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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万里苦笑了一声。
他知道，眼前这强大到了极点的蛟龙妖一定是百年前的自己养的小弟，而且，恐怕是那种忠心耿耿的类型，所以他并不想欺骗这只蛟龙，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
然而，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竟然猛地蹦出了一个名字，还不小心喊了出来。
“阿乐吗……原来这就是蛟龙的名字？”启万里捂着额头，想道：“那个年轻大汉的形象，应该就是他曾经的模样吧？”
这一喊，名为阿乐的蛟龙当场老泪纵横。
他一边傻笑着、一边哭出了两道泪痕，一个闪身便来到启万里面前，来了个巨大的熊抱。
“主人，你果然信守承诺！”老人阿乐又笑又哭地喊道：“你没有抛下阿乐！”
启万里尴尬无比，阿乐的力气大到吓人，挣脱也挣脱不掉，只能苦笑着，任由他抱了一会儿。
待阿乐放开自己后，启万里才说道：“其实，我也仅仅残留了一点印象。我能记得的，只有你的名字和你年轻时的样子，至于你说的承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我能问一句么，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人阿乐没有觉得意外，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依然收不住笑容，说道：“主人，当年你沉睡之前便说过，你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这一切，你都告诉过我，你说，你会转世重生，在别的地方成长修炼，但终究，还是会回来见我的。”
“转世重生么……-这确实是一种容易被接受的说法。”
启万里点点头：“是的，我从南大陆，到西大陆，也经历了很多事，最近，才刚刚来到海上。”
“但当年的你，可是海洋上真正的最强者，九阶巅峰！”阿乐笑道：“我是你从一条小蛇养成的蛟，又在你的教导下成为了蛟龙，如今我的子子孙孙，都已经成为了这片海洋上最强大的种族了！”
“我曾经，是海洋上的最强者？”
启万里琢磨着这句话，沉默几秒后问道：“可是，我行走天下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听说过，百年前还有一个启万里啊？更没听说过，还出过一个九阶巅峰。”
他这么问，自然是想从阿乐的口中，套得一些当年的事，一些百年前启万里没有说出来的事。
然而阿乐却神秘地说道：“这事，不可说。”
“不可说？”启万里瞪圆了眼。
阿乐点点头：“对，这是主人你当年自己定下的规矩，你现在不知道也很正常，但是记住，以后不要再提了，不然很危险。”
启万里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办法。
他摇了摇头，转换了话题：“那，你都知道些什么？有哪些事情，是可以告诉我的？”
“这……”阿乐有些为难：“主人你当初什么也不让我说啊……”
淦。
启万里产生了回去血沼深狱，把那具骷髅再鞭尸一次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笑容，问道：“那我当年让你守在这里，总是有什么使命和责任交给你吧？有没有说等我回来以后，需要你做些什么？”
阿乐点点头：“有的。当年主人您说过，让我守着这片大漩涡，哪儿也不要去，除非有一天大漩涡消失不见了，那我才可以离开，不过，必须跟着那个让大漩涡消失的人。”
启万里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想到百年前的自己，也开始玩这些玄虚的东西。
不过想想也是，他修炼到了九阶巅峰，其中必然也有静默神力的一部分，换句话说，百年前的自己应该也是有那种能够预见一部分未来的能力，这种情况下，变得有点神棍，好像也可以理解。
“辛苦你了。”
他拍了拍阿乐的肩。
看来，想要把这个超级强大的“小弟”带走是不太可能了。
“不辛苦！”阿乐拍了拍胸膛，老怀欣慰地说道：“在阿乐的有生之年，还能够再看见主人，阿乐就非常非常满足了！”
启万里有些感动。他虽然没有和这位名叫阿乐的蛟龙的记忆，但从那三言两语中，还是能够猜测到一些百年前的自己与这位老蛟龙的羁绊，他能够为了自己苦守此地百年，甚至连他的子子孙孙都留在了这里，这是何等的一种坚守？
“以后，我会时不时回来看你的。”他对着阿乐笑道：“不过现在，我在外边还有些事要做，你能不能送我离开这大漩涡？”
“没问题啊。”
阿乐好像对启万里要离开一点也不意外，就好像这位主人真的就是来串个门、看一下自己，他就完完全全满足了，丝毫没有别的索求。
他挥了挥手，便有一股海流逆着漩涡而上，卷着他与启万里二人，向着上方漂去。
“对了，主人，你现在在外面，都忙活些什么？”阿乐笑眯眯地问道。
“说到这个。”启万里也笑道：“我现在还有几个伙伴，和你很像呢。有个姑娘，她也是一条龙，也会变身成人；她还有一个父亲，实力境界和你差不多，也是龙；另外，还有一只小猫，叫黑王，厉害得不行，他也喊我主人；前段时间，我还认识了一只狐狸，叫胡墨，他也会变人，不过性格比较忧郁，不太爱说话……”
“以后有机会，我带他们来和你认识啊。”
阿乐听得很开心，点头道：“好啊，我就知道，主人一向最喜欢和妖打交道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启万里听到这句话，心头又是一跳。
自己和妖打交道，即是一种巧合，也是因为接触到的那些妖，比人要好相处太多。
难道，百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他养大了阿乐可以理解，难道除此之外……
“噢？我以前，也经常和妖打交道？”启万里眼神闪动地问道。
“对啊！”阿乐说道：“主人以前在海上的时候，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只大螃蟹，名字叫谢三公，也很厉害的；还有一只鲨鱼，我只见过她一面，名字嘛想不起来了，还有……听说，他们原本都不是妖，都是主人帮他们变成妖的，和我一样。”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启万里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说什么？你变成妖，是我以前帮的忙？还有别的妖，也是我帮的忙？”他瞪圆了眼。
“唉呀！”
阿乐这才发现自己失了言，也将眼睛瞪得滚圆：“你当作没听到！这个不能说的！”
“……”
启万里差点没扇自己两巴掌，这么好的套话机会，居然因为自己没沉住气，错过了！
不过，看阿乐这副模样，也不知道真的把深处的话给套了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他叹了口气不再追究，转而问道：“那你说的这些妖，他们还在吗？”
“应该不在了吧？”
阿乐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一年，主人你让我守着大漩涡，自己带着那些朋友离开了，后来，你也是自己一个人伤得快死了回来的，我从来都没见主人你伤得这么重过。再之后，我也一直待在大漩涡里，除了我们蛟族，我从来不和别人交流，自然也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启万里沉默了。
片刻后，他问道：“这段时间里，我的妹妹启千寻应该来过大漩涡，你也没有和她交流过吗？”
“没有。”阿乐老老实实地说道：“她变了很多，我能感觉到，她甚至不认得我了，有一次她看到了我，还试图抓我……她实力太强大了，只略比主人你差一些，我打不过她，后来我就不再现身了，反正我真心想躲，她也找不到。”
启万里摇摇头，知道这是因为启千寻在漫长岁月中失去了记忆、改变了性格。
这时，阿乐已经带着他突破了八层到七层的那道膜。
无边狂涌的漩涡巨浪中，钻出了两条体型庞大的蛟，它们的身长与白其雨化作龙身时差不多，头顶只有一只角，并非蛟龙，但眼神中却已经明显有了智慧，同样浑身黑鳞，应该就是阿乐的嫡系子辈了。
它们对着阿乐微微低下头颅。
“主人，这是我的大儿子和大女儿。”
阿乐喜滋滋地介绍道：“不过，它们现在还没能够成就妖身，尽管有了七阶的实力，但还是兽。”
“什么？七阶了还是兽？没有成为妖？”启万里惊讶地看了看两条海蛟，问阿乐道：“那也就是说，它们也没有修炼什么秘法喽？”
“嘿，兽嘛，怎么修炼秘法？”
阿乐摇头道：“不过，它们很争气，应该是阿乐我的血脉足够强大，尽管它们根本不懂修炼，但还是生长到了这么强大，哈哈哈！”
启万里想了想，说道：“你让它们离我近一些。”
阿乐不疑有他，吩咐道：“你们，过来！”
顿时，两个卡车般大小的蛟头伸了过来，贴近了启万里。
启万里伸出两只手，一手靠近一只蛟，释放出了生命神力，两团绿雾涌入两只蛟的口鼻中，许久后，绿雾回涌，完成了对它们身体结构的探索。
“阿乐，它们的寿命，没有多长了。”他严肃地说道：“不懂修炼、无法储存神力，不管它们继承了你多少天赋，都是没有用的。”
“啊？”阿乐愣了。
启万里也没想到，一个实力足有八阶的大妖，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他解释道：“我刚刚研究了一下它们的身体结构，它们的肉体非常非常强大，但是器官已经老化到了极限。可能是因为你的血脉、可能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大漩涡的高压环境中，让它们的身体非常强壮，因为身体中不储存神力，自然也不惧怕大漩涡对神力的吸纳……但是，也因为没有储存神力，无法享受神力带来的好处，它们的寿命，不会比普通的野兽长多少。”
“啊！”阿乐惊道：“它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
“这就是了。”启万里摇头道：“不算龟那种长寿的动物，正常的野兽也就几十年的寿命，哪怕是长寿的鲸，一般最多也就活个八十年一百年。”
“那怎么办？”阿乐急了，他看着虽然有智慧、很强大，却依然有些懵懂的两个孩子，一把抓住了启万里的手：“主人，你帮帮它们啊，我不想它们死！”
启万里笑了起来：“放心，它们没有修炼过秘法，我就能帮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