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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翌日,??裴鸿卓遭遇意外消息就已热搜登顶。
深更半夜,网络上炸开锅来,微博变得拥堵不堪。
官方发的消息说是已送往医院,??可营销号传开来就变成了救护车抢救,??最后居然传成了裴鸿卓『性』命垂危,躺进了icu。
裴鸿卓粉丝痛哭的痛哭,祈福的祈福,战斗战斗,黑粉则点起了蜡烛。
有人又将天晚上同样参加了颁奖典礼其他明星扯出来,??分析他们的微表情,如果有发意外后还『露』出笑容的,一律打成“没人『性』”。
明轻轻和裴鸿卓一道从颁奖典礼出来,??有记者拍到了两人在出口处交谈照片。
裴鸿卓失事,??明轻轻却幸运地先行一步,??毫发无损。
一整夜她微博上居然都没有任何表示,这引起了裴鸿卓粉丝不满,??阴阳怪气地暗讽几句娱乐圈人心隔肚皮。
明轻轻这种大花的粉丝战斗力自然也不低,??于是又是一场粉丝间的混『乱』。
总之,大约是裴鸿卓影响力实在太大,??这一晚媒体记者没有几个能睡着,全都纷纷赶去了医院,提前在医院门口蹲守最新的状况。
直到第天白天,#裴鸿卓意外#热搜还是爆炸『性』的黑红『色』,??挂在榜首。
明轻轻也没休息多久,??连妆都没怎么卸。
电影展倒是照常,少了裴鸿卓这一个嘉宾,由另外一个新锐电影导演替补上。
只不过,??本应该是两年一度国内电影圈派头最大的红毯盛典,放在往年艺人们能炒上几天几夜,但今年这一回,网友们的注意力却全放在了裴鸿卓被送进医院抢救事情上。
在北京连着下了两天春寒雨里,电影展便这结束了。
裴鸿卓脱离命危险的消息还未公布在网上,但已经传到了明轻轻这边来。
他所在的医院被封锁得很严实,不过经过他本人同意,下午明轻轻作为好友进了医院去探望了他一面。
因为坐在卡宴后座,他比他司机伤得更加重一些,眉角缝了三针,左手手臂缝了七针,背部缝了十三针,正趴在病床上不太能动弹。
不过精神状况是好,医生说他比较走运,没什内伤,全是一些被玻璃划伤的皮外伤,经过休养就好起来,而且不留下疤痕。
裴鸿卓需休息,明轻轻便没久坐。
明轻轻一直很在意为什突发这一场事故。
到了晚上,消息才从金姐那边传来,说是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因为最近下雨,大厦本应该进行建筑物检修,但是检修人员偷了下懒,结果没想到就是在这个当口,广告牌螺丝钉了锈,铁架子上又积攒了太多雨水,承受不住重力,便松动砸了下来。
就是裴鸿卓比较倒霉,刚好发生在他身上。
不过即便不是他,今晚得有一个倒霉艺人遇上这事儿。
“幸好你走得快,”金姐拍着胸口后怕道:“你是在那广告牌下多站一儿,说不定出事就是你。”
“不是人为导致的吗?”明轻轻惊愕地对电话那边问。
“怎么?难不成还能有人算准了裴鸿卓离场的时间,爬到建筑物外面去把广告牌推下来?”金姐失笑道:“你是不是网上阴谋论看多了?裴鸿卓有些小粉丝说是对家故意害裴鸿卓,那种失了智的,你信?”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轻轻蹙眉:“我意思是,确定是铁架子自己了锈,松动?”
“确定,警方的调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估计今晚媒体方面就发通稿,”金姐道,“裴鸿卓工作室气得不轻,已经向地产公司进行索赔了,这一赔可能几千万乃至一个多亿往上!”
小周在旁边『插』了句嘴:“我说,赔这多都算少了,现在建筑物公司真是偷工减料,什豆腐渣工程都敢完成项目,裴鸿卓经纪人发来的那照片,那钉子都腐蚀得快没了……”
金姐和小周后面的,明轻轻完全没思听了。
……
小丧尸没骗她,还真不是他干的,这真就只是一场意外。
是自己不问青红皂白错怪他了。
想想也是,他虽然会恶作剧,但是从没伤过人。自己凭什在事故发后,第一反应就是认为和他有关呢?
难不成以后自己身边人出意外,自己都要怪到他头上?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对他没那么信任——又或者,还是没能完全把他成人类看待吧。
从昨晚到现在,明轻轻胸口以下像是沉溺在冰冷的水中,中充满了对裴鸿卓愧疚感。现在她终于知道这件事与小丧尸无关,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
像是被人从水里拽起来,终于得以呼吸。
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明轻轻感到筋疲力尽,摘掉盘起来的长发,往旁边一倒,躺在车子后座上,两条光洁长腿曲起,用双手『揉』了『揉』脸。
赚钱真累。明轻轻快有点不想在娱乐圈干了。
小周挂掉语音电话,从副驾驶座上扭回头来,问:“明天还有一场活动,裴鸿卓不能出席,本来是打算给你换一个男嘉宾,但是刚才金姐建议是,不然你借此机会休息两天,不出席好了。反正重两场行程已经走完了。”
明轻轻明白金姐意思,节目方公布嘉宾名单里,她和裴鸿卓是一起的,现在裴鸿卓出事,她如果单独上节目的,难免被问到相关的问题,不然索『性』不上了。
“我都行,你们安排。”明轻轻道。
小周飞快地用手机给节目组发着短信协调,并问明轻轻:“如果推掉,你就有两天休息时间,你看是想先回家,还是在这边待两天?”
明轻轻扭头看着车窗外雨,思索了下:“还是按照原计划航班飞吧。”
小周:“那现在?”
“回酒店。”
“行,”小周拨弄了一下导航。
明轻轻顿了顿,又道:“等一下,先在前面的缘记饭庄停一下。”
片刻后小周和小程撑着伞,拎着热气腾腾的大包小包回来,全是一些经典的小吃,『奶』油炸糕、羊杂汤、门钉肉饼、豌豆黄、面茶、糖卷果,保温盒装了上中下整整三层,他俩身上湿透,不敢让明轻轻想吃东西被雨水淋湿。
“这多你吃得完吗?”小周收伞上车来,关上车门。
“多吗?”明轻轻坐起来,接过东西,放在一边,数了数分量,加起来也不过两三斤牛肉,以小丧尸胃口,绝对吃得完,“不多啊。”
小周不可思议:“你还不减肥了?”
明轻轻含糊道:“只是尝一尝。”
“浪费,”小周伸长了手,想把门钉肉饼取走:“你不喜欢吃这个,给我填一填肚子。”
谁料手还没碰到打包盒,便被明轻轻拍了一下手背:“别碰,我。”
小周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明轻轻一眼,不是知道明轻轻清寡欲,对男『性』生物没有欲望,他还以为明轻轻捡了个胃口很大的野男孩藏在酒店里。
他能感觉到,明轻轻的情比起早上沉甸甸,似乎变好了不少。
*
正是下班高峰期。
一小时后,明轻轻回到酒店。
昨晚吃完夜宵之后,她另外开了间房。毕竟在家时候,她和小丧尸虽然是在一栋房子里,但是房子几层楼几十个房间那么大,两人睡觉距离很远。现在出来出差,突然要睡一套房间,她心中还是有些发怵。再加上昨晚两件事让她情混『乱』,于是她便没回小丧尸所在的套房去。
此时她拎着香气喷喷的保温盒,站在房间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昨晚离开时没拿房卡。
明轻轻朝走廊上看了看。
走廊无人。
“笃笃笃。”
明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道:“我回来了。”
好半天都没人来开门。
房间里寂静一片,残余着人走后的空茫感,没有任何响动。
明轻轻又唤了声:“小傅?”
过了五分钟,仍然没有动静。
小丧尸气了?
明轻轻加重敲门的力道,又敲了好几下门,然而小丧尸还是没来开门。
明轻轻有点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再不开门我不管你啦”她将保温盒房间门口,打算就此走开。
但是迈出去几步,她忍不住回头——却见身后的房间仍然没有动静,小丧尸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委屈兮兮地探出头来,保温盒扒拉进去,她心中便有些疑『惑』。
如果他一直赌气不开门拿,自己带回来的各种好吃就会凉掉。
而且,不知怎么,明轻轻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顿了顿,她皱起眉头,转身下楼。
片刻后,她从前台处取到了一张房卡。
明轻轻开了门,第一感觉是整个套房内温度低到如同冰窖,尽管暖气开着,但是浴室的窗户处还堆着一些仿佛消融了雪水一样的水痕。
灯开着,行李整整齐齐放在墙边,桌子椅子沐浴『露』都没被动过,一切都和昨晚明轻轻离开时没什两样。
唯一区别是——小丧尸不见了。
明轻轻走进浴室,掀开被子,打开冰箱,屈膝看向沙发底,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找到小丧尸,没找到金属蛋。
明轻轻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这还是她小丧尸带回家之后,第一次,打开门,没有见到小丧尸身影。
明轻轻习惯了无论自己何时回来,无论自己打开哪一道门,小丧尸都第一时间扑到门后,用干净诚挚而热烈追逐眼神看着自己,以至于此时此刻习惯被打破,她竟然不习惯起来。
何止是不习惯,一时之间心里简直空『荡』『荡』的。
是有事出去了?
明轻轻打开窗户,下意识地看看他是不是因为赌气,躲在外面的空调上。
窗户一打开,寒风扑面。明轻轻披散在肩上长发飞舞,她低下头,忽然注意到自己行李一角拉链没拉上,塞进了一个小小的信封。
明轻轻迟疑了下,信封拿了出来。
信封外面是一片金箔剪成麋鹿,漂亮极了,在傍晚窗外照进来的霓虹灯光下流金溢彩,呈现出浅金『色』到玫瑰金『色』的光带,让一切都多了几丝梦幻般的『色』彩。
信纸冰凉,很简单两行字,是小丧尸字迹,待在地球这久,他终于学了大部分简单中文字体。
“明轻轻,谢谢你。
我走啦。”
明轻轻反复地看着这两行简单字,愣在原地。
什意思?是回家了?
不回来了吗?
把说清楚。
明轻轻翻到信纸反面,但是除了这两行字,信纸上什没有。
她喉咙发紧,又去别的可能会放信地方翻找,可是小丧尸好像就只留下了这一封信。其他地方空空如,不曾有过痕迹。
明轻轻站在房间中央,拿着信纸手垂下来。
有那么五分钟,她脑子嗡嗡响。
她一直都认为,她收留小丧尸只是暂时的,等到他找到回去的办法,她就毫不犹豫地帮助他回去,毕竟让他待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对人类是一种威胁,对他不是长远计。
而且,她也一直觉得,这一天真来了,她不有多不舍。
虽然在短短几个月里出了家人般的感情,但就像是送一只小狗去更好地方一样,她只会为他感到开。
然而这一瞬,明轻轻发现并非如此。
被寒风吹着眼睛,她怎么——
有种哭的冲动。
*
小丧尸就这样离开了,就在明轻轻不问青红皂白地给他安上凶残攻击别人罪名后。
明轻轻没有理昨晚他红通通眼睛,没有完成他写在便利贴上愿望,没有陪他去野餐,没有为他做过一顿饭,没有分出哪怕一次完整的时间给他过。更没有按照自己答应那样,帮助他找到他家。
直到他离开,明轻轻也不曾知道他身上金属蛋壳已经缺失了三块。他做事情很多很多,而明轻轻做事情很少很少。
像是一场带着奇异瑰丽『色』彩梦一样,少年在雨夜里出现,又在雨夜里消失。
一切都这结束了。
过了很久,明轻轻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像小狗一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