观又淡定,启唇说:“去药店买,旁边街道第三家店就有,别买试纸的,这个不准。”
傅青淮立即出门,连大衣都不搭一件,简直是快去快回。
在姜浓换了件舒适的睡衣裙,在浴室测试时。
他就在门外等待,低声说:“失策了。”
姜浓在门内,问他什么意思。
傅青淮揉着修长的骨节,漫不经心地想:“搬来这里时,该把老宅的生女图也一并带来。”
他对生女有执念,特别是办完婚礼一段时间,念着要给小豌豆生个强壮妹妹。
姜浓好久没了声,透过浴光,隐约看见她身影微微晃动。
傅青淮看时间,直到半个小时过去。
紧闭的门才缓缓被打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先伸出来,紧接着,给他递了个没有红色杠的验孕棒,傅青淮眸色漆黑如墨地盯着她,浮动的情绪是惊喜的:“有了?”
姜浓原是故意拿干净的验孕棒,想骗他一番,谁知傅青淮见什么都是怀孕了。
她表情略无奈了会,也不再故作神秘,将藏在背后的另一根有两条红杠的验孕棒递给他,浅浅笑出一声:“是啊,恭喜你又要当爸爸了。”
傅青淮很明显有笑意,将慵懒靠在门边的她抱了起来。
姜浓仰起脸,去看他:“三哥。”
“嗯?”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姜浓被放回了柔软的丝绒床上,乌锦的长发散落满肩,红唇贴上他的下颚线条轻轻低语:“这次漫长的孕期,三哥,我脾气可能会很暴躁。”
傅青淮替她整理头发,骨节分明的长指顺着发丝滑到她肩膀往下,摸到了还很纤细的腰身,低声说:“没事,有脾气就发,三哥受得住。”
姜浓哪儿都是柔软的,就跟江南的水捏出来的人儿一样。
傅青淮心想这样软的人,脾气能暴躁到什么程度,即便如此,也心甘情愿宠着。
姜浓微微笑:“受得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