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令月吉日

文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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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七月,成毓之的首要大事就是笄礼。

    和母亲商议过后,正宾请了监察御史家的王夫人,有司自然是姜尧期,赞者定了成颖之。

    笄礼的前一天,大姐的贺礼到了。

    成敏之新婚,自然不方便出门远行,不过这次的礼物相当豪奢。绞丝玉镯、翠青釉圆洗、花草纹琉璃水丞、鎏金蔓草鸳鸯纹银羽觞,还有一看就知道是成敏之亲手做的缠花。鲜洁的太平花缀着几粒珍珠。成毓之簪好了缠花,亲自把大姐的信给母亲送去。

    信上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是对错过了成毓之的笄礼感到惋惜。

    成夫人接连看了好几遍,才把信还给了成毓之。

    笄礼当日。

    成毓之一向醒得早,寒碧馆的丫鬟们都严阵以待。梳洗、穿衣、上妆,每一个步骤都格外小心谨慎。在冀州时,成毓之做过两次赞者,对笄礼还算是熟悉。

    一切准备就绪,宾客们也来了。

    肖五少夫人尹泓,肖会言,姜尧期三人是前后脚进来的。洛京的贵女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肖会言和姜尧期打过照面但是没什么来往。这一回正式结识,两人聊着聊着倒觉得十分投契。

    成毓之小声地问尹泓:“三夫人是怎么同意三小姐来的呀?”

    尹泓微微一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

    观礼的客人们来得差不多了,成夫人知道成毓之的性子,另外只请了举办花宴的郑夫人。到了吉时,姜尧期和成颖之陪着成毓之去了东房。

    开礼、加笄、跪拜、聆训。骄阳似火、暑气炎炎,钗冠礼服加身的成毓之早已折腾得汗流浃背,她生平第一次后悔生在夏天。

    笄礼顺利结束,大人们被请去吃酒。王夫人夸成毓之气质不俗,郑夫人则说她仪态万方,肖五少夫人语气老道的感慨道姑娘们都是一眨眼就长大了。即便是客套话,成夫人依旧听得眉开眼笑。

    寒碧馆内,姜尧期抱着手臂,打量着她说道:“安时小姐再过十个月就要嫁人咯。”

    安时,是成老爷为成毓之取得表字。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父亲对她的期盼竟与师父不谋而合。

    “十个月,四哥都要等得望眼欲穿了。”肖会言单手托腮,无比夸张地叹了口气。

    成毓之只是抿唇一笑,不接她们的话茬,反而招呼王悦瑶吃茶点。王悦瑶和这几位都不熟,今日也是跟着母亲来应酬的。不过,她冷眼瞧着,觉得她们也值得来往。

    尤其是成毓之,眼下正因为和肖惟的婚事炙手可热,却把笄礼举办的如此低调。不是个轻狂人,很符合她的脾性。

    “成二小姐添妆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王悦瑶淡淡地说道。

    “必不敢忘。”成毓之轻轻点头。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成毓之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才舒舒服服地歇了个午觉。傍晚,一家人又为她庆生,童姨娘提前做好了两道拿手菜,成夫人也开了一坛梨花白。两个小的嘴馋,吵着也要喝,成老爷只准他们用筷子沾点尝尝。

    吃过饭,回了寒碧馆,成毓之打赏了丫鬟们。

    利贞点上了她特意吩咐的荷花铜书灯,成毓之又翻出了《石林燕语》。端坐在书案前的她,其实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书灯的盒子里只放了一只千纸鹤,她便明白这是肖惟的礼物。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花笺上新添的字迹秀而有骨,成毓之却觉得自己该多练练了。

    准备嫁妆、协助母亲管家理事、抄经临帖练剑,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成家的早晨在特定的日子会变得喧闹,那便是每逢成颖之和成育泽都要上学的时候。因为顺路,不用再另备车架。吵吵嚷嚷的吃过早饭、检查书篮、登上马车,终于送走了两位小祖宗,不止下人们连成夫人都觉得精疲力竭。

    过了一个时辰,姜尧期来接她去大云寺。成毓之已经跟母亲说过肖惟也会去,成夫人还嫌她打扮得太简单。

    “天气热,脂粉会花的。”

    “好,就依你,早点回来。”

    “是,母亲放心。”

    姜尧期本来不怎么想去寺庙,可易树笙告诉她,是肖少卿得了几块好茶饼,请他们俩去吃茶时,她立刻就答应了。男人之间建立友谊,有时候只需要一起吃上几顿酒。

    成毓之觉得姜尧期这幅样子,不像是去看人,倒像是去看什么珍禽异兽一样。路上,姜尧期问她,肖少卿有没有忌讳的话题。成毓之实话实说,她也不清楚。到了大云寺,专门等候两位小姐的小沙弥负责引路,她们径直去了茶室。

    肖惟和易树笙坐在同一侧,姜尧期和成毓之也落了座,婢女这才开始煮茶。

    “这可是我跟我弟弟借来的人,秋儿的手艺是我们府里最好的。”

    “少爷过奖了。”

    名唤秋儿的婢女长得瘦小,手指骨节分明,动作熟稔迅速。

    “姜小姐,久仰大名。”

    “都是托了毓之的福。”姜尧期目光闪闪,“缘分真奇妙啊。”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易树笙没有自吹自擂,秋儿的手艺的确不错。成毓之饮着茶汤,姜尧期问着肖惟是如何看中的成毓之。狡猾如他,用文绉绉的诗句应付了过去。

    茶过三巡,肖惟借口自己胃胀要出去散散步,大方地带上成毓之先撤,把屋子留给他们俩。

    “怎么样,还算般配吧。”易树笙犹豫半天,最后拣了一颗蜜酸枣。

    “嗯,眼神做不了假的,毓之遇到良人了。”

    “那我也是尧期小姐的良人吧。”

    姜尧期哼了一声,道:“只是熟人而已。”

    ————【注释】————

    羽觞:中国古代的一种盛酒器具,外形椭圆,浅腹,平底,两侧有半月形双耳,亦称其为“耳杯”。其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盛行于汉代。唐代羽觞主要仿自汉代漆器,唐以后罕见此器型。